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污……”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甚至根本不敢再往那方面想,扭頭問龍玦:“哪個畜生?”
畜生是誰?
陸錦年也察覺出不妥,愕然攥緊雙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什么!”
龍玦攬住我的腰,面不改色地沒回答。
土伯此刻異常的平靜,勾著她往下說:“你們,可是父女,說這種話,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薛景昂頭瘋癲地苦笑出聲,悲痛欲絕:“我這就算是大逆不道了?我大逆不道,也是他先罔顧綱常,亂了人倫!我可是他女兒,親生的!
他又是如何對我的?他毆打我,一次又一次地逼迫我,甚至還當著母親的牌位面欺負我……我也要臉,我也想有個平凡普通的人生,是他毀了我!”
桃泠咬住唇,“小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的狀態越來越不好,目光渾濁,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
“那年,媽媽病重去世,我給媽媽守靈,卻聽見了老畜生和一個女人的交談,老畜生說,死了好,死了就沒礙事的了。
沒過多久,他就把那個女人光明正大地帶回家了,一開始,他虛偽地征求我的意見,問我想不想讓那個女人當媽媽。
他企圖從我嘴里聽到他想聽的好話,我那時候正是叛逆的時期,即便那女人剛開始的確百般討好我對我還不錯,我也故意和他們唱反調。
但,我的反對并沒有影響到他們的計劃,他們還是按著原定的吉日結婚了,那時,我媽才剛過世三個月。
我為了向他們表達我的不滿,整天在家里鬧事,挑那個女人的刺,我本來是仗著我爸寵我,才那么肆無忌憚,我以為我爸會永遠慣著我,就算我再怎么鬧,怎么針對那個女人,我爸都不會動我一巴掌,責備我一句……
但,我終歸是想的太簡單了。
幾個月后那女人懷孕了,聽說是個男孩,我爸高興極了。
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爸對我的態度開始起了變化,他不再偏袒我,也不關心我,我只要犯了點小錯,他就會拿著火鉗惡狠狠地嚇唬我。
后來的某一天,我在屋里寫作業,那個女人突然推開我的房門,二話沒說就把我喜歡的幾個布娃娃全給扔出了房門,丟在了門外剛下過雨的泥巴地里。
那些布娃娃都是我媽生前一針一線給我做的,我平時愛惜都來不及,又怎么能見得別人這么糟踐,我不服氣,就和她吵了起來。
我的確推了她,但我推她的那一下她根本沒有摔倒,后來她是自己被板凳絆倒摔跤的,也是那一摔,她肚子里的孩子沒了。
她告訴我爸,是我把她推摔倒她才流產的,老畜生當時二話沒說,就把我拎到堆柴火的破屋子里,抽掉自己腰上的皮帶,一次又一次,往我身上抽,把我打得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
他還不給我飯吃,不許我去上學,那次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逃跑的機會,我偷偷去找舅舅,去找表哥,去找你啊陸錦年,可你們一家又是怎么對我的!”
突然被提到名的陸錦年一顫。
薛景淚流滿臉的悲苦痛訴:“那時候你爸媽害怕我這個狗皮膏藥粘上你家,迫不及待的不顧我反抗將我又送了回去……
你那個自以為是的爹還高高在上趾高氣昂地將老畜生一通臭罵,你爸又怎么會不知道老畜生是什么性格,他心眼小睚眥必報,那會子老畜生因為我被他指著鼻子臭罵啪啪打臉,你們覺得老畜生會放過我嗎?
你爸你媽,都是虛偽至極的人,我知道,他們是罵給鄰居們看的,他們怕以后出事自己被譴責,所以他們就演了這么一場為我抱不平的戲。
老畜生在他跟前吃了虧,他們演完拍拍屁股走了,而我,卻被老畜生拽進的柴房,又是一頓暴打。
老畜生抓著我的頭發用腳踹我,用燙紅的鐵塊往我身上烙,老畜生把我打得全身衣服都爛掉了,他看見了我的身體,就……獸性大發,抓著我的頭發撕爛了我的衣物,在柴房不顧我的反抗,把我給……”
桃泠被嚇得尖叫出聲,陸錦年也愧疚地低下頭,雙手緊攥,眼角發紅。
薛景顫著聲說下去:“你們不是都想知道被關在柴房那一個星期我究竟經歷了些什么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我幾乎每天,都在挨打,被欺負。
他甚至會按著我告訴我,我比我媽長得更好看!
他給我強灌藥,那時候,我才……那么丁點大。
他說,他早就懷疑我是我媽和別人的種了,連那個女人都和他說,我長得不像他,他養了我這么多年,我也應該報答他了,你知道我那幾天是怎么捱過來的嗎?
你知道我為了讓他能放我自由,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么?我只能討好他,順從他,流著眼淚祈求他,給我繼續上學的機會。
但是,那些事給我造成的傷害實在太大了,我沒辦法繼續學習了。
也許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這個老畜生的所作所為,那下學期沒過完,老畜生就因為家里沒錢坐吃山空,只好放我去省城打工補貼家用。”
“你都已經逃出去了,不該再回來,憑什么你賺的錢,要供他們一家子享樂!”桃泠憤憤不平。
薛景苦笑,痛心疾首道:“我何嘗不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了。可你以為老畜生會那么輕易的放過我嗎?
你以為老畜生真的對我十分放心,沒有想好控制我的手段?
老畜生他拍了我的照片,說,如果我敢每月不定時打錢回去,他就把這些裸照,發給所有認識我的人。
他還讓人在我身邊監視我,他警告我,我敢跑,他會讓我生不如死,再也沒機會離開他的手掌心。
因為那些東西,我只能每月拼命地賺錢,他只給我留一千塊錢的生活費,我自己的日子過得,實在太清苦。
我也不想陪那些惡心的老東西喝酒啊,也不想給人做裸模啊,但不那樣做,我如何才能自己存點錢呢。
這些年來,我雖然知道我逃不掉,但我并沒有放棄想逃跑,我都已經規劃好了,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徹底消失。
去別的地方找個鄉下人少的地方,藏一輩子,就算他把那些照片發出去了,我也不管了,我就當,薛景已經死了……
明明再差一點,我就存夠十萬塊錢,就能實行我籌謀了五年的計劃了,可偏偏這時候他用我媽的墳地,把我逼了回來!
我想過他逼我回家肯定另有目的,但沒想到,他竟然想把我賣給別的男人……
那天晚上,他把房門反鎖,告訴我那個男人其實是有老婆的,但是他老婆一直沒能懷上。
找先生看,先生說,需要有個懷孕卻沒結婚的年輕女孩到他家里和他老婆同吃同睡兩年,他老婆才能給他生個大胖小子。
放眼整個桃花鎮,根本沒有符合條件的女孩,但他開出的報酬高,讓老畜生一聽就起了心思,老畜生謊稱我懷孕了,要把我賣給他當這個送子妾,還提前收了他十萬定金。
為了不露餡,我必須在半個月后人家來接我的時候,肚子里揣上孩子……
所以那天晚上,老畜生和那個野女人,就把我按在床上,又想羞辱我,我忍無可忍,就拿起桌邊的大砍刀,把她們,全都殺了。”
“你殺他們,是因為他們想……你可是他的親女兒,怎么會……”陸錦年難以接受地哽咽道:“我想都不敢想……”
“他說我不是,他說我是野種,所以他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我。”
薛景狠狠咬住唇,又哭又笑:“我殺人了,無涯根本不知道我為什么殺人……他只知道,我們倆注定回不到從前,他想用自己的一條命,換我自由。”
我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地問她:“你沒把這些事告訴無涯?”
薛景含淚搖搖頭,自我放棄:“反正在他心里,我就是個臟女人,他那么在意我的第一次,我就算和他說了,也改變不了我不干凈的事實……
更何況,他也不是非我一個女人不可,只要他愿意,他的床上,可以每天晚上的女人都不一樣……”
“薛景……”本來就生活在陰暗的世界里,現在情場也失意,她眼里連一絲求生的光都沒有了……我只怕她,大仇得報雖然快意,但卻再無想活的欲望了。
土伯面色凝重地聽完她的話,沉默少時,揮袖將一頭白發的年輕狼妖放了出來——
再次見到狼妖,薛景雖然眼底漾起了一瞬的激動,但很快,那縷激動便又沉溺于陰寒死水里了……
“小景……”狼妖主動邁近薛景,伸手想要觸碰薛景,卻被薛景警惕地避了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狼妖嗓音哽咽,愧疚不已。
薛景如釋重負地紅著眼昂頭,長舒一口氣:“真好啊,這個秘密壓了我七年,今天終于將它釋放出來了……
無涯,你沒做錯,從頭到尾,都怪我自己不夠完美,我愛你,但我們倆,不適合在一起,我們沒有未來。”
扭頭,又問陸錦年:“表哥,我這罪,法院大抵會怎么判?”
陸錦年情緒壓抑的低吟:“三條命,應該不輕,不過你別擔心,我會找最好的律師給你辯護,爭取,留條命在。”
“留條命在,無期徒刑,一輩子都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牢籠里,應該很無趣吧。”薛景瘋笑。
狼妖還是抓住了薛景的手,眼角含淚,輕喃:“你不該說出來……你不是一直都很向往自由么,你明明有機會。”
薛景瞟了眼狼妖抓著自己的那只大手,反諷道:“你不是不喜歡碰我么?碰了還要洗手,多麻煩。”
“小景我……”狼妖語塞。
薛景無奈漫眼看靈棚里的這三副棺材,“你知道嗎,本來那個孩子可以逃過一劫,可我,不甘心。
他們全家都欺負我,他也欺負我……我憑什么放過他?
我殺完這兩個大畜生,最后跑出去找到了在屋后玩的小畜生,我趁他不注意,揮刀就從他身后砍掉了他的腦袋,他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就一命嗚呼了……
我知道,我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人,整個世間,容不下我了。”
“小景,以后我陪著你,我永遠陪著你,不管多少年,我都守在你身邊……”
“不用了。”薛景果斷拒絕了狼妖,淚眼朦朧地看了狼妖很久,才說:“如果我沒有經歷這些事,如果我的媽媽還活著,你我的結局,是不是也會有所不同。”
“小景……”
狼妖慌了神,似是有所感應,死死抓著薛景的手不放:“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做那些傷你心的事情了!
小景,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不管你在哪,我都陪著你,我一定不再傷害你了……
小景,我錯了,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晚了。”薛景凄涼一笑,悲傷開口:“你當初,就不該來找我。”
“小景……”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薛景就已經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當著所有人的面,往自己脖上大動脈處狠狠割下去——
血管里的滾燙血水頓時噴射而出。
濺了狼妖一身。
“小景——”狼妖沖上前一步,接住了薛景墜落的身子。
我和桃泠也意外地湊近幾步,桃泠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伸手胡亂往薛景身上摸,“小景,小景你怎么了小景!”
薛景真的自殺了……
我心里很不好受,還想靠近,卻被龍玦拉住。
“別過去了,當心被她的血濺到。”
陸錦年想湊上去,但看薛景的狀態,終究還是放棄了。
狼妖拼命想用法術給她止血,可卻被她狠狠推開了,張嘴嘔了口血,薛景痛苦道:
“放、過我……無涯,曾經、你也是我、的希望,可現在、什么都沒了……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當年、沒有把你撿回家……”
“小景!”狼妖抓住薛景的手痛哭:“對不起,對不起……早知如今,何必當初,小景,是我害了你。”
“桃泠……”薛景的臉色已經白得發灰了,艱難撈住桃泠的手指,氣息越來越弱:“你、要好好、活著……我,先走一步……”
指尖從桃泠的手上滑落,桃泠頓時淚水決堤,悲慟驚喊:“小景,小景!”
伸手沒抓住薛景的手,桃泠慌慌張張找了半天,才找到桃泠墜落身側的那條胳膊……
“小景,小景——”狼妖摟著薛景尚有余溫的尸體,撕心裂肺地昂頭發出一道凄厲的狼吼——
哭聲與狼嚎聲不絕于耳,我站在龍玦身側,靜靜陪著她們……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突然毫無預兆地眼前一黑,倒在了龍玦懷里。
“鱗兒。”
“娘娘……”
再睜眼,已是身在薄煙滾滾,陰森凄冷雷鳴陣陣的黃泉道上了。
百里黃泉路,彼岸花開滿長道兩側,鬼燈引路,有鬼差勾著傷痕累累的亡魂入冥界。
“什么人!膽敢阻攔勾魂使辦案!”黑臉鬼差一手用鐵鏈牽引著亡魂,一手別到身后,打算抽出腰間打魂鞭。
我猶豫片刻,禮貌恭敬地向他揖手,“勾魂使大人好,我乃酆都神宮使女,想請問大人準備如何處置這只女鬼。”
對方聽見酆都神宮這個名號,頓時放松了警惕,收回別在身后的手,客氣起來:
“原來是酆都神宮的使者,勾魂使只負責牽引亡魂,如何處置全憑判官殿做主,不過這個女鬼手上有命案,又是自殺而亡,按規矩該先打入枉死城,等她此生原定的壽數過完,才能入判官殿,走審判流程。在下這會子正打算領她去枉死城鬼君那報到。”
“這樣……我奉神宮命令,將她帶去面見大帝,勾魂使大人把她交給我便好。”我一本正經地忽悠。
勾魂使有點犯難,斟酌一陣,道:“敢問使者可有酆都大帝的手書,或者令牌?”
“令牌?”我擰眉想了想,從袖中掏出了一枚白玉令牌,“這枚可以么?”
勾魂使只掃了一眼令牌就辯出了真假,趕緊后退抱拳聽命:“可以可以可以,大帝的隨身令牌,怎會不可。”
說著,揮手解開了設在亡魂身上的禁制,收了縛魂鎖,把魂交給我。
“小的告退。”
魂魄交接完,勾魂使立馬趕赴人間去捉下一個。
我瞧著眼前這個千瘡百孔的殘缺孤魂,施法將她收進掌中,轉身,運靈力往靈華夫人那里飛去……
“今年的女兒花開得可真好,小家伙們,你們生在了一個好時代,這血泉再過幾百年,應該就能干涸了吧。都過得好些,我也放心!嘖,怎么長著長著,還是敗了一朵,枯萎成這樣!”
靈華端著花盤,拿上剪刀邊修剪花圃中的枯枝敗葉,邊一個人喋喋不休碎碎念,“這次敗了就敗了吧,下輩子,我讓他們給你挑個好胎,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我靠近,腳下不小心踩碎一片枯黃落葉,瞬間就引起背對我修剪花圃的白發姑娘警惕:“誰!”
迅速直起脊背轉身看過來,驀然與我四目相對,靈華手里的東西哐當一聲砸在腳下。
“娘、娘娘!”
我從容頷首,施法將那只殘魂放出來,“幫她修補一下吧,這女孩命苦。”
靈華還是當年的那副靈動性子,活潑拎上裙子小跑過來,仔細將薛景的魂魄打量了遍,鼓腮,心疼道:
“這怎么傷的!咋像是被蟲蛀了似的,全身都是小洞!我看看……母親早逝,父親……變態!
老板打壓,同事欺負,就連喜歡的人也嫌棄她,這到底是啥命啊!
自殺,魂魄虛弱成這樣,這要是進了枉死城能不能出來都難說!”
我輕輕嗯了聲:“你是保佑天下女子,接收陽界枉死女嬰的陰間神女,你身上的力量適合修補她的魂魄。”
靈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娘娘你都知道啊……當年您那啥以后,我在混沌宮待著挺無聊的,后來混沌宮被改造成了六界宮,土伯又去輔佐別人了,我實在沒事干,恰好聽見了陽間那些無辜慘死的女嬰喊疼大哭,我就心一軟,躲到這個地方種花了。
娘娘你看,我這種的是女兒花!前面這片河呢,是女兒血泉,都是以前那些無辜被流產的女嬰臍帶血凝聚而成,被打掉的那些可憐女嬰都會被我接來,在我這里休養。
等她們虛弱的魂魄養好,我再送她們去投胎,她們投胎成人,我的花圃里就會多出一朵女兒花。
我每天都有好好照顧這些女兒花,這樣她們在人間也就能過的好些。
娘娘,我可聽話了,您的教導,我至今銘記于心,并且付諸行動,我有當個稱職稱責的好神仙!”
我低眸淡淡一笑:“嗯。”
鶴發童顏的姑娘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祈求我:“所以娘娘,你別再顯靈嚇唬我了好不好?你一出現我總以為是我干什么虧心事被您發現了!”
我饒有興趣地問她:“那你,可是真干了什么虧心事?做神若堂堂正正,還怕顯靈么?”
小姑娘心虛地對了對手指頭,委屈巴巴:“沒、沒有,我也就前幾天偷、偷了酆都大帝一罐蜂蜜……那個、您知道酆都大帝是誰嗎?就、就是那條小瘋龍!
娘娘我和你說啊,他現在可厲害了,冥帝出去玩他就是一把手了!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你去找他,對,你顯靈去嚇唬他!你在的時候,就屬他最沒良心,你去嚇死他!”
我無奈笑笑:“這女孩,交給你了,本座走了。”
“哦……”小姑娘傻傻點頭,“還有那個……噯娘娘?怎么這么快就走了!”
我悄然現身在六道宮,本想溜進往生大陣的,卻沒料到迎面竟然撞上了鬼鬼祟祟的朱焰!
我心下一慌,立馬轉身找地方躲……
“什么人?”可還是被他眼尖地發現了。
我不敢停步,索性捏個訣瞬間挪移出去。
但他依舊在身后窮追不舍。
六道宮的對面就是酆都神宮了,出了宮門附近也沒可藏身的地方,眼下最方便的一條路就是——躲進酆都神宮!
酆都神宮是龍玦辦事的地方,如今整個冥界的權力中心,每天都有陰官來來往往,守衛仙侍更是數不勝數,又有龍玦的帝王神力鎮著,想藏一個人還是比較容易的。
更何況,我就不信他敢在酆都神宮大肆搜查!
以我的神力想進重兵把守的酆都神宮還是輕而易舉的,我化作一縷風避人耳目一路直闖神宮大門。
不過,闖進去的那一刻,我發現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酆都神宮不但有重兵把守,還有龍玦下的結界……
好消息是結界竟然不會擋我!
但壞消息的后半截是,我闖了這層結界,龍玦能感應到。
哎,出師不利,好不容易元神出竅一回出來瀟灑,約莫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抓了!
那不肖后輩竟然真敢打著求見大帝的幌子追過來了……
我再次捏訣出現在一處假山前,看見一個洞,正想鉆進去!
誰知剛靠近,一只男人的大手突然探出來,直接撈住我胳膊把我扯了進去。
我撞進了一個浸染著清淺檀香的懷抱,來不及掙扎,那人就摟著我腰,騰出手在洞口罩了層強大的障眼法——
我驚恐昂頭,卻撞上某人炙熱而溫情的一雙深眸……
緊張的心弦瞬間松了下來。
“玦兒……”
壓根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他捧起我的臉,就猴急地吻了上來。
唇瓣霸道的摩擦著我的唇,他小心翼翼的用軟軟舌尖撬開了我的牙齒,探進來,心急地邀我共舞。
軟舌掃過我的齒尖與上顎,含著我的唇深情吞吐,他強行將我壓在山洞粗糙的石壁上,恐我磕著頭,還特意用手包裹住了我的后腦袋,肆無忌憚地把我按在墻上親。
還是這么橫……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也配合地抬起雙手,摟住他的腰,安靜任他采擷。
唇畔彼此熱息交纏,體溫相融,他毫不掩飾眼中對我的覬覦與占有欲,膽大包天地臨了還在我耳朵上咬了口。
“偷了我的令牌,自己突然跑下來,也不打聲招呼,我還以為你不怕被人發現呢!”
我忙捂住被他咬得酥酥麻麻的耳朵,不以為然道:“夫妻之間,還算偷么?”
“現在知道是夫妻了?阿姐,既是夫妻,身為我妻子偷偷跑出來玩難道不該給夫君打聲招呼。”他勾起我的下頜,與我四目相接,佯作嗔怪。
我尷尬地拍開他爪子,整了整身上的鎏金暗紫色長裙,心虛道:“本座、下來的急,更何況你不是已經找來了么?”
掃了眼洞口的法術結界,我不放心地又給他增加了一層。
“阿姐。”他拉住我的手,同尋常不一樣地靠過來,摟住我的腰,歪頭倚著我肩膀,“上次都傷成那樣了,還敢元神出竅。”
這個姿勢,有點撒嬌示弱的感覺……
我悶咳了聲,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玦兒,你,起來,別鬧……”
“你我夜夜都同床共枕,如今我抱抱你,你羞什么。”
我嗆住,心猿意馬地試圖解釋:“你,與你同床共枕的是白鱗宸,不是本座。”
他厚臉皮:“都是一個人,阿姐,何必自欺欺人。”
“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這么磨我了……”
“嗯,我長大了,可以娶阿姐,和阿姐生寶寶了。”
“龍、龍玦!”我的老臉噌的一下滾燙入骨。
“噓。”他無恥地摸了摸我小腹:“別嚇著孩子。”
我:“……”
想找個石縫鉆進去!
“別說話。”他撈了我一把,將我按懷里緊緊捂著:“他來了。”
不多時,洞口外就傳來了陰官催促的聲音:“朱焰上君!您不是要求見大帝么?大帝現在正好有空,您怎么還不去啊,這個方向也不是……”
“啊,是聽聞之前天界送了兩只白鶴來酆都神宮,就養在前面,本君想一睹為快的。”
“這樣啊,那不如下官給你帶個路,下官知道白鶴在何處。”
“不了,還是先去見大帝比較好。大人,請。”
“您請。”
總算,是被支走了。
“夫人是在什么地方撞見他的?”他輕輕問。
我道:“六道宮。”
他沉默片刻,“你去六道宮做什么?”
我坦言:“想去往生大陣看看。”
看看小窮奇。
他這次,安靜得更久了些。
“阿姐。”
“嗯。”
“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留在冥界,我送你回去。”
“我……”
我話還沒說呢,就陡然眼前又一黑,失去了意識……
果然,不能相信男人!
男人都是騙子!
次日。
聽說警察一早就去薛家拍照取證了,證實了薛家全家是薛景所殺,也證實了薛景、畏罪自殺。
薛家人全沒了,給薛景收尸的重任,就落在了陸錦年身上。
我本來想收拾一下去陸錦年那幫忙的,畢竟,薛景再怎么說,也是我們的老同學,有點交情在。
可一下樓就聽見楚云沉悶地同龍玦匯報:“那邊說,鳳顏夫人自從回去后就精神不太對,總想著要逃離真君府。
而真君發現鳳顏夫人對大帝一往情深,覺得鳳顏夫人與大帝有奸情,氣不過,就把鳳顏夫人給鎖了起來。
鳳顏夫人逃跑途中正好遇見了天劫,被劈的渾身重傷,昊霖真君趁機又把鳳顏夫人抓了回去,還動了私刑,這才導致鳳顏夫人記憶受損……
鳳顏夫人在真君府,的確常被毆打,而且她今天醒過來以后,情況好像更嚴重了,她連我們都不認識了,只認識大帝您。”
我腳下步子一頓,心口沉甸甸的。
現在已經改演天真受驚小白兔的戲份了么?
他掃見了剛下樓的我,給楚云使了個眼神。
楚云立馬把嘴合嚴實了。
“今天想吃什么?”他像往常一樣,迎過來,牽住我的手體貼問。
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私心作怪,向他提要求:“我等會兒要去陸錦年那看看,薛景的后事肯定要辦,你和我一起好不好,我……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雖然借口有點拙劣。
他深深瞧了我一眼,立馬意會了我的小心思,勾唇一笑:“好,我陪你。”
我心中欣喜:“那我們現在就走?”
他果然還是最在乎我!
他頷首,正要出聲答應,那名藍衣嬌弱的姑娘突然不知從什么地方沖了出來,奔到龍玦身邊拉住他的袖子就紅了眼,泫然欲泣地祈求:
“阿玦,你別走好不好,我又做噩夢了,我夢見有人打我,我好害怕,你能不能,過來,坐在我床邊,你守我一會兒,不然我睡不著覺……”
我這暴脾氣頓時就忍不住了,越看她拽龍玦袖子的手越不順眼,一時火大我也一把扯住龍玦袖角,猛地一薅,把龍玦搶回來,還順手推開了她:
“你睡覺憑什么讓我老公守著,你睡不著別睡!”
她就著我推開她的那把力氣踉蹌著往后退了好幾步,看起來就像是我剛才有多欺負她似的……楚楚可憐地擠出兩滴眼淚,無助哭了起來:
“我、阿玦,到底發生了什么,我為什么全都不記得,你怎么就成了別人夫君了……我頭疼,阿玦我頭疼!”
那姑娘捂著腦袋哀嚎,演的還挺逼真。
牽著我的那只手突然松開,龍玦沉著臉,不太好意思地和我商量:
“陸家那邊還可以再等等,鱗兒,她現在是病人,不要刺激她。”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