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點頭,目光期待,卻又隱忍克制,“你說。”
那雙一貫冷厲的目光,此時緊緊凝在溫云眠身上。
溫云眠抬起眸子,那雙眼睛格外好看,“方才我讓人叫來了伺候墨微的貼身婢女,聽說她在家中不受重視,只因有個作亂的楚長瑤,她要為侯夫人的弟弟謀個官職。”
秦昭桃花眸微頓,明白了她的意思,摸她長發時,手上的力道都軟了幾分,“我讓月赫歸去辦。”
溫云眠摸住他的手,低聲說了下自己的打算。
秦昭聽后,低聲一笑,“好,聽你的。”
溫云眠這才展顏一笑。
秦昭看她,“你還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溫云眠睫毛微抖,眼中掠過疑惑,“還有什么?”
她難道忘了什么嗎?
秦昭冷硬的手指微緊,“我聽說,月醫今日來給你診脈了。”
溫云眠就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他,笑著點頭,把玩著秦昭垂在身前的一縷銀發。
敢這樣玩弄月皇頭發的,她也是唯一一個了。
“身子不太舒服,就讓月醫過來看了看。”
“他怎么說?”
溫云眠覺得秦昭今日有點奇怪,不過她沒多想,“月醫說身子沒什么大礙。”
秦昭眸色黯淡下來。
沉默了片刻,他才起身,“你先休息,我還有奏折沒看完,先去九鑾殿。”
溫云眠點頭,“好。”
等秦昭出去,月珠起身后笑著走到溫云眠身邊,“陛下真是心疼夫人,一聽說夫人身子不適,就放下政務過來了。”
溫云眠輕笑,“他向來如此。”
月珠問,“夫人,既然您身子這會好些了,那要不要見世子夫人呢?”
溫云眠翻看書的手停頓住,想到今日的事,如果君云舟知道她的身份,是因為月宮里有人發現,且泄密了,那這次再見墨微,可能還會生出風波來。
想了想,她搖頭,“不用了,現在還不到時候。”
晚上時,賞花一天的夫人們都安排了宮宴,喬夫人又接到婢女的消息,一聽自己的哥哥要被處斬,情急之下只能找到了墨微。
“你父親和兄長如此厲害,想必在北國認識的也有人,可否…可否救我哥哥一命,求官府為哥哥洗刷冤屈?”
顧墨微愣住了,但是看到旁邊侯夫人和楚長瑤譏諷的眼神,又想到今日姐姐派人來她身邊說的那些話。
“有什么忙,可以找姐姐,不要委屈自己。”
顧墨微想了想,目光看向了一直守著的幾個宮女。
“嬸母,你先起來,我幫你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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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夫人含淚起身。
楚長瑤輕蔑一笑,“有些人就是愛裝,我就不信你有能耐救喬家的人。”
顧墨微不搭理她,而是轉頭看向了后面一個宮女,她低聲交代了彩珠幾句話,彩珠點頭,“奴婢明白。”
她想,姐姐應該會幫忙的。
雪夜,寒風呼嘯刺骨。
君云舟已經將秘密如數告知。
天朝帝陵,重兵把手的盔甲聲稍微有點動作,就會顯得格外清晰。
寧霜雪已經麻木了,她每日都跪在溫云眠的棺槨前,每日都要懺悔道歉,如今雙腿跪在冰冷的地上,刺骨的疼,可是那些嬤嬤不讓她起來。
皇陵比別的地方冷,她的手上都生了凍瘡。
可她絕不甘心被困在這里!
就在這時,雪夜漫過皇陵青石板,玄色龍袍掃過積霜,他走進來,墨發沾著碎雪,下頜線條冷硬如刻,龍紋在雪光中暗閃。
聽到動靜,寧霜雪驚愕的僵住身子,轉頭就看到了君沉御那張俊美冷寂,比雪夜更寒冷的臉。
“皇上?皇上……”她瞳仁閃動,剎那間就要起身,但是那些行禮的嬤嬤們直接摁住了她。
君沉御走過來,沈懨遞給幾個嬤嬤一個眼色,很快,周圍的人都從皇陵中退了出去。
空曠的皇陵里,有一個金絲楠木的棺槨安靜的放置在中間,君沉御目光沉寂的看著,痛色在眼底洶涌澎湃。
他指關節泛白,緊緊攥著,蔓延著刺目的青筋。
立于金絲楠木前的,是雕刻的石碑。
帝妻,妧貴妃溫氏之墓!
于萬承二十三年,薨!
君沉御沒有理會寧霜雪哀求的哽咽和目光,他走到石碑跟前,輕輕撫摸著碑上的冰冷。
昏暗的光線里,他的目光深掩在眉目中,薄唇緊抿。
撫摸石碑的每一寸,君沉御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他蹲下來,溫柔的看著石碑,聲線沙啞哽咽,“眠兒,朕來看你了。”
寧霜雪跪在君沉御跟前,她錯愕的看著他,那眼里涌出的愛意,讓寧霜雪震驚。
君沉御鳳眸猩紅,“棺槨千年不腐,石碑千年不倒,朕會讓你生生世世都在朕的身側,與帝同寢同葬,朕會讓史書記得,天朝儲君,是妧貴妃溫氏云眠的血脈!”
“朕會讓天朝自君琮以后,世世代代,流經千年的每一位帝王身上,都流著你的血脈!”
寧霜雪眼睛泛紅,君沉御的每一句話,都在重重的敲打著她的心!
這些話對她而言,是凌遲!更是挖心剔骨!
“皇上,你就這么愛她嗎!讓她成為往后諸位帝王儲君敬奉的女人,她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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