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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海云生鏡-第四十章
更新時間:2025-06-18  作者: 賴爾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賴爾 | 月海云生鏡 | 賴爾 | 月海云生鏡 
正文如下:
月海云生鏡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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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白澤便暫歇在墨白屋中。小竹從小住在山城,頭一次遇見神獸妖靈,便纏著他講述昆侖山上的故事。白澤也是個極有耐性的好脾氣,將仙境中的奇珍異寶,挑挑揀揀地說給女娃娃聽。當聽見九天玄女,聽見天鹿和靈猊,小家伙瞪大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心馳神往地發出“哇~~~”地贊嘆。

直至夤夜,在墨白三番四次的催促之下,女童才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張開胖胖軟軟的胳膊,抱著師父的頸項,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著:“毛毛……要毛毛……”

墨白輕輕一笑,笑容中有三分無奈,七分寵溺。只見屋里“咻”地升騰起一陣白煙,縈繞墨白周身。待到白煙散去,青年清瘦俊秀的身形再無可尋,換上的,是一只黑白相間、胖胖圓圓的大熊貓,懷里還抱著那白白凈凈、粉粉嫩嫩的女娃娃。小竹半夢半醒之間,探出小手,抓住了師父毛絨絨的胳膊,將臉蛋埋進柔軟的毛皮里,甜甜地睡著了。

“讓你見笑了。”墨白抬起頭,那雙黑乎乎的眼圈望向白澤,壓低了聲音道。

“育兒不易,仙君甚是勞心,”白澤笑著搖頭,片刻后,又斂起笑意,輕聲道,“只是這孩子似是一介凡人,仙君你就不擔心見她長大成人,終老逝去?”

熊貓的身形遲滯片刻,他垂首望向懷中的孩童,見她睡得香甜,小臉埋在毛皮之間,臉蛋紅撲撲的。墨白此時的模樣,瞧不出面上的表情,只是那一雙黑眸中的神采,越發溫柔起來。只聽他淡然道:“我本無意與人深交,卻偏偏撞上了她,這亦是天命所歸罷。至于壽命……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若是為人父母的,當真能為孩兒操心一世,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說到這里,墨白岔開了話題:“倒是你,又有何打算?蠱雕惡患已除,你也該回昆侖復命了罷?”

“不,”白澤不假思索地答,“那婦人之恩情,吾尚未有所回報,又怎能折返昆侖?”

聞言,墨白淡然道:“柳嬸質樸良善,只可惜一生坎坷,痛失愛子一事,更令她心力憔悴,萬念俱灰。她心中祈愿,不求金銀富庶,不求飛黃騰達,只求有人陪伴,慰藉枯涸心泉。若有你陪伴,定能淡化她喪子之痛,令她重展歡顏。”

“吾正有此打算,”少年白澤微微頷首,道,“人生苦短,不過數十載。她于吾有救命之恩,就算伴她一世,又有何妨?相信師尊亦會體諒。”

說罷,白澤再度幻化,變為了那純白可愛的小羊羔。墨白以胖乎乎的手掌,為他的后腿系上了繃帶,借以掩蓋痊愈的傷口。隨后,二者又暢談修行軼事、人間趣聞,直到雞鳴拂曉,柳家嬸子拍響了院門,墨白才化為人形,行入院中,拉開了門扉。

“墨秀才,那小家伙好點兒了沒?”柳寡婦邊問,一邊踮起腳尖伸出脖子,向大門里張望。小白羊晃蕩著蹄子,慢悠悠地從屋里走了出來,沖她輕輕地“咩”了一聲。見了它,柳家嬸子眼睛一亮,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忍不住稱贊道:“果然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秀才還能當大夫哩!”

山城居民向來直爽,二人也不多寒暄,柳寡婦彎下身,伸出雙臂將小白羊攬進懷中,粗糙的大手輕輕拍了拍它的腦袋。然后,她又沖墨白道了聲謝,便抱著小羊羔轉身離開。

墨白與小竹,原以為白澤一心報恩陪伴、而柳嬤嬤極喜歡這只小羊,二人定能相處融洽。可誰又能想得到,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就在三日后,一心為善的白澤和柳嬤嬤,卻遭遇了可怖的變故。

白澤在入住柳嬸的小屋后,本想以白羊的形態默默陪伴。然而,每一日入夜后,他都能瞧見柳嬤嬤輾轉難眠,聽見她長吁短嘆。更深露重,她總不得好眠,常午夜時分起身,就著月光,走到剛子的小床前發呆,攥緊了孩兒曾蓋過墊過的被褥,垂淚無言。

白澤明白,他的伴隨雖為柳氏排解了些寂寞,但在那個樸素婦人的心中,心心念念所想的,永遠是那個不幸早夭的娃娃。

那一晚,長居昆侖山、不通人間世理的白澤,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他以靈力窺視柳嬸腦中所思所想,感受到的,是柳嬤嬤對孩兒洶涌澎湃的思念。那些無聲又撕心的呼喚,如排山倒海一般,一聲連著一聲,皆是一句:孩兒,你快回來……

悲慟至極的希冀與祈求,讓白澤心弦一顫。他思忖良久,決定達成柳嬸的心愿,令她美夢成真。于是,他按照對方思緒中孩童的樣貌,幻化了身形,變化成了剛子的模樣。

一聲童稚的“娘”,將柳嬤嬤從追憶中喚回。她一轉身,便瞧見月光之下,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兒,正凝望著自己。她震驚愕然,瞠目結舌,下一刻,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戰栗的雙手探向那個小小孩兒……

“娘。”白澤輕喚,他邁開孩童的小短腿,走向那個善良淳樸的婦人。

淚珠從眼眶中滾出,順著粗糙的面龐滑落。望著那個走近自己的孩子,柳嬤嬤泣不成聲,三步并作兩步奔上前,一把將孩子摟緊在了懷中,發顫的雙唇一遍一遍地念叨著孩兒的名字:“剛子……你回來了剛子……”

溫暖而收緊的懷抱,將白澤熨得暖暖的。他能感受到環住自己的婦人,那震顫著的身軀,還有那熱燙燙的淚珠滴落在自己的肩頭,潤濕了衣衫。就算不用靈力窺測,他也能感覺到,對方心中的悵然與思念,化為了重逢的狂喜。那熾熱的暖意,那瘋狂的喜悅,也感染了白澤:

原來,這就是人的情感。不像是昆侖山上玄女們的離世脫俗,無悲無喜,不染塵凡。不像是上古神獸吸天地之精華,無欲無求,波瀾不驚。在凡人的心間,喜、怒、哀、樂,狂躁而直接的情感,將胸臆充斥得滿滿當當,填滿了心房,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那一根弦……

就在白澤感受著人間親情的那一剎,因喜悅而落淚的柳嬤嬤,終于停止了哭泣。她用那雙粗糙而長了繭的山城婦人的手,輕輕撫摸著兒子嫩嫩的小臉,揉弄著他柔軟的發絲,似乎是想將兒子上上下下真真切切看個遍兒一樣: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面對婦人的顫聲疑問,白澤微微一笑,學著孩童乖巧的模樣,柔聲答道:“娘,是我,剛子回來了。”

銀月如霜,在月光的映照下,只見婦人的眼中閃著盈盈水光。她左手再度將孩兒攬在懷中,右手揉搓著他的頭頂。可就在這一剎,婦人喜悅而溫柔的表情,突然凝固在面上。她仿佛遭了雷擊一般,一把將孩童猛地推開老遠,同時整個人慌亂地向后退去,直撞到了墻角:

“不對!你不是剛子!剛子的頂心長了顆瘊子,你不是他,你不是我孩兒!”

婦人驚惶高叫。白澤暗暗地責備自己思慮不周,他探出小手,想抓住柳嬤嬤的衣角,令她不要驚慌害怕。可一句“你聽我說”還未說得出口,只見柳嬤嬤全身抖得如篩糠一般,她忽然抄起桌上竹筐里的撿到,沖他狠狠扎了過去:

“妖怪!妖怪!你是妖怪變的!還我孩兒,還我剛子!”

柳嬤嬤失控地尖叫道。猝不及防的白澤,被自己想要報答的恩人,刺中了心窩。冰冷的尖刀戳入皮肉,鮮血染紅了衣衫。白澤震驚失語,他瞪眼望向面前的婦人。驚慌失措的婦人,驚得向后退了一步,但她似又想到了孩兒的慘狀,鼓起勇氣又沖了上來,拔起剪刀,再度戳向對方:

“妖怪!妖怪!”

一聲聲的咒罵,仿佛是冰冷的利劍一般,刺入骨髓。那樣椎心泣血般的疼痛,比尖刀所造成的傷口更為痛楚。白澤只覺得全身發冷,如墜寒潭。可心中升騰的怒火,卻如地底巖漿一般沸騰著,灼燒著他的神智。下一刻,被蠱雕侵入的毒氣,在他腦中再度迸發。悲傷、暴怒、憎惡,失控的情緒如火山般噴發,失去理智的白澤,霎時之間,身形巨變——

一股邪惡的黑煙蒸騰而起,將孩童的身形籠罩在陰霾之中。黑影不斷擴大,再無年幼的孩童,也無潔白的羊羔。昆侖神獸,在毒氣的侵襲下,化為了一只猙獰的巨獸,沖破了屋頂,發出雷鳴一般的咆哮!

暗夜之中,悲憤狂怒的嘶吼,震撼天際。

墨白瞬時從睡夢中驚醒。就連小竹也聽到聲響,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問:“師父師父,是打雷了嗎?”

可師父卻并未回答她。墨白面色凝重,急急匆匆地披了一件外衫,沖出了竹院大門。疑惑的小竹歪了腦袋,她跳下床榻,邁開雙腿走向門外——

昔時年幼,那些在平城的日子,有許多小竹已記不清。可唯有那一年的冬天,卻在她的腦海中格外分明,一生難忘。她記得漫天落雪、無聲飄零,她記得火光沖天、濃煙密布,她記得婦人嚎哭、妖獸嘶鳴,她記得鮮血淋漓、黑影幢幢……一幕一幕,將她所有美好的憧憬與希冀,一一擊碎,化為寒冷刺骨的冰渣,又被北風吹散在天地之中。

她所看見的,是煉獄一般的景象:妖氣沖天,遮天蔽月。柳嬤嬤家的宅子,已被烈火所吞噬。兇猛的火舌四處噴濺,引燃了周圍的民宅。房倒屋折,梁柱崩塌,那些鄰近的叔叔嬸子們慌不擇路地在小街上奔逃,哭號著大叫:“妖怪——有妖怪——”

他們口中的妖怪,正矗立于烈火之中。漆黑毒影,在火光映襯下,鬼影幢幢,愈發猙獰。小竹嚇得躲在了門背后,只探出半個腦袋,害怕地望向那個咆哮噴火的龐然大物。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注意到,那個黑影大妖的腦門上,有個金色的紋印,紋路與白澤的一模一樣。

小竹驚訝地瞪大了眼,她拼命地搖了搖頭,不愿相信那個漆黑可怖的龐大怪獸,就是那個純白溫和的少年。就在這一剎,那妖怪舉起雙臂,又轟然捶下,竟是要將柳嬤嬤的屋子碾成碎渣。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火光里閃現一道銀光,竟是墨白騰空而起,立于虛空之中。他右手揮舞綠竹杖,左手捏了一個法訣。伴著一聲清朗叱咤,旋風驟起,卷起了火舌,如同一條火龍般,向那妖怪狂襲而去,沿著它的身軀盤旋而上。

巨獸咆哮嘶吼,將怒火轉移到面前的青年身上。它揮舞著雙臂,黑色毒煙驟然噴發,令它的身形又暴漲數倍。面對排山倒海一般狂襲而來的毒煙,墨白雙眉緊蹙,他瞥了一眼身后的民居房屋,和街道上那些驚慌失措的鄰里,他咬緊牙關,清咤一聲:

“寒嵐冰凜!”

霎時,天降霜雪。冰晶迅速凝結,竟組成一面透明的高墻,攔住了山崩海嘯一般襲來的黑色煙塵。同時,紛紛揚揚的雪羽,也壓制了那些躥升的火舌,減輕了火勢。

然而,昆侖神獸的靈力得天獨厚,遠勝于仙君修行之力,加之蠱雕之毒甚是強悍兇狠,不過須臾之間,冰壁便開始碎裂,伴隨著“咔嚓”聲響,碎裂紋路在冰面上游走,碎冰如星辰破碎,降臨人間。眼看那奔騰的毒煙,就要沖破冰壁的阻擋。墨白大喝一聲,手中的綠竹杖頂端,發出了耀眼的螢綠色光芒。

可小竹分明瞧見,墨白師父的唇邊,溢出了一絲血痕。而師父的身形也有了變化,一黑一白兩道光點時隱時現。靈力透支,他連人形也保不住,險些就要被打回原形。見此情景,小竹想也不想,她一彎腰從地上抓起碎石,沖那巨獸狠狠地扔了過去:

“不許傷我師父!”

那石塊還未擊中巨獸,就被毒煙侵蝕于無。可她童稚的聲音,卻吸引了妖魔。如潮毒煙驟然調轉方向,竟是向小竹迎面撲來。女娃娃雖不知那黑煙究竟是什么,但出自本能的恐懼,令她拔腿就跑。可她終究只是個六歲的娃娃,沒跑兩步就被毒煙追上,侵蝕的黑霧瞬間吞噬了周遭的綠竹房屋。而小竹腰間系著的翠玉葫蘆,也因系帶斷裂而跌落在地,發出瑩潤的光華。

毒煙越逼越近,如一條邪惡的黑色蛟龍,沖向奔逃的女童。眼看那黑霧就要將小竹吞噬,忽然,一道高壯渾圓的身形,擋在了她的身前,將她死死摟緊在懷中。只見那黑白相間的熊貓,用他寬厚的脊背,為徒兒擋去了毒煙的侵襲。

“噗!”墨白吐出一口血來,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先是將小竹攬在身后擋好,隨即回身望向那巨獸,朗聲念誦:“以血為憑,以魂為證,吾命化鎖,牽魂制靈!”

那時的小竹,還不明白這是怎樣兇險的禁法,不明白墨白師父是祭出了自身的修為乃至性命,與白澤神獸的靈力相抗衡。她只知道,在師父法術的牽制之下,一道銀色華光,如繩索一般纏上巨獸的身軀。妖魔身形受制,不住沖墨白咆哮。墨白無半分懼意,反是厲聲呵斥:

“白澤,回歸本心,莫讓那妖毒控制!”

聽他這句,小竹嚇了一大跳,她一把抓住師父的胳膊,急道:“師父師父,為什么白澤哥哥會變成這樣?哥哥是好人啊,他是想幫柳嬤嬤啊!”

女童稚嫩的話語,傳入巨獸的耳中。那猙獰的黑影似是為之一滯,竟是停止了掙扎。片刻后,賁張的毒煙緩緩褪去,狂怒的烈火也漸漸熄滅,而那巨獸額頭正中的金色光紋,卻越發明亮起來。終于,那黑影毒煙被金光湮沒,妖異般的龐大身影不斷縮小,化為了那個俊朗少年。

望著周遭被烈火焚燒的殘垣斷壁,望著驚懼戒備的鄰里,望著唇邊溢血、滿身煙塵的墨白仙君,白澤面露愧色,默然垂首。只見他走入宅院的廢墟之中,抱出被嚇暈了的柳嬤嬤,默默地走到墨白身前,將自己想要報答、卻反被她刺入心窩的恩人,輕輕地放在了地上。然后,他雙手抱拳,沖墨白深深一揖。

此時的白澤,面色蒼白,鮮血從胸膛心門的傷口汩汩流出,染紅了衣衫。見他這幅狼狽的模樣,墨白也能將事情的緣由經過,猜出個幾分。他剛抬手捏了法訣,想為白澤施術治療,卻見對方緩緩搖首:“不必了。為妖毒所控,傷人造業,這是吾應承受的罪愆。仙君,抱歉。”

少年白澤沉聲道出真摯的歉意。下一刻,他化為一道白光,如流星一般在夜色中消逝,卻并不是朝向昆侖山所在的西方。

未能斬妖除魔,反倒傷人造業,白澤無顏回昆侖面對師尊。人心難測,海水難量,他涉世未深,不通世故,即便有窺測人心的術法,仍不能理解洞悉,反是鑄成大錯,令恩人愈發悲痛瘋狂。自此,白澤只愿離群索居,深居山林,孑然一身,形影相伴,再不愿與人牽扯,再不愿重蹈覆轍。

墨白悵然嘆息,卻牽動了胸中氣海,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來。可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疾步上前,撿起了掉落在地的翡翠葫蘆,飛快地將它系回在小竹的腰間,正色叮囑道:

“丫頭,這葫蘆你須日夜佩戴,千萬不可離身,知道了嗎?”

在小竹的印象中,師父總是笑吟吟的,就算要教訓她,也是揚起唇角,調侃著說她是“傻丫頭”、“小笨蛋”。小竹從未見過師父這般緊張的模樣,也從未聽過他這般鄭重地囑咐于她。女童雖不明白為什么,但師父的話,她一向聽從。她一邊“嗯”地重重點了點頭,一邊伸出小手,輕輕地撫摸著師父的后背,為他順氣。

得她承諾,墨白這才松了一口氣。就在此時,見妖怪逃走,鄰里鄉親們也都壯著膽子走上前來。他們手持鋤頭鐵锨,戒備地瞪視著墨白和小竹。方才與白澤一戰,墨白不但祭出了法術,還顯露了原形,鄉親們看得清清楚楚,平日里代寫家信的落魄秀才,變成了一只黑白相間的食鐵獸。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妖怪”,就像掀開了序幕一般,咒罵聲討,不絕于耳:

“妖怪!滾出這里!”

“妖精,你騙得我們好苦,快走!滾出去!”

平時親切和善的叔叔嬸嬸,此時卻露出了憤怒的神色。叔叔們揮舞著手里的鋤頭,惡狠狠地瞪視著二人。嬸子們有的抄著鍋鏟,有的撿了石頭菜葉,一邊砸向二人,一邊大聲咒罵著。

被他們罵作是“小妖怪”的小竹,害怕地抓緊了師父的衣角,躲在了他身后。見此情景,墨白無奈地牽扯了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澀的弧度。他抱起小竹,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他們的怒罵聲中,走出小街,走出居住了六年的平城。

夜風習習,被系在綠竹上的兔兒燈,與婆娑翠竹一齊,在風中輕輕搖曳。綠竹萋萋,花燈猶在,七彩的小風車仍兀自轉動著,然而那個承載著無數美好回憶的“家”,卻已是人去樓空,變得寂靜清冷。

落雪無聲,夜色沉沉,一大一小的身影,融入漫天雪羽之中,已再也望不見了。唯有低喃細語,隱隱約約,被這元月里的料峭寒風,送至昔時舊宅:

“師父師父,我們不能回家了嗎?那我們要去哪里?”

“去一個沒有人、也沒有妖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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