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禮_影書
:yingsx←→:
此為防盜章
禛聽到溫涼求見的時候,正命蘇培盛打發了內院的丫鬟,見著蘇培盛出去又回轉回來還以為是福晉或者李氏的人,眼底浮現微怒。只見蘇培盛打了個鞠,“貝勒爺,格格求見。”
“讓他進來吧。”禛原以為有好些天不會再看到溫涼了,沒想到不過幾日又一次聽到了他求見的消息。
溫涼一身淡粉色女裝起來,淡然如昔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觸動。
幸好他長相溫和,并無棱角,如今這般,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禛心中忽而閃過這樣的念頭,到底太過輕微,不過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等溫涼行禮便敲了敲桌面,“坐下吧。”
溫涼也不客氣,直接在禛對面落座,“貝勒爺,誠如酒館的那個伙計,是您派人帶走的嗎?”
禛臉色不變,“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情。”
“他們要轉移了。”溫涼切實說道,從種種跡象來看,若是禛沒有防備,失手讓人溜走也未可知。畢竟他手下定不會派人進入六面胡同大打草驚蛇。
而這,便是最大的漏洞!
禛對白蓮教的事情自然上心,而且比試驗作物的事情還要更加上心。畢竟后者還可以稍微緩慢點再行事,可是白蓮教的事情卻關乎到了大清安危。這么多年來白蓮教屢敗屢戰,就如同燒不盡的野草,一次次重新遍及各處。
他的人早已經盯住了六面胡同,然而白蓮教的人異常謹慎,雖然禛在溫涼稟報后便當機立斷帶走了那個跑堂的,并迅速換掉了知道內情的大掌柜,外頭的人一概不動,持續性地觀察著內里的人。
果不其然,禛這一番操作讓被跟蹤的人摸不著頭腦,迅速地在六面胡同換了屋子后,半年內又連續易容重新入住,令他人摸不清底細。
但六面胡同外監視的人確信定沒有可疑的人從里面出來,又有誠如酒館對面的酒樓忽然關門,半月后又重新開張并換了老板的事情發生。這些暗地里的底細都被細細追查下來,順著脈絡,禛終于確認這波人真的是白蓮教徒!
這些人是順著前年鬧蝗災的百姓過來的,那時最嚴重的數萬百姓經過京城,絕大部分都災后被遣散回去了,留有一小部分在京城放松戒備后借著各種身份混進來。
他們在城內用各種巧妙的手段收斂著信眾,用潛移默化的方式來感化,最常被吸引的便是那些底層人和商戶。借由商戶,他們收刮了不少錢財,并通過酒樓周轉。
酒樓被迫關門那次便是因為他們分贓不均后殺了酒樓老板,后兩個月一直是白蓮教在控制著這間酒樓。
酒樓的生意一直很好,后來又有說書先生在,更是好上加好。可酒樓關門后,又有這個假扮說書先生傳道的人以防變故消失,酒樓生意一落千丈,這才是這說書先生改頭換面后又不得不回去做說書的原因,白蓮教需要大量的錢財,而這是他們這一次在京城所做的最后一筆。
監視的人雖不知道兩個說書先生是同一人,然而他們時常監視內里的人,卻是知道這定然是個賊窩,從未懈怠,在掌握了足夠的訊息后,禛本打算在半月后便把他們一網打盡,然而現在溫涼的話,卻是讓他一震,頓時蹙眉。
溫涼從不認為他這隨便一晃悠便能得到比禛潛伏半年的心思,只是迅速地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禛,“某特地尋了個負責六面胡同那里的中人,從仍然空房那十幾處里挑選了最有可能的三處,最后找到了那個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
“是的,此人乃是先前那位說書先生假扮,雖然音容模樣完全不同,但是他微妙的動作還是泄露了他的身份。在六面胡同見面時,某可確定他沒有發現異樣來,那時他手里提著至少三斤的豬肉,若他真的虎背熊腰尚且有可能,在某得知他真實模樣后便可以確定他租住的屋內必定有至少數十人的存在。”
“某特地選定了三處屋子,分別是六面胡同最繁忙與僻靜處。頭間隔壁是個屠戶,另一間則是在素有潑婦聞名的女人隔壁,還未走近便聽到她在罵罵咧咧每天早上都覺得鬧耗子,卻偏生一只都抓不著,連個影兒都沒瞧著。這話讓某突然有了思路。”
溫涼認真地說道,“或許那不是耗子,而是有人輕手輕腳在地道走動呢?”
禛凝神細思,對此不可置否,“你是如何想象到地道這處?”
溫涼言道,“京城在明朝大肆修繕,至今至少有近兩百年的時間,而皇城存在這么多年的歷史,便是有什么不為人所知的地道也不一定。且某親自查探過,六面胡同大部分的地表都異常松軟,即便沒有下雨雪都需要深一腳淺一腳,便是他們用數月的時間挖出了離開的通道也未可知。”
溫涼的看法雖異想天開,然細細研究卻不一定是錯誤的,禛站起身來在屋內背著手走來走去,步伐雖快卻沉穩,沒有透露出半點不耐與焦躁。半晌后,禛轉過身來看著溫涼,“若他們從通道離開,時間上以多少合適?”
“他們必定是分散行動,不然某不會那么幸運剛坐下吃茶便聽到商戶提及無生老母。如此說來,他們在京城內必定是分批行動,各有所屬。貝勒爺所逮住的這一支,或許便是負責逃遁以及聯絡的人。我在離開前混入廚房,聽到廚師在抱怨新的掌柜賊摳門,這手里頭的錢財再過十日便連現在的水準都支撐不了。十日,最多十日,他們必定會轉移,甚至逃離京城!”溫涼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帶半點回旋。
禛眼眸異彩連連,他轉回書桌前看著溫涼,“溫涼,你欲用何證明你的猜想?”
溫涼挑眉,“自然是事實。”
深夜,三月暖春,四月初夏,這微涼的氣息仍然帶著春天的涼意,夏日的浮躁半點未出現,舒舒服服的微風拍在臉上沒有半分威力,真是個好時候。
六面胡同內,一個書生手中紙包里裹著半只燒鴨,另一只手里拎著一戶燒酒,看起來悠然自得,很快便在漆黑巷子里面越走越深,直到了深處,摸索著鑰匙欲開門。可惜的是,他越摸越著急,越摸越心慌,半刻鐘后他哭喪著臉色拍了拍對面的門,“大哥,大哥在家嗎?”
屋內許久后才有了動靜,一道沉重的響聲出現,然后便是漆黑的門在他眼前打開,書生訕訕地說道,“大哥,我的鑰匙丟了,您可不可以留我一宿?您看,我這還帶著燒鴨燒酒呢!”他一手提著燒鴨一手提著燒酒的模樣顯得有點滑稽,襯托著外面漆黑幽暗的巷子也有點可憐。
“進來吧。”
說書先生讓開道讓書生進來,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屋子,說書先生點亮了蠟燭看著對面小心翼翼蹭到椅子上的人,“你不必如此擔心,我只是不習慣用蠟燭罷了。你這燒鴨燒酒就自個兒吃吧,我給你找床被子,你今日就在此好好歇歇。”這雖然看起來是個久沒人用過的簡陋屋子,但怎么都比拒之門外好,書生再三道謝,在說書先生抱來一床被子后又是感謝連連,然后才伴隨著一聲吱呀聲,兩人各自安靜了。
書生溫涼的臉色在說書先生離開后依舊沒有變化,自顧自地打開了紙包,把里面涼透的燒鴨拿出來陪著燒酒吃,一邊吃還一邊吟詩作對,片刻后便把半只燒鴨都吃光了。余下的半壺燒酒被溫涼隨意地放在床腳,然后便吹滅了蠟燭上床睡覺。半晌,他覺得透風,這才發現里側漏風,他抹黑找到塊石頭堵住那個缺口,然后重新躺下。
漆黑的夜里,溫涼埋在薄薄的被褥里面,萬籟寂靜中只余下他一人的呼吸聲。
幸好他長相溫和,并無棱角,如今這般,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禛心中忽而閃過這樣的念頭,到底太過輕微,不過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等溫涼行禮便敲了敲桌面,“坐下吧。”
溫涼也不客氣,直接在禛對面落座,“貝勒爺,誠如酒館的那個伙計,是您派人帶走的嗎?”
禛臉色不變,“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情。”
“他們要轉移了。”溫涼切實說道,從種種跡象來看,若是禛沒有防備,失手讓人溜走也未可知。畢竟他手下定不會派人進入六面胡同大打草驚蛇。
而這,便是最大的漏洞!
禛對白蓮教的事情自然上心,而且比試驗作物的事情還要更加上心。畢竟后者還可以稍微緩慢點再行事,可是白蓮教的事情卻關乎到了大清安危。這么多年來白蓮教屢敗屢戰,就如同燒不盡的野草,一次次重新遍及各處。
他的人早已經盯住了六面胡同,然而白蓮教的人異常謹慎,雖然禛在溫涼稟報后便當機立斷帶走了那個跑堂的,并迅速換掉了知道內情的大掌柜,外頭的人一概不動,持續性地觀察著內里的人。
果不其然,禛這一番操作讓被跟蹤的人摸不著頭腦,迅速地在六面胡同換了屋子后,半年內又連續易容重新入住,令他人摸不清底細。
但六面胡同外監視的人確信定沒有可疑的人從里面出來,又有誠如酒館對面的酒樓忽然關門,半月后又重新開張并換了老板的事情發生。這些暗地里的底細都被細細追查下來,順著脈絡,禛終于確認這波人真的是白蓮教徒!
這些人是順著前年鬧蝗災的百姓過來的,那時最嚴重的數萬百姓經過京城,絕大部分都災后被遣散回去了,留有一小部分在京城放松戒備后借著各種身份混進來。
他們在城內用各種巧妙的手段收斂著信眾,用潛移默化的方式來感化,最常被吸引的便是那些底層人和商戶。借由商戶,他們收刮了不少錢財,并通過酒樓周轉。
酒樓被迫關門那次便是因為他們分贓不均后殺了酒樓老板,后兩個月一直是白蓮教在控制著這間酒樓。
酒樓的生意一直很好,后來又有說書先生在,更是好上加好。可酒樓關門后,又有這個假扮說書先生傳道的人以防變故消失,酒樓生意一落千丈,這才是這說書先生改頭換面后又不得不回去做說書的原因,白蓮教需要大量的錢財,而這是他們這一次在京城所做的最后一筆。
監視的人雖不知道兩個說書先生是同一人,然而他們時常監視內里的人,卻是知道這定然是個賊窩,從未懈怠,在掌握了足夠的訊息后,禛本打算在半月后便把他們一網打盡,然而現在溫涼的話,卻是讓他一震,頓時蹙眉。
溫涼從不認為他這隨便一晃悠便能得到比禛潛伏半年的心思,只是迅速地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訴禛,“某特地尋了個負責六面胡同那里的中人,從仍然空房那十幾處里挑選了最有可能的三處,最后找到了那個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
“是的,此人乃是先前那位說書先生假扮,雖然音容模樣完全不同,但是他微妙的動作還是泄露了他的身份。在六面胡同見面時,某可確定他沒有發現異樣來,那時他手里提著至少三斤的豬肉,若他真的虎背熊腰尚且有可能,在某得知他真實模樣后便可以確定他租住的屋內必定有至少數十人的存在。”
“某特地選定了三處屋子,分別是六面胡同最繁忙與僻靜處。頭間隔壁是個屠戶,另一間則是在素有潑婦聞名的女人隔壁,還未走近便聽到她在罵罵咧咧每天早上都覺得鬧耗子,卻偏生一只都抓不著,連個影兒都沒瞧著。這話讓某突然有了思路。”
溫涼認真地說道,“或許那不是耗子,而是有人輕手輕腳在地道走動呢?”
禛凝神細思,對此不可置否,“你是如何想象到地道這處?”
溫涼言道,“京城在明朝大肆修繕,至今至少有近兩百年的時間,而皇城存在這么多年的歷史,便是有什么不為人所知的地道也不一定。且某親自查探過,六面胡同大部分的地表都異常松軟,即便沒有下雨雪都需要深一腳淺一腳,便是他們用數月的時間挖出了離開的通道也未可知。”
溫涼的看法雖異想天開,然細細研究卻不一定是錯誤的,禛站起身來在屋內背著手走來走去,步伐雖快卻沉穩,沒有透露出半點不耐與焦躁。半晌后,禛轉過身來看著溫涼,“若他們從通道離開,時間上以多少合適?”
“他們必定是分散行動,不然某不會那么幸運剛坐下吃茶便聽到商戶提及無生老母。如此說來,他們在京城內必定是分批行動,各有所屬。貝勒爺所逮住的這一支,或許便是負責逃遁以及聯絡的人。我在離開前混入廚房,聽到廚師在抱怨新的掌柜賊摳門,這手里頭的錢財再過十日便連現在的水準都支撐不了。十日,最多十日,他們必定會轉移,甚至逃離京城!”溫涼斬釘截鐵地說道,不帶半點回旋。
禛眼眸異彩連連,他轉回書桌前看著溫涼,“溫涼,你欲用何證明你的猜想?”
溫涼挑眉,“自然是事實。”
深夜,三月暖春,四月初夏,這微涼的氣息仍然帶著春天的涼意,夏日的浮躁半點未出現,舒舒服服的微風拍在臉上沒有半分威力,真是個好時候。
六面胡同內,一個書生手中紙包里裹著半只燒鴨,另一只手里拎著一戶燒酒,看起來悠然自得,很快便在漆黑巷子里面越走越深,直到了深處,摸索著鑰匙欲開門。可惜的是,他越摸越著急,越摸越心慌,半刻鐘后他哭喪著臉色拍了拍對面的門,“大哥,大哥在家嗎?”
屋內許久后才有了動靜,一道沉重的響聲出現,然后便是漆黑的門在他眼前打開,書生訕訕地說道,“大哥,我的鑰匙丟了,您可不可以留我一宿?您看,我這還帶著燒鴨燒酒呢!”他一手提著燒鴨一手提著燒酒的模樣顯得有點滑稽,襯托著外面漆黑幽暗的巷子也有點可憐。
“進來吧。”
說書先生讓開道讓書生進來,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屋子,說書先生點亮了蠟燭看著對面小心翼翼蹭到椅子上的人,“你不必如此擔心,我只是不習慣用蠟燭罷了。你這燒鴨燒酒就自個兒吃吧,我給你找床被子,你今日就在此好好歇歇。”這雖然看起來是個久沒人用過的簡陋屋子,但怎么都比拒之門外好,書生再三道謝,在說書先生抱來一床被子后又是感謝連連,然后才伴隨著一聲吱呀聲,兩人各自安靜了。
書生溫涼的臉色在說書先生離開后依舊沒有變化,自顧自地打開了紙包,把里面涼透的燒鴨拿出來陪著燒酒吃,一邊吃還一邊吟詩作對,片刻后便把半只燒鴨都吃光了。余下的半壺燒酒被溫涼隨意地放在床腳,然后便吹滅了蠟燭上床睡覺。半晌,他覺得透風,這才發現里側漏風,他抹黑找到塊石頭堵住那個缺口,然后重新躺下。
漆黑的夜里,溫涼埋在薄薄的被褥里面,萬籟寂靜中只余下他一人的呼吸聲。
溫涼不去理會他的消息是從哪里來的,但大抵該是有這樣的情況的,如果這個時候德妃有著明顯的偏心,禛回來后必定心情郁悶,那去求見禛的溫涼就真的涼了。
他吞了幾口粥,為著過燙的溫度皺眉,然后對朱寶說道,“注意點門房的動靜,如果貝勒爺回來了,記得及時通知我。”
“是。”朱寶應道,片刻后有點躊躇,“格格,戴先生這兩日一直在外面徘徊,您看是不是要讓他進來?”戴鐸也是最近備受重視的一個幕僚,朱寶有特地記過他的相貌。現在他在溫涼手底下做事,自然要悉心關注和溫涼有關的人。
“不必了,他想要做什么是他的事情,不要影響了你自己的步調。”溫涼放下粥碗淡漠地說道,然后起身看著綠意,“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屋內你守著,朱寶隨我出去。”
朱寶應是。
溫涼回去換衣裳,然后在男裝和女裝間遲疑片刻,默然戳了戳系統,[系統,我記得原身有穿過男裝,我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當然,如果宿主能夠用順理成章的方式讓周邊的人接受你人設的轉變,自然也在系統的接納范圍內。但提前警告宿主,方式需要多加斟酌,若是沒有合理正當的轉變方式,系統不予接受,還會有所懲罰。
溫涼沒有去質問這破系統為什么沒有告訴他這么重要的東西,挑了件男裝換上。他以前外出的時候大多是穿著男裝,之前因為銅雀需要隨同出府,而溫涼又必須從正門走才能引起內外院的注意;后來又需要暗訪,這才穿了女裝,現在有其他的選擇,自然是換上了簡單的男裝。
溫涼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他穿男裝的模樣,當他換完衣裳站在銅鏡面前的時候,溫涼只覺得有點恍惚,鏡中的那個人和他越發的相似了。
朱寶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半晌才反應過來,躬身道,“貝勒爺,已經安排好了,從這里到側門都沒人了。”每次溫涼出門的時候,都會先讓人去行個方便,讓他進出側門的時候都無人能夠看到。
朱寶早就按著溫涼的要求探好了路線,兩人一前一后離開貝勒府后,直接就奔赴目的地而去,兩人在酒樓落腳的時候,也還未過午時。
眼前的酒樓人聲鼎沸,看起來像是在弄什么熱鬧的事兒,溫涼讓小二找了個大堂最里邊的位置,好在剛剛有人先走,他們兩人剛好補上。
剛坐下便聽到了說書先生的驚堂木狠狠一拍,惹起了滿堂彩,“……這說到陳年舊事,就不得不說起咱萬歲爺曾辦下的大事兒,諸位可知是哪兒件吶?”
堂內有說是平三藩的事,又有說是琉球的事,有人嚷嚷著約莫是那些大胡子外國人,也有人說是最近塞北出征的事情,亂哄哄鬧作一團。只聽說書先生又是一拍,樂呵呵地捻著胡子,“沒錯,便是那平三藩的大事兒!這可是讓咱老百姓舉著大拇指的事情啊。”
朱寶附在溫涼耳邊說道,“這位說書先生是兩個月前來到這里的,然后這家酒樓的生意便火爆起來。他講的都是些別個的事情,咱的人在外頭偶爾聽了那么一嘴,覺得不大對勁。”雖然說的都是陳年舊事,但此人犀利的言語和巧妙的動作總是能惹起滿堂喝彩,引來更多的人聚首。
“您且聽聽便知道了。”朱寶低低說道,他昨日便來過這里一次,在有所戒備之下,還真的聽出了點什么,但模模糊糊沒個大概的思緒。本來此事和溫涼并無關系,不過這間酒樓對面便是禛名下的產業,這個月的收益大跌,溫涼招來大掌柜詢問一二后,便做出了暗訪的決定。
“……想當初,萬歲爺決意削藩,然心中惶惶然不知為何。深夜做夢得見蓮花盛開,光華綻放。醒來頓時大喜,認為此等當得大勝!果不其然,過了數月,前方便傳來大喜的消息,后又有人稱道,削藩本就是上天的旨意,阿尼陀佛在上,怎會不能勝利,大家說,是不是!”說書先生說得激情憤慨,驚堂木狠狠一拍,又是熱鬧議論,掌聲轟天。
溫涼抿了抿杯中的茶水,敲了敲桌面,“讓對面鋪子來個人守著門口,看著這人到底去哪兒。不必跟上去暴露行蹤,只要知道大概方位便可。”朱寶領命而去,溫涼獨自一人坐在里面,慢慢啜飲著暖茶,味道一般,但勝在香氣撲鼻而來。
門口又有人掀開簾子,為首那人略帶嬌蠻之氣,看著里面黑壓壓的人頭皺著臉說道,“八哥,你真想在這里?看起來可不怎么樣。”后面那人悠悠走過來,一身風清月朗的氣派,“九弟,可是你自個兒說想來看看這酒樓如何,還能是我逼迫你不成?”
話里的調笑意味讓那個九弟聳肩,“行行,八哥說得對,八哥您請。小二,來個雅間。”
小二早就已經迎到了門口,當頭兩人的身份看起來不同凡響,他不敢小覷,點頭哈腰地迎著他們幾個,只是聽著前面那個小爺剛張口便內心一突,低聲下氣地說道,“這位爺,樓上的雅間已經坐滿了,您看……”開口的小爺似笑非笑,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便咕嚕吞下去不敢再說。
“你想讓爺跟這么多人擠在大廳?別說人了,你看看這有位置?”小爺還待說幾句,便被后面他稱呼八哥的那人阻止了,“罷了,人這么多還是算了。你不是跟我說想去郊外跑馬,責任不如撞日,今天便過去吧。”
“不成,八哥,要是讓十弟和十四弟知道我把你給帶出來,結果該看的沒看著,豈不是得笑話我。我覺得那里就挺好的。”他隨意一指,便直接指到了里面的位子,恰好是溫涼的方位。
溫涼見著喧嘩聲起,抬頭隨意看了兩眼,遠遠地也不知道是誰,慢慢地喝完了一盅后,便打算等朱寶回來就走。這里人聲太過嘈雜,且事情棘手,不是簡單就能處理得了的。
他剛放下茶盅,便見小二帶著幾個人過來,前面兩個小爺約莫十幾歲的模樣,看起來滿身貴氣,那筆直的路線一下子便猜得出來想做什么。溫涼目光一掃,發現朱寶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便站起身來,恰好一行人走到邊上,“小二,結賬。”
站在前面的小二簡直要哭出來了,只覺得眼前的客人真是好人,后面那兩位小爺看起來可不像是愿意和別人拼桌的模樣,“是是,兩位爺請坐,我這就讓人來清理。這位爺請隨我到這邊來。”
小的那個坐下來后,看著場內的環境還有些嘟嘟囔囔,看起來不大滿意。至于大些的那人正看著溫涼離去的身影,被拍了拍肩膀才回過神來,“八哥在看剛才那個人?”
“總覺得有點面熟。”八哥看著坐在對面的九弟說道,“別總是意氣用事,剛才你是想用銀子砸人吧?你前些日子剛成婚,該收收心了。”
禟扁嘴,乖乖聽訓。好一會后,他們才聽到了說書先生的下一場,不過此時已經換人了,先前的那個也不知去向。
溫涼從門口出來,繞著街道走了一路后才壓著聲音和朱寶說,“八貝勒和九阿哥也在,查查消息泄露了嗎?”
朱寶面露驚訝之色,“不可能,不過半月時間,怎么可能傳到宮內去?”
“一切都有可能,查查方才安心,回去讓人都小心點,這段時間有任何奇怪的人都要留意,免得自己出了事。”溫涼吩咐下去,心思回想起剛才的畫面。
難不成真的是白蓮教的人?
后面那半部分因為如今禛自身都接觸不到高層次的東西而無法下手,但是前半部分溫涼卻是一直堅持下來。其中包括他的種種怪癖,吃飯喜歡吃個半飽,喜歡女裝,喜歡戴著頭釵,喜歡被人稱呼格格……這等奇怪的愛好他都盡力了。
原身……罷了,溫涼凝眉,既然他已成為他,便不能再如此稱呼了。
他的幼年的確是個悲劇,削藩后,身為平南王尚可喜兒子的尚之隆一直被監視,雖不至于冷淡了妻子,卻也從不關心。和碩格格生下孩子后,從小便偽裝成女孩養,直到臨死前,也便是他十二歲時才告知他的真實身份。
溫涼如今便是一閉眼,都能回想起那個溫婉女子時而瘋癲怒罵,時而溫柔細語,她多么在乎格格的身份,又是如何給他灌輸各種想法……直到他后來逃離那個家流落在外,都無法剝離她的影響。
他初見的時候便為禛解決了一樁大麻煩,后來又屢屢在管事上展現才能,不過兩年的時間便迅速取得了禛的信任,掌管著在外的諸多店鋪。如此令人眼熱的事務竟被交到一個“女人”手上,無怪乎有人暗中妒忌。但也因此,禛容忍了溫涼的種種怪癖,甚至派人小意伺候,親近的下人都稱呼他為格格。
這不是尊稱,只是他無法擺脫過往的影響罷了。
但是對戴鐸卻不能夠這么解釋,而且溫涼也懶得解釋那么多,“這只是我的習慣,若是你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那也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反正以戴鐸的個性,他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
溫涼站直了身子,從他身邊擦身離開,背影挺直矜傲,讓戴鐸不敢追上去。銅雀跟在溫涼的背后看起來有點垂頭喪氣,卻不忘在經過戴鐸身邊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他兩眼,然后才氣鼓鼓地離開。
戴鐸被溫涼丟下不理會,但是心里卻滿滿的疑惑,難道溫涼是貝勒爺的侍妾???
不,不可能。戴鐸復又在心中下了定論,據他觀察,禛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其中定然另有緣由!只是這個原因到底是什么,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溫涼咳嗽著回到了院子里,只覺得胸肺都要被咳出來了,臉色難看至極。原本出門前只是微微發暖的身子忽冷忽熱,著實讓他難受。更別說隨后仿佛要炸裂開來的頭疼讓他緊緊抱住頭顱,疼得手腕青筋暴起。
原本想著要負荊請罪的銅雀嚇壞了,急聲說道,“格格,您撐著點,我這就去給您請個大夫。”溫涼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完全聽不清楚銅雀在說些什么,恍惚間只隱約聽到格格、大夫等兩三個詞語便昏倒在地,最后的印象便是銅雀煩雜的聲音了。
蘇培盛跟在禛身后,原本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只見前面高大的身影突然頓住,做出細心傾聽的姿態,不多時突然邁開步伐走得更快,蘇培盛完全跟不上被甩在后面。好在還有巡邏的侍衛能給他指指路徑,只這么虛虛一指,蘇培盛便知道禛的目的在何處了。
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