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顧硯聲找長谷仁川。

日本人就精通這個。

私下里說，“長谷先生，周部長想去看跳舞放松一下，就我們幾個人，有沒有合適的地方推薦？關鍵是全程隱秘，別被他老婆知道。”

這是好事情啊，這就證明顧硯聲在周的心里地位在提升，關鍵這種小忙隨手都能幫，長谷仁川馬上點頭。

“我來安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你給我個手勢，我就以邀請周部長去領事館談事的名義，帶你們出去。”

“好的。”

逛個窯子，連日本駐滬總領事都要幫忙打配合，派頭是給足了。

道了聲謝，顧硯聲去打電話給羅君強。

打了半天沒人接，也不知道泡在哪個女人堆里，浦東現在情色業發達，這家伙算是自產自銷了。

顧硯聲打給浦東警察署。

“喂？浦東警察署么？我顧硯聲，告訴你們署長.哪個顧硯聲？市政府的顧硯聲！”

聽著電話里懶洋洋的聲音顧硯聲就來氣，居然還打著麻將。

電話那頭的人問了一下身邊的人顧硯聲是誰，馬上就是噼里啪啦的凳子倒地聲音。

這下聲音就正常多了。

“長官好！”

“告訴你們署長，我不管他用什么辦法，馬上找到羅君強，告訴他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虹口的海軍俱樂部，過時不候。”

顧硯聲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連長官都不認得，混日子都混的沒前途。

羅君強從浦東過來，路上都得花挺多時間，還不算警察署找他人要花的時間。

等到長谷那邊準備好，顧硯聲先告訴周部長一聲，讓他自己決定等不等。

海上漂了這么久，還等？也就過了半個小時，周部長就問顧硯聲羅君強來了沒有。

這不明知故問么？

當然是沒來了。

“那我們就先過去好了。”周部長如是說。

“好的。”

顧硯聲給長谷一個手勢訊號，長谷立刻配合起來，非常真誠的邀請周部長去領事館轉轉。

那就勉為其難的再去逛逛吧，周部長接受邀請走人。

顧硯聲讓長谷在這里留個人，萬一羅君強過來了，還得當一下帶路黨。

藝伎舞廳。

長谷仁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諾達的包廂內，六個日本藝伎組成的舞蹈團，跳給兩個人看，從服務態度上來說沒的挑。

至于這些女人的長相看不太清，日本藝伎喜歡在臉上涂一堆粉，粉白配紅唇，藝伎行業評價美的標準就是這樣，顧硯聲欣賞不來。

不過周部長看的津津有味，異域風情嘛，什么路子都可以換著來，哪會膩？這叫尊重他國文化，中日親善的典范。

日本人陪了一會就知趣的告退。

顧硯聲和周部長聊聊異域風情，主要是周部長在說，大談他當年在日本留學時的美好歲月。

言辭中還對當時有一晚他從藝伎廳回來，喝醉酒就在離宿舍不遠的路邊睡著了，依稀之間記得，是有個漂亮的女人扶他回去，結果醒來以后就是想不起來這個女人是誰之事，念念不忘，頗感惋惜。

想不到周部長這么早就有了被撿尸體的經歷，顧硯聲大感佩服。

暢聊之際，移門打開，羅君強到了。

“哎呦，你來有臉來啊，羅院長？”周部長放下酒杯嘲諷。

什么院長？羅君強嘿嘿一笑，不知道這話什么意思，茫然的走進來，“部長，不知道您來了，我接到電話就緊趕慢趕，開車到岸邊，弄了艘快艇，是一分鐘都沒敢耽擱。”

“行了，遲到還有理了，趕緊坐下。”周部長正看到熱舞的部分，那眼神是一分鐘都不舍得離開。

“是，是。”羅君強沖著顧硯聲一點頭，坐下看了眼臺上的女人，雖然異域風情，但他現在有免疫力，這段時間見的不少了。

更關心剛才周部長的話。于是問道：“部長，您剛才叫我羅院長，什么院長？”

汪政府在成立，組織里面就有好幾個院，比如監察院，行政院等等。

羅君強心跳的有些快速，難道人事任命有變動？

周部長抽回目光看著他道：“妓院的院長啊！你在浦東不是開了一堆的妓院么？那你不是妓院的院長還能是什么？”

羅君強笑容頓時收斂，直覺這肯定是顧硯聲說了壞話，急切道：“部長，這是日本人要求我搞經濟我才搞的。”

“日本人讓你搞妓院了？”周部長放下酒杯，斥責道：“為什么硯聲想的是搞工業，你想的是搞妓院？”

羅君強為難道：“那我也沒辦法，日本人要求我們提高經濟，不搞就要讓我們下臺，那浦東那邊就是沒有什么工業基礎，而且我對上海也不熟，也沒顧處長這么大的人脈去招攬工廠”

“沒有人脈去搞工廠，你就想著搞妓院？”周部長提高聲音喝道：“日本人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給日本人做事，還是給我們做事？

這事情就算不做，你就算經濟排行末尾，日本人不高興了，那又怎么了？

別說你是我派去的人，日本人不可能解你的職，就算解了，那又怎么了？以后新政府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了是么？”

“我”羅君強確實沒想到這一點，說道：“我這不是想做點事情，表現一下么？而且經濟確實被我提升了些，數量還不少，只不過我現在不敢交上去而已，怕給您惹麻煩。”

“表現？你這是丟人現眼！”周部長一拍桌子喝道，“你知不知道你代表的是什么身份？你是我在上海的代言人！

侍從室秘書出身，我周某人的親信，來了上海就在浦東大開妓院，這種事情傳揚出去，你覺得表揚你的人會比較多是吧？

越是紅火，就越是被嘲笑！

還拉動經濟，我讓你去市政府干什么的？”

周部長點了點桌子，怒其不爭，“我明確的告訴過你，讓你去當這個副市長，關鍵的是經濟司，是經濟！是錢！是銀行的錢，不是妓女的錢！

上海是國際金融中心，整個東亞，有多少資金在這里流動？

租界的銀行比比皆是，黃浦江上的貨船永不停歇。

一個政府最重要的三樣東西是什么？

軍權，財權，人事權！

你是能管軍隊啊，還是你有能力處理幾個政府合并的人事？

我把最好的財權位置讓給你，你只要先人一步，掌控市政府附屬銀行的人事行政，把這股資金握在自己手里，借著市政府的名頭，把和租界銀行的流通鏈路打通，這就等于把未來中央銀行的資金命脈租界人脈全都握在了你自己手里！以后誰不仰你鼻息？

不說財政部部長次長，起碼一個中央銀行的行長位置跑不了吧？

你呢，你在干什么？開妓院？

是不是部長滿足不了你的胃口，要在政府的架構里加個藝伎院，五院變六院，讓你也撈個院長的頭銜？”

別罵了別罵了，羅君強低著頭認錯，“部長，是我錯了，我被日本人蒙蔽了眼睛，應該不管浦東的經濟。

我以為當時您跟我說，新政府成立，要我留在市政府任職，所以我就想著多做一點提高點經濟，也交好上海的各方面派系。”

“這話沒錯的，但是形勢變了。”周部長聲音輕了點，“上海是華中絕對不可能放棄的城市，我們剛來上海籌備新政府，必須要有人進入政府，掌控政府的主動，要不然以后的結果就是政令不通。

而這其中，當時的副市長蘇熙文逃跑，留下了經濟司，而日本人自己的軍票又遭受了毀滅之災，這是一個從經濟入手非常好的切入機會，所以我會在那個時間派你去，邊搜集軍隊所需物資，邊籌備SH市屬銀行。

一手錢，一手軍隊，兩手準備，你只要獲得其中一個，就不算白來，你以后在上海就能站的住，說話說的響。

南京的命令，政令暢通。

但后面形勢不是變了么？硯聲加入進來了。

他愿意幫新政府做事，那以他在上海的根基，以他的人脈能力，你的位置是不是，不是非得局限在一個副市長了？

是不是可以有更進一步的空間？

如果能當一個次長，部長，怎么，你覺得我還會壓著不讓你當是么？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沒到最后一步確定職位，誰知道最終結果會怎么樣？”

羅君強低頭喃喃道：“那我確實也沒想這么多，我腦子笨，我就當自己是您養的一條狗，您讓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您讓我咬誰我就咬誰，我就執行命令，沒想那么多。”

一番話讓顧硯聲差點把酒水噴出來，這么震撼的發言，這么不要臉的說法，還是當著他顧硯聲的面說的，絲毫不在意自己臉面好不好看，難怪人家能上位。

周部長皺著眉看著他是真來氣，論能力實在一般。

但是找心腹手下能力永遠不是第一位，排第一位的，只能是忠心。

羅君強這方面沒問題，他才會跟他說這么多。

“行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現在重新開始也不是來不及，有硯聲在，我們比陳璧君那邊總能快上一步，來喝酒。”

周部長舉了杯和他碰了下，算是安慰，喝了口酒，長出一口氣問道：“經濟司和市屬銀行現在情況掌握么？怎么樣？”

羅君強喝完酒回答道：“這兩個部門的現狀和前段時間相比基本沒什么變化，經濟司因為日本軍票的失敗，所以功能上基本算是半廢狀態。

市屬銀行因為現在市面上流通法幣，基本的資金運作沒問題，就是市民的信任度不高，所以存款一直上不去，也就沒有了貸款，當然和上海的經濟原因也有關系，居民的錢不多，所以業務量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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