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巨論平生最恨風流俊雅的才子,此刻壞他好事的,更是玉樹臨風高他一截,不由怒火中燒,踮起腳嘶吼:“你誰啊,敢動你蘇大爺,放開我!”
“再無禮,廢了你這雙手。”他冷冷警告,嚇得蘇巨論臉發白。
李纈云看著為自己出頭的沈微瀾,含笑不語。
一旁琉光默默用盤子擋住臉,在得吉追著郎君跑進店時,及時溜出了后門。
得吉不明白郎君走到畢羅肆外時,為什么突然疾步沖進店,此時看到李纈云,只覺得兩眼一花,被平生未見的絕艷逼得喘不過氣來。
只見絕艷美人笑靨如花,對蘇巨論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本公主的門客,吳興沈微瀾。”
本公主?那不就是傳說中的……食人花!
得吉腦袋瓜嗡的一聲,狂風凌亂。
沈微瀾?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公主禁臠!
蘇巨論又妒又恨,想掙開他的手,卻越掙越疼:“你放開我!”
沈微瀾手一松,蘇巨論驟然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向后倒,被家奴們扶住。
“沈微瀾是吧,我記住你了!”在滿店哄笑聲中,他紅著眼放狠話,“等我做上涇原節度使,就把你大卸八塊!”
“你敢威脅我的人?”李纈云冷笑,“好,那我今日也放一句話,有我南康公主在,你這輩子都當不上涇原節度使。”
“你——”蘇巨論被戳中痛處,脫口而出,“有樞密使保我,你說了不算!”
沈微瀾與李纈云默契地對視一眼,抓住線索。
“誰說樞密使能保你?”沈微瀾打量著蘇巨論,輕蔑一笑,“我近來為樞密使查案,鞍前馬后片刻不離,可從沒聽他提起過你。”
蘇巨論一愣,遲疑地看向蕭文晟,蕭文晟對他微微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笑著反駁沈微瀾:“郎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樞密使城府深似海,豈會事事都告訴你?”
“有時候不說,意思比說出來更明顯。”沈微瀾看向蘇巨論,目光帶著同情,“圣上削藩之意,天下皆知。令尊去世后,涇原節度使的權力被朝廷收回,怎么可能再讓你這個兒子繼承?樞密使一向深諳圣意,絕不會反其道而行。”
他說得有理有據,嚇住了蘇巨論,更讓不學無術的蕭文晟沒法接。
“少嚇唬人,你懂什么……”蘇巨論漲紅了臉,語無倫次道,“我都已經……反正,這事已經定了!隨你信不信,我們走著瞧!”
“我只是好意提醒郎君,小心受騙。畢竟這長安城里,打著樞密使旗號招搖撞騙的人可不少。”沈微瀾瞥了蕭文晟一眼,意有所指。
蘇巨論品出他話中意味,看向蕭文晟的眼神都變了,帶著點氣急敗壞地吆喝手下:“走!”
一行人呼啦啦沖出畢羅肆,只留下滿店看好戲的人,意猶未盡。
李纈云笑吟吟看向沈微瀾:“你怎么會來畢羅肆?”
“這話該由我問公主,今晚宮里不是有大宴嗎?”他笑著問,目光無意間往她胸前一瞥,九年前自己送的玉佩白瑩瑩壓著紅抹胸,色彩鮮明,讓他瞬間愣住。
李纈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胸口,故意問:“好看嗎?”
沈微瀾飛快移開目光,臉微微發熱。
“別誤會,我說的是玉佩。”她壞笑著握住流水紋玉佩,用拇指摩挲。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公主怎么突然戴上了這個……”他喃喃,目光閃爍。
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狡黠笑道:“因為這是你送的啊!”
沈微瀾徹底愣住,第一次在李纈云面前露出失措表情。
李纈云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笑,拎起玉佩在他眼前晃晃:“瞧這流水紋,與你的名字多貼,說是你送的,是不是連你自己都信?”
原來她并沒有想起自己,只是在開玩笑。
沈微瀾笑笑,眼里藏著一抹悵然若失:“公主真會說笑。”
不,不全是說笑,這玉佩雖不是你所贈,卻是為你而戴。
李纈云沒將這句話說出來,回答他開頭問的問題:“我一時沒忍住,又得罪了郭貴妃,母妃讓我暫住華陽觀,避避風頭。”
不得罪郭貴妃,那就不是她了。沈微瀾寵溺一笑。
“我聽說這里有人冒用你的名義賣官,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撞上了蘇巨論,那就順便瞧瞧那個蕭文晟咯,”李纈云說完,問他,“你不是應該與曾寒山在一起嗎,怎么也過來了?”
沈微瀾三言兩語,將自己收到綁架信,與沙萬山交手,又被口技迷惑丟了玉珠的事告訴李纈云。
李纈云聽得又驚又喜,驚的是賊人會自己的聲音,想想就毛骨悚然;喜的是沈微瀾會為她心慌意亂,與之相比,就算丟了玉珠又如何?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笑意根本藏不住。
沈微瀾被她看得耳根微熱,赧然一笑,看向得吉:“我的書童說,他在這里被一個叫林四郎的人誘騙,就過來看看。”
得吉從方才到現在,一直呆呆看著公主,見絕世美人轉頭看向自己,鳳眸熠熠、宛如神明,終于一激靈回過神來,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小奴得吉,拜見公主!”
李纈云愛屋及烏,和顏悅色點頭:“起來吧。”
她讓照白遣散看客,將掌柜叫來問話。
掌柜從前招待過南康公主和澧王,熟稔地朝她磕了個頭,諂笑道:“小店客人多,小人不曾留意到林四郎,倒是那個蘇郎君,時常帶人過來吃畢羅,吆五喝六,瞧著風光得很,其實啊,就是個空架子!小人有次聽到他說,債多不愁,等當上節度使,欠的錢兩年就能還清。”
好家伙,又是個“債帥”!
李纈云與沈微瀾對視一眼,心知肚明。
如今外放到一方做節度使,差不多就是當地的土皇帝,意味著潑天的富貴和權勢。求官者為了得到官職,不惜用重金行賄。
然而像燕國公于頔那樣財力雄厚,出得起賄金的人極少,所以這些人都會大肆借債,等出任到地方,便搜刮民脂民膏用來還債。
此舉蔚然成風,因為利錢高,城中名門世家、商人富戶,甚至軍隊寺廟,都樂于給債帥放貸。
當上節度使,還得兩年才能還清的債,絕不是一筆小數目,蘇巨論定然是拿這筆錢來求官了。
李纈云道:“他那么篤定能當上節度使,借的錢怕是已經送出去了。”
“若真送給了樞密使,我也不會受托查案了,”沈微瀾笑道,“這筆錢恐怕落在了別處……”
兩人對視,異口同聲:“蕭文晟!”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