吳主管一聽這話,崩潰的更厲害了,踉蹌爬起來就要扒電梯的門,“完了,又撞上了,這地方不能留了,來人啊,來人啊救命啊!”
我疾聲追問:“吳主管,到底是什么情況,餐廳里不會真的有臟東西吧!”
吳主管趴在電梯門上哆嗦著手拿袖子擦汗,“白、白小姐,實不相瞞,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半個多月了!
早前就有客人反映四樓包廂有問題,還有員工半夜十二點聽見樓里有、唱戲的聲音……
電梯里鬼打墻的事情也只發生在我們內部人員的身上,五天前我就是這樣被困在電梯里的,當晚我還去四樓燒了紙。
我們店長害怕影響店里的生意,就不許我們把這些事外傳,昨天我們還請道士來看過。
那道士說我們樓下面是個風水局,困著一個女鬼,要想安寧只能破局把女鬼放出來,可風水局造的有點奇異,一般的道士風水先生根本破不了。
而且他們算出那只女鬼已經有上百年的歲數了,貿然把女鬼放出來,可能會讓樓里的人有血光之災。”
“這么說這家飯館里還真有鬼!”磨盤又驚又怕地躲在我身后探出頭嘀咕。
吳主管還在拼了命地扒電梯門,只是,好不容易把電梯門扒出個口子,卻看見外面已經被排排灰磚堵死了。
“完了,我明明都已經換了個電梯,怎么還是這樣!我們這次難道真要被困死在這里?”吳主管雙腿一軟跪在電梯里,情緒崩潰。
頭頂的凄涼戲腔還在繞耳不絕,我咽了口冷氣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沒關系,小場面。”
實在不行請外援!
我不死心地邁上前一步繼續狂按一樓的數字鍵。
按了不曉得多少次,電梯突然又哐的一聲,往下掉了一截——
我們被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在電梯里,吳主管和磨盤更是膽小的失聲尖叫出來。
而一道巨響震動之后,電梯的門,突然毫無征兆地在四樓打開了……
“電梯開了,快、快逃出去啊!”吳主管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趕著逃命。
可他卻忽略了外面的情況不對勁——
今天的四樓格外冷清,墻角花圃里的彼岸花,也開得烈焰似火,張牙舞爪如鬼魅。
“姐,快走啊!”
我沒來得及阻止磨盤,人就已經被磨盤抓著胳膊猛地扯了出去。
雙腳邁出電梯,下一瞬,外面果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電梯莫名其妙地不見了,與電梯門一起消失的,還有磨盤和吳主管。
偌大一個樓層,一望無際的長廊走道上,霎時就只剩我一個人……
四面墻壁滲出的寒氣搖曳著墻角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我瞧著昏暗詭異的長廊,心底發毛,轉身要跑,卻被一道凄涼哀傷的女子聲叫住:
“我被囚在這里兩百多年了,只有你,才能與我意識共通……姐姐,我有冤情,求你幫幫我……”
有冤情,幫她?
聽見她的哀求,我頓住了腳下步子。
她的語氣虛弱且無助,聽起來并不像會傷人的厲鬼……
我斟酌半晌,終究還是轉身,看向走廊盡頭聲音傳來的方向,心底發毛,鼓足勇氣問:“你是什么鬼,你,有什么冤情?”
走廊盡頭的薄弱白光里隱隱現出了一抹穿著紅嫁衣,頭戴紅蓋頭,腰間環佩叮當,手提琉璃八角燈的女人身影……
女人幽幽開口,嗓音凄啞:“我是覓月,死于兩百年前,瀾國天祥二十五年。我的丈夫,是瀾國大將軍,趙余安。
我本是瀾國大長公主的女兒,只因母親卷入謀逆案,滿門一百九十口盡數被斬。我剛出生就被母親設法送出公主府,這方僥幸逃過一劫。
后來十六年,我都與收養我的祖母相依為命,乞討為生,天祥十八年,那年冬天,我被丞相的兒子看中,他們要強將我擄進府做小妾。
便是在那時候,我遇見了意氣風發的趙小將軍,我后來的夫君,趙余安……”
新娘手中的琉璃燈搖晃著耀眼的橘光,而隨著她的講述,我閉上眼,突然也能看見她的過往了——
天祥十八年,她正好十八歲,那個身披狐皮大氅的趙家少將軍于街頭一把長槍擋在她面前,替她趕跑了丞相家的獨生子,保全了她,卻也為來日的悲慘結局埋下了第一個重要伏筆……
少將軍收回長槍,英姿颯爽的一勒馬繩,低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扯下腰間錢袋丟給她:
“天寒,拿著!最近幾天不許出門,那渾蛋不是好東西,你能躲則躲,不能躲,就把空錢袋送到將軍府,我會來替你做主。”
一袋子錢,足有十兩銀子,十兩銀子不僅解決了她和祖母的生計,還能為祖母看病買藥。
彼時她站在街頭,望著少將軍打馬揚長而去的背影,心底五味雜陳。
“素昧蒙面卻這樣保護我,祖母說得對,這世上到底還是好人多。”
十兩銀子,她念了他兩年的恩情。
初見之后,趙家那位少將軍上了戰場,她聽聞,便悄悄為他親手做了兩雙鞋子。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合不合腳,只能依照鞋鋪善心老板的經驗,做了個大多男子都能穿的尺碼。
大半年后,趙將軍父子凱旋而歸。
當晚,她偷偷把包裹好的兩雙鞋子放在了將軍府門口。
還留了張紙條,紙條上用炭筆歪歪扭扭的寫著:“賀,少將軍凱旋。”
直到親眼看見將軍府的守門士兵打開大門把東西拿進去,她才放心的從墻角后隱進巷子里,歡歡喜喜地回家。
之后兩個月,她聽聞少將軍舊疾犯了,就偷偷上山采最好的止痛藥。
聽聞少將軍的好友打趣他沒一只像樣的香囊,就連夜趕制了兩枚。
聽聞少將軍喜歡吃幼時的蔥油餅,便親手做了好幾塊用食盒裝好。
聽聞少將軍缺一條趁手的馬鞭,就親自編制了一條既結實耐用,又攥著舒服的……
這些東西,都一如既往的在深更半夜,被她悄悄放在將軍府門口。
偶爾留一張囑咐他保重身體的紙條,卻從不寫名字。
就連少將軍身邊的軍師都打趣他是不是遇見了傳說里能滿足人所有愿望的司花娘娘。
她就這樣,默默關心了他整整一年,送了他無數件她能給的東西。
她這么做,本意是為報恩。
然,一年后,某個春暖花開,春風徐來的夜晚。
意氣風發瀟灑倜儻的少將軍穿著她親手所做的鞋,佩著她一針一線繡成的香囊,負在身后的手里還攥著那條她熬了兩個通宵才制好的馬鞭,突然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少將軍溫柔一笑,眉眼如畫,她頭一次站在他跟前認認真真地瞧他,卻因此,一眼萬年,一瞬亂了心。
“鞋子很合腳,香囊的香粉,我喜歡,只是用了太久有點舊了。姑娘廚藝很不錯,這條馬鞭,也甚是趁手。”
朦朧月光下,他一句話,嚇得她連手里米粥碗都打翻了。
他沐著月色而來,一身清華,彎起唇角,親手替她撿起打碎的碗片。
“兩年了,怎么還是這樣膽小。”
他溫和的責備令她受寵若驚,面色緋紅,就那樣怔怔站在他跟前,一動不敢動。
“少、少將軍,你還記得我?”
英氣不凡的男人璀然一笑:“兩年前,我曾在街上救過一只受了驚的小黃鸝。這兩年以來,小黃鸝為了報恩,總是叼一些禮物送到我府門前。
我知道是她,但卻怕貿然現身,又驚著她。是以,等了這么久,才敢來尋她,不想,還是嚇著她了。
這一碗稀米粥,是她熬給祖母的晚飯,也是她兩天的口糧吧。”
她自卑的低了頭,雙手習慣性的絞著粗布袖子:“讓、少將軍見笑了,覓月、是個乞丐……”
“今年二十歲了,怎么還未成婚?”男人的語氣,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溫柔。
他耐心地輕輕詢問她,她還是嚇得不行,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回答:“覓月,不嫁……覓月這身份,嫁給誰都是拖累。覓月、不想嫁人。”
“如果,覓月不是拖累呢?”年輕的少將軍眉眼染笑,再輕些聲,看著小姑娘酡紅的臉頰試探著問:“不想嫁給別人,嫁給我,怎樣?”
小姑娘面上一白,消瘦身子狠狠一顫,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他接著溫柔說:“過幾天是皇后娘娘的千秋節,宮里傳來消息,說皇帝有意在那天下旨賜婚我與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向來鄙夷武將,我一粗魯武夫,如何能配的上她。我想,盡快成婚。這些年來我常在邊關,與京城的姑娘小姐都無任何交情,唯一熟悉些的,就是你。
覓月既云英未嫁,不如,嫁我吧。”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將軍府養得起你,和祖母。”
那一夜,她春心初動,恰好,就遇見了最合適,她畢生最喜歡的那個人。
三月初一,將軍府的八抬大轎,鳳冠霞帔,風風光光地將她抬進了府門。
世人只道將軍與乞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將軍重情,乞女有意,乃是一段突破世俗門第束縛的佳話。
卻無一人,敢詬病她乞丐的身份。
成婚當天,她嫁衣似火,頭遮鴛鴦蓋頭,被他親自掀開轎簾,打橫抱入了將軍府。
她一點點將自己的重心偏靠在男人堅硬寬廣的胸膛上,一只白皙的小手幾度想要搭上他肩頭,卻都在半空猶豫停住了。
他見狀,無奈一笑,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頭埋到她肩上,薄唇隔著紅蓋頭,附在她耳邊說:“少夫人,你該抱著本將軍。”
她指尖一顫,過了半晌,終于伸出胳膊堅定的抱住他的脖子。
他眼底的笑意愈發濃熱,極為憐惜的摟著她跨火盆,踏馬鞍,將她放下,牽著她的手,與她拜完高堂。
趙老將軍對她這個兒媳婦也滿意的不得了,當著眾賓客的面,更是放話要將她當做女兒養,今日成婚,既是愛子娶妻,也是女兒出嫁,老將軍特意為她準備了兩千兩白銀并幾副純金頭面作嫁妝,此等善舉,引得滿堂賓客皆是無比羨慕,堂中女眷更是對著那些明晃晃的嫁妝妒紅了眼。
她沒想到老將軍會如此厚待她,她只知道,在她與曾經救過她,被她視為恩人的少將軍成婚這天,她感受到了這輩子最溫暖的春日陽光……
那光,好像直直地照射進她心里,在她心底扎了根,發了芽……
新婚夜,英俊倜儻的新郎官一身紅衣,親手掀開她的大紅蓋頭,擁她入懷,耐心的教她如何飲交杯酒。
丫鬟婆子們盡數退下后,她抓著自己的衣襟小臉紅透,怯生生的看著眼前這名熟悉又陌生的夫君。
他知她害羞,遂放下了床頭紗幔,主動幫她寬衣。
他將她攏入懷,輕輕勾開她赤紅鸞鳥肚兜的絲帶,感受到她的畏懼,他停下了動作,隨后將她按在懷里,低聲喃喃:
“今日開始,你便是我妻子了。阿月,將門不興一妻多妾那一套,以后,還請阿月多擔待,余生,只能我倆一起過了。你若膩了,也得委屈點。”
她聽完這話,頓時眼眶泛紅,眼下一片潮濕。
他在新婚夜給她承諾,她也終于卸下一身驚恐,主動昂頭親吻他的唇,細長小手學著剝開他層層衣物……
紅衣翻動,輕衫翩然落地。
紅燭高燃,一室旖旎。
她鬢角他親手挑的鸞鳥合歡花碎鈴步搖叮叮當當響了一夜。
后來,他晨起練劍,有她在亭中彈琴作伴。
他下朝回家,有她親手做的熱乎飯菜。
她生病難受,他在床畔握著她的手,急紅了眼。
他教她寫字畫畫,她的心扉也慢慢朝他徹底敞開。
他將她視為生命疼愛,因她一句想吃藕糕,就離經叛道的帶著她連夜翻墻出去找。
他曉得她喜歡騎馬,卻又礙于別人的目光不敢表露出來,生怕給他這位戰功赫赫的少將軍丟臉。
于是他就隔三差五的硬拉著她去跑馬場,從一開始的需要他在身后保護才敢跑起來,到后來她馬技嫻熟,可以在馬背上完成一個高難度的下腰翻身動作。
他親眼見證她的成長,瞧著她從一個怯懦木訥的小女孩,漸漸轉變成一位能言善辯,敢擋在他面前替他舌戰那些迂腐文官的少將軍夫人。
他望著她的眼神,自豪且驕傲,畢竟,那可是他一手養大的小黃鸝啊。
他同她說:“女子不應該一輩子都被困在家庭的牢籠里,女子也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擁有自己的喜好。
女子無需活成任何人眼中最好的樣子,女子只需為自己而活,自己覺得開心,那便是最好的樣子。”
她被他寵的愈發嬌氣,生病了會哼唧,摔疼了會哭,就連寫不好一張字,也會大發脾氣。
可這些,她從前都是不會的……
而他卻對后來的她,十分滿意。
她哼唧他會哄,她哭他會心疼,她發脾氣,他就攬著她的腰把她放進自己懷里,小聲附和著她說盡筆墨紙硯的不好……
總之,他說:“夫人千般好,永遠不會錯,錯的都是別人,我的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人美心善,溫柔體貼。我真是修了八輩子的功德,才能娶到這么好的夫人。”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真正修了八輩子功德的人,是她。
她在二十歲那年,嫁給了瀾國最意氣風發,戰功顯著的趙家小將軍。
卻在二十三歲那年,徹底失去了此生摯愛。
邊關生亂,他又上了戰場。
臨行前,他捧著她的臉吻去她眼角淚珠,目光堅定的承諾:“我一定會全須全尾的回來,我回來,就帶你去江南游山玩水,捉鯉魚。”
她親手為他穿上甲胄,戴上頭盔,含淚目送他隨著大軍隊伍,漸行漸遠——
十個月后,邊關再傳戰報。
戰報的內容,卻讓她險些昏死過去……
邊關急報,她的夫君攜五萬大軍出關應戰,全軍覆沒。
她的摯愛,更是被人砍下頭顱,身中無數箭,死后被敵人剁成碎塊。
趙老將軍花了五天的時間,才把愛子的尸身碎片全部拼湊完整。
常勝趙家,敗了,這次還失去了那位最驍勇善戰,英武不凡的少將軍……
“我本以為夫君是死于保家衛國的戰場,可后來我公爹卻發現,當朝張丞相勾結敵國,我夫君實則是死在張丞相的兒子,張督軍與敵國將領的合謀之下!
張丞相的獨生子張文玉當年在街頭調戲我卻被我夫君一柄長槍趕走,在滿街百姓眾目睽睽下顏面盡失,從此他就恨上了我的夫君。
又加上在朝堂之上兩人政見不合,幾度針鋒相對,張文玉便對我的夫君起了殺心!
在京城他不好動手,于是他就在邊關趁著我夫君全身心投入與敵國的交戰中,暗中勾結敵國將領,害我夫君,與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一人未留!”
隔著火紅彼岸花與我遙遙相對的紅衣女鬼提著琉璃燈,輕聲啜泣,“我公爹收集到證據后本想呈交給皇帝,可誰知,張文玉先動手一步,污蔑我張家勾結敵國謀逆造反!
皇帝昏庸,單憑丞相一面之詞就斷定我公爹有了歹意,審都不審,就下令將我公爹滿門抄斬……
原本,我也該在被斬首示眾的隊伍里的。
可是行刑前一天,我卻被一名道士給救了。道士是得了皇帝的親弟弟攝政王授意才用玄門法力把我從死牢中替換出來的,我也是從他那里得知我夫君死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
張文玉修煉了能長生不老的邪術,但這種邪術的代價是,需要不斷吸取別人的陽壽。
那些年來,張文玉強搶民女,霸占田地,當街毆打人致死,殘忍殺害身懷六甲的無辜孕婦,樁樁件件令人發指,其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天人共憤。
而他設計害死我的夫君后,由于懼怕我夫君的魂魄下黃泉告狀,就直接把我夫君的魂魄囚禁了起來,令我夫君死后不得安寧,連輪回道都無法進入!”
“我趙家滿門忠烈,最后卻落得如此下場,我不甘心!
攝政王也不愿看見我們趙家蒙受不白之冤,所以他才派了那位有道行的道長前來相助。
道長和我說,張文玉的事情恐怕不簡單,陽間治不了他,只能下地府告陰狀,或許才能將他繩之以法!
我一心只想為夫報仇,就在道長的安排下,喝了藥水昏死過去,魂魄暫時入了鬼門關……
我去找判官告狀,可卻遇上了一位姓朱的判官,那位判官一聽我要狀告張文玉,不但不為我鳴冤,還……將我押入鬼獄,對我萬般折磨羞辱,為我上大刑,還剝去我的衣物供惡鬼啃噬!
我差一點就要死在那個鬼地方了!
我不甘心,我不服,我想著我那不知蹤跡的丈夫,硬是咬牙捱過了那段痛苦日子!
不知過了多久,我遇見了一位出巡的大官,我從鬼獄里逃出去,哭著跪倒在那名大官的腳下求他為我申冤。
呵,他倒是答應了我,說會給我一個交代,可當他宣召過那位姓朱的判官后,我等來的卻并不是沉冤昭雪,而是他讓人把我按下油鍋繼續用酷刑的命令!
他們將我的魂魄叉進油鍋炸得滿身是泡,他們還往我嘴里灌巖漿,為得就是不許我再告狀!
我在地獄里受了兩個月的大刑,后來是道長用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才將我的魂魄從地府中召回陽界。
道長死了,攝政王也護不了我了,我不再將報仇的希望寄托于任何人身上,我扮成青樓花魁,趁著他去青樓找姑娘時,接近他,一刀捅進了他的心口。
哪成想,即便我是照著他的心臟捅進去的,即便我力度拿捏的十分好,有十成的把握讓他必死,他竟然也能依靠邪術起死回生!
而我,卻在逃跑的過程中,腦袋受了重創,從此失了憶。
我流落江州,被一對沒有兒女的老夫妻收養,老夫妻將我視若親生,對我疼愛有加,我亦將他們看做親生父母,孝順聽話……
原以為,我那一輩子就會這么渾渾噩噩,無憂無慮的過下去,誰知兩年后,張文玉還是找到了我!
他給了我養父母一筆錢,為了讓我這個隱患徹底消失,他在此地修建佰味樓,活生生拿我打了生樁!”
“打生樁?”我驚住,怪不得,她會被封在墻壁里。
聽她低頭悶聲抽泣,我問:“所以,你現在還想為你丈夫報仇?”
蓋頭下的女鬼猛抬頭,“不!”
哭聲凄涼:“不僅僅是為我丈夫,還有無辜慘死的那五萬將士!還記得我剛才說,張文玉修煉了能夠長生不老的邪術么?
他,害得五萬大軍全軍覆沒,還為了吸食他們的陽壽,而被他吸食過陽壽的那些人,至今無一投胎,全都被封在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兩百年了,那些英魂,如今還在外飄蕩,被人無情囚禁,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我暗暗攥緊手,心底深受感觸:“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身穿嫁衣的女鬼苦笑出聲:“原本我已經斷了告陰狀的念頭,我以為這個世界只會是這樣了……可我還是不甘心啊!
我聽說冥界的酆都大帝懲惡揚善是非分明,是個為鬼做主的好神,只要鬼魂肯付出相應的代價,就能到他跟前告御狀。
我已經被困在這里兩百年了,我根本離不開這個鬼地方,我的狀子也根本送不出去!
所以,我想求你,幫忙把我的血書送到酆都大帝的廟里,在他的神像前燒掉……
至于酆都大帝愿不愿意接我的狀子,我只能聽天由命。”
下一秒,我手里已經多出了一份折好的血書。
宣紙上血跡斑斑,字字錐心,看的人心情復雜。
我緩了緩,答應她:“好,我替你去辦。”
她低頭垂淚,安靜一會兒,又提醒:“要小心,張文玉,別讓他發現你已經見過我。”
我不解:“兩百年了張文玉也該死了……他不會還活著吧!”
女鬼悲涼的昂頭大笑:“哈哈,死?他當年吸食了那么多人的陽壽,怎么可能死!
不但沒死,他還徹底將我囚禁在這里,佰味樓沒了,他就在這里建了個桃花緣來鎮壓我!
我恨他!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為我丈夫償命的!”
“沒死,那他現在又在哪?”
“就在這棟樓里。”女鬼恨得咬牙切齒,渾身顫抖:“他就是桃花緣這家分店的總負責人,張文玉,是他們的張總啊!”
竟然真活了這么多年,還成了桃花緣的分店負責人……我不由開始懷疑,當初桃花緣總部要在這里建造靈異風格的特色餐廳,是不是和她有關了……
如果是,那可真是用心險惡,細思極恐!
“你要幫我把狀紙遞到酆都大帝跟前,不然,我死不瞑目……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想在死前……見一見我的丈夫……
我不信老天真的不公,不信命運真的會偏袒惡人,我不信老天爺他沒長眼!
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連這一線希望也覆滅了,那我,可就真的對這個世界寒心了……”
我擰眉堅定地安慰:“你放心,狀子我肯定會把它交到酆都大帝手上的。”
女鬼哽了哽,說:“要是出了什么差池辦不到,也無妨,我不能連累無辜之人,畢竟也不是什么人的狀子,酆都大帝都會收的……”
“你的狀子大帝肯定會收。”
“就算不收也沒關系,一次不行,我就兩次,四次……”
我攥緊血書:“酆都大帝是我師父,我能直接遞到他面前。”
大不了再被他嚇唬一次!
嗚一想到我師父那雙清冽的眼神,我就心底發怵。
要不然還是讓楚云去干這好事吧……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