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明智屋首頁> [清朝]“格格”有禮小說>[清朝]“格格”有禮最新章節列表 >[清朝]“格格”有禮最新章節  明智屋APP下載地址!
直達頁面底部
[清朝]“格格”有禮-70.第七十章
更新時間:2025-07-20  作者: 白孤生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青春都市 | 白孤生 | [清朝]“格格”有禮 | 白孤生 | [清朝]“格格”有禮 
正文如下:
[清朝]“格格”有禮_影書

:yingsx←→:

此為防盜章

處處都看不出破綻,然溫涼是如何發現此人不對勁呢?

他拍驚堂木的動作。

溫涼記得此前的說書先生每次在拍下驚堂木的時候,高舉那瞬間還未落下,手總會停頓一秒,然后才重重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而眼前這人拍驚堂木時耍的花樣與原先截然不同,但那一瞬間的停頓一模一樣!此人胳臂受傷無法高抬,為了掩飾便強行抬起,僵硬片刻后便直直落下,猶如瀑布拍擊巖石,敲擊出清脆的響聲!

等說書先生這段告一段落后,溫涼原本想起身結賬,便聽到對面的商戶和同行人交談起來,他們說的都是官話,雖然帶著河北口音,但還是能聽得清楚。“兄弟啊,你帶著的東西夠嗎?別等到了地頭才想起來,那可就不及時了。”

那人笑著飲酒,滿臉紅暈,“哪里會有問題,大哥說笑了。這東西哪里會忘,如果不是老母保佑,這一趟我早就死在路上了。我明天便去答謝老母。”

溫涼漫不經心地坐在對面飲茶,苦澀的味道一如既往,比起半年前還帶有的醇香,這一次便是單純的苦澀茶葉了。他聽著對面的人絮絮叨叨,得知這里是他們常年經商落腳的地方,便巧妙地切入了他們的交流中去,“你們常來來這,我也是這里的常客,只是我怎么覺得,這兩次的口感大不如從前了。”

商戶搖頭苦笑,又倒了杯酒,“你有所不知,這家酒樓在三個月前便關過一次,后來雖然又開了,但是這不管是哪方面都再比不上從前了,連掌柜的都換了。現在也就靠著這說書先生撐著罷了,據說兩個月前這說書先生還沒來的時候,這酒樓都差點開不下去了。”

溫涼默默點頭,“原來如此。”

三月前便曾關閉一次,換了掌柜?溫涼的視線隱蔽地在室內掃了一圈,發現屋內在的幾個小二都沒有變化,還是原來的那些人。那么便是換了掌柜,但是沒有更換這些做事的下人?

他復又低頭喝了口溫熱的茶水,舔干了嘴角殘留的茶漬。如此一來,莫不是貝勒爺打算放長線釣大魚?

這家酒樓背后,怕是已經做了他姓,改為白蓮了。

溫涼吃了一頓不怎么貼胃的飯菜,然后帶著有點鬧騰的身體找了個中人,假托要租屋的模樣讓中人給他介紹房源,并慢慢地引到了六面胡同那里去,“……身上并無長物,需低廉些,不然怕是支付不起。”

中人見過的人多了,便是落拓少爺也是不少,對溫涼的模樣并沒有感到奇怪。他笑瞇瞇地介紹道,“若是這樣的話,或許您可以選擇六面胡同的房子,這里愿意租讓的屋子很多,價格絕對低廉,便是有點亂。不過你是個大男人,應該是不畏懼的。”

溫涼拱手,“如此便好,可否帶在下過去見見,若是能今天定下便再好不過了。”雖這只是樁小買賣,但積少成多啊,中人當即就給他介紹了好幾處,然后便帶著他往六面胡同過去了。

誠如中人所說,六面胡同是個比較亂的地方。這里算得上是個胡同群落,六條胡同混在一起,若不是熟悉的人在其中走路,根本不知道哪里跟哪里是可以對應上,極其容易迷路。溫涼跟在中人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連續看了兩家都不是很滿意。

中人也知道做書生的的確有點挑剔,剛才那兩家不是隔壁有殺豬的屠戶,便是有愛指桑罵槐的潑婦,這吵鬧的聲響便是他自己都受不了,何況是個要趕考的書生。

他好脾氣地帶著溫涼來到了最后一處地方,指著這院門口說道,“這是最后一處了。我也不瞞著你,這里的確是最好的地方。但是這里太過偏僻了,幾乎是巷子末尾,除了你對過有人住著,根本便沒人煙了,若是你選擇了這里,可得小心。”中人好心地勸著,這里雖然僻靜,但抵不上這危險。

要他說啊,選擇前面兩個都好過這里,前兩個那可叫熱鬧,前個算是巷子里的菜市場,后個則是八卦聚集地,雖然人多,但吼一嗓子鄰居都聽見了,難道不比這個疙瘩角落不安全的地方好?

溫涼抿唇,做出個猶豫的模樣,像是被中人的話打動,但又有點擔憂。正在這時,巷子口有人走了過來,踢到石子滾落的聲響驚動了兩人,中人抬頭看去,露出微笑,“正巧,林秀才,如果你在這住的話,這位可是你的鄰居。”聞言溫涼抬頭一看,來人正是前頭在酒樓里的說書先生!

那人一手提著豬肉一手提著幾尾魚,看著中人笑道,“又帶人來看房子?”

“是啊,若是能和你做個鄰居也是不錯的。”中人笑道,這地方半年內換了兩個主人,好巧都是說書先生,如果不是他們身材差異太大,中人都要懷疑起來了。

溫涼似是做出了決定,“對面是一位壯士,想來若是有小偷小摸之徒也不會過來,這里正利于溫書,我便選擇此處吧。”

虎背熊腰的說書先生臉色未變,但目光閃了閃,倒是沒說話。和中人點點頭后便擦身而過,往里面走去。

溫涼復又言道,“只是我在客棧還定多了半月的時間與朋友相聚,我先交付你定金,等到時再搬過來……”這輕輕的聲音順著寂靜的巷子飄散,徑直落到了走到最末尾的人耳朵里,他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院門,又重新落鎖,提著東西進了屋內。

“外面是什么人?”

這漆黑的屋內竟不止他一人!

說書先生輕聲說道,“是個來租屋溫書的書生,約莫半月多后才會過來。沒有問題。”

那蒼老的聲音又說道,“如此便好,半月后我等早就從此離開。老母果然庇佑我等,武仁,你出入要再小心點,切莫在這要緊的關頭出事,這屋內還有幾十個弟兄靠著你與其他人匯聚出城呢!”

“是。”說書先生鄭重點頭。

外頭溫涼和中人在出去后便尋了個地方交了定金,約定了下次見面簽訂的時間后,這才又重新在城內亂逛起來,直到兩個時辰的約定將近,他才重新回到了貝勒府。朱寶等到切切實實真的看到人回來后,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差點沒被溫涼給嚇死。

畢竟格格還從來不曾一個人獨自出去過,若是真出什么事情或者是不回來,朱寶唯恐腦袋不保。

溫涼回到院子后,先是不緊不慢地換回了原來的女裝,然后出屋子囑咐綠意,“這段時間安排點辛辣的,不要太過清淡。”

一路上外邊的小攤館簡直把溫涼的命都給勾過去了,他的身體較為虛弱,外廚房做的東西都很清淡,讓他都快淡得沒滋沒味了。現在有了小廚房,獨自做點什么也不算是特異獨行了。

綠意點點頭,然后目送著溫涼出院。她一臉茫然,這剛剛回來又出去了,這來回也還沒一刻鐘的時間。

朱寶心里有著計較,或許格格今日的異常是源于他今日告知的消息,只是再多的他便不知曉了。

溫涼奉上的記敘中寫道,關于土豆番薯等物可嘗試著在鹽堿地或荒涼地種植。禛雖半信半疑,卻也留著一半的種在了特地挑選出來的鹽堿地上。要在皇子皇孫的莊子里找到這樣的地盤著實有點難,好在最后他們是真的在禛一處有著溫泉的莊子上找到了,并據此開始嘗試種植。

最后種出來的畝產卻是連親自種植的農戶都不敢相信,約莫算下來,畝產近千斤!

清朝一石折合斤數是一百四十多斤,如此算來,便是整七石!而此時水稻畝產最多兩三石,小麥也是兩石多,如此高的產量,怎能令他們不驚訝?!

有農戶捧著剛剛挖出來的土豆喜極而泣,跪倒在松軟的泥土上痛哭流涕,恨不得這玩意早出現幾年,救救他那因饑荒餓死的妻兒。這隱約的哭聲令人凄涼,卻也含著喜悅,即便站在邊上的馮國相看不得農戶邋遢粗糙的模樣,卻也深有所感。

馮國相是全程看著這玩意出現的,在得知這個畝產量后,先是讓農戶嘗試過可以食用后,欣喜若狂地把這個消息送到了禛貝勒府上,禛接到消息后迅速封鎖了莊子,親自趕往前去查看。

望著眼前出現的這畝作為實驗的土地,禛在震撼后也同樣喜悅。此物可作為主食,也能飽饑,若是在那些從前荒廢無法種植的土地上種上這些作物,豈不是大大的好事!

禛喜悅地回了貝勒府,在外書房來回踱步,難得喜形于色的模樣讓伺候的人紛紛好奇,蘇培盛呵斥了他們幾句,捧著茶水遞到四貝勒面前去。禛喝了兩口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蘇培盛,去,去把溫涼給爺請來。”

蘇培盛早有所感,當下便親自前去,把溫涼從小院里請來。

溫涼早從蘇培盛的話語中得知試種成功,眼里含著幾不可察的暖意,“貝勒爺,此事既成,若能成功,便是大事一件。只是您是打算親自告訴萬歲爺,還是借由他人之口告知皇上?”他的問話昭然若揭,帶著淡淡的追問。

禛神色微變,為溫涼如此犀利的話語。

這些作物雖然已從西洋傳來,卻至今不曾廣泛推廣,實則百姓排斥心理甚重。若是他親去,不管好壞都由他一人承擔,是成是否還未可知。若是借由他人口去告訴皇阿瑪,便是分擔了風險,也等同于把成果拱手相讓。

這個最佳的人選自然便是礽了。

可禛愿意嗎?

他不愿意,或者說,他原本曾經是愿意的。

從禛得溫涼獻策后,他曾在太子身邊旁敲側擊過,然而礽絲毫不為所動,甚至認為前些時候下撥的賑災糧款過多,農田自有修復的渠道,該把注意力放在水利疏通上。

這兩者都是重中之重……如果不是禛想起這次押送糧車的人是大哥的人脈,而目前的戶部尚書是站在太子這方。

禛回想起那刻太子說話的冷漠神情,依舊略感心寒。

溫涼不緊不慢地開口,帶著如流水滑過的涼意,“某聞國之興者,視民如傷;其亡也,以民為土芥。貝勒爺以為否?”

禛銳利地看著溫涼,一掃方才的愜意,氣氛變得有些冷凝,厚重威壓令人難以直視,他慢慢地念出原句,“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溫涼,你好大的膽子!”

“貝勒爺!”此時兩人都是站立姿態,溫涼不過矮禛半個頭,他挺直站立的模樣卻夾帶著莫名氣勢,毫不退縮,“在您面前,溫涼不曾有過虛言,也不需什么膽子。若溫涼有何話要說,便是為您著想。您可以不聽,某不可不言!”

“好一個不可不言!”禛氣勢急劇攀升,更加可怖,然他臉色愈發冷峻,淡漠聲線令人發顫,“若是爺不聽,倒成了忠言逆耳之輩?!”他一揮袖子,蘇培盛的腳肚子便一哆嗦。早知方才他便該一同出去,若是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豈不是要命!

溫涼往后退一步,深深鞠躬,寬大的衣袖觸及地毯,裙擺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晃動,輕起波瀾,“貝勒爺,某并非強迫行事,只是提出建議。聽不聽在您,您并非沒有其他選擇。爺如此動怒,怕是因溫涼所言有感,此乃常事。若您不愿如此,當可更換他法,溫涼定當從命。”

長久的停頓后,只聽禛淡漠的聲響,“直言不改,你便不怕爺真的要了你的命?”

“士為知己者死,溫涼無憾矣。”

雖是初春,外頭還是零散地落著小雪,月光下薄薄的一層雪白泛著微光。樹葉的颯颯作響與落雪無聲飄飄地融合在一處,化作這春夜的景色。

夜越發深沉了,早已掩蓋所有痕跡的雪地上突兀地出現一行腳印,在精致的畫廊上突兀消失,片刻后又巧妙地出現在盡頭,蔓延到了小院門口。

朱寶抱手守著門,腦袋一點一點地沉浸在睡夢中,忽冷忽熱的感覺令他著實不怎么舒服。雖白日里他是守門的,可這畢竟是貝勒府內,守夜便大可不必了,若不是為了等溫涼回來,此時朱寶也是回屋休息去了。

綠意小跑著穿過院中的鵝卵石小徑,在看到半睡半醒的朱寶時狠狠拍了一記,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睡睡睡,就知道睡!格格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再晚點得出去找找,這天怎的就突然下起雪來,早知便該給格格準備件大衣,如今卻不知凍著了沒。”

朱寶扶正了帽檐,撓撓嘴角正想說話,便聽到敲門的動靜。他忙不迭地打開門栓,把一身寒意的溫涼放進來,甫一進門,綠意便塞了個手爐,“格格,您先暖暖手,奴婢去給你打盆水泡泡腳。”

溫涼半心半意地點點頭,頭發黑銀交加,他抬手拍了拍,濕冷的感覺侵入骨髓,幾片拍下的雪花隨著他的動作旋轉著,最后融入腳下白色痕跡中。

泡了腳后,溫涼抱著手爐縮到被窩里去,屋內的地龍讓溫涼整個人從冷意中拔出來,又塞到了暖意中去。而如此暖和的溫度也讓他的思緒變得昏昏沉沉起來。屋外綠意和朱寶來回走動,很快又安靜下來。

兩人在冬日未散時都是在里屋給溫涼守夜,雖然軟塌和打地鋪并非好的選擇,然而只有此屋通了地龍,溫暖的感覺便足以讓他們欣喜不已。

溫涼腦中大半思考的空間開始停頓,許是手爐從掌中滑落的動靜又驚醒了他,溫涼挪了身子,更深地塞到了被褥里面去,打了個哈欠開始想睡覺了。

他是故意的。

從溫涼得知銅雀獻上計策時他便知道這事無力回天,已成定局。既如此,他便不可能白吃這悶虧,起因不賴禛,然結果卻是于他有利。

從這段時間的觀察中,溫涼察覺到禛或許心中有感,然劍指皇位的想法不曾表露過。這不僅意味著太子還不到讓他失望的程度,也意味著他還沒開竅。

這可不行。

溫涼一直是打著讓禛越早取得康熙注意越好,如今竟是連真正的想法還不確定?如此一來,溫涼便主動加點柴火。連砍柴刀都親自送到了禛手中,溫涼不信禛不動心!

半月后,聽聞禛親自帶著康熙出游時,溫涼便讓朱寶燒了熱水,泡在浴桶里長舒了口氣。他抬起手擦著胳膊,撩起的水珠從濕滑皮膚滾落到水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一個看到太子想法的機會不過是溫涼送給禛的第一份大禮。

此后被隱約排斥的未來才是第二份,太子能眼見著他的四弟白白占去這份無人發現輕而易舉的功勞?

若真能忍住這般妒忌心理,此后數年太子便不會越發驕橫跋扈了。

同一時間,幾十里外,裊裊白煙中。

一行人踩著小徑看著山坡后面那熱火朝天的模樣,為首的中年男人滿意地點點頭,“老四,這卻是不錯。然這既不冒頭,又只余綠葉,種植的是何物?”

就憑他現在的模樣,要是被其他人關注了,莫說還能不能有如今這般安穩的日子,若是接連下去被溫涼父親發現端倪那便真的一團糟了。

尚之隆如今是內大臣,在妻子和碩公主去世后才晉位,那時便匆匆趕赴京城,不然溫涼也找不到逃離的機會。

因此溫涼根本不會介意禛的做法,更覺得如此方才正經。他想要的東西需要依靠禛才能活得,若想取之必先予之,他明白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

“就常人而言,此時該是生氣的。”禛忍不住提點了句。

“就溫涼而言,并不奢求大富大貴,生活安順即可,貝勒爺無需擔憂。”溫涼淡定地一拱手便默默退下去。

頭一次遇到一個視名利如糞土,淡泊如云的幕僚,還真的新奇。若不是禛查過溫涼的身份,還真有可能以為他有問題。

溫涼回到院子,把手里的帖子收起來,隨后又開始研墨,他雖能掌握原來的字跡,但他本來也曾習練書法,兩種字跡都各有特色,不過近來無事,他便拿來練字了,不知不覺中倒頗有種“我家洗硯池邊樹,朵朵花開淡墨痕”的認真了。

他研磨了整一小缸墨水,心平氣和地開始練大字了。

溫涼知道禛會有些許懷疑,然他的身份是沒有問題的。逃開尚家時,溫涼是在剛出城的時候溜走的,在城外便碰到個餓死的小孩,歲數和他差不多大,壓在身下的包裹里面有路引等物,于當時的溫涼而言不亞于天上掉餡餅,哪怕有危險他也吞了。

此后他偽裝成乞丐模樣,頭發散亂,倒也沒多少人注意過他,隨走隨停,后來他終于忍不住又換回了女裝的那年,他十五歲。如不是在山東遇到禛,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入京。

等著溫涼懸腕寫了十張大字后,正好綠意端來點心,“格格,休息下吃點糕點吧。”那熱騰騰的模樣一看便是剛出爐的,溫涼挑眉看著綠意,他記得這院內沒有小廚房,每次吃飯都得他們兩人其中一個去提來的,這來回的距離怎么都不可能有這般溫度。

“今晨蘇公公派人過來給院內修繕了個小廚房,人手挺多的不一會便整理好了。剛才奴婢便是用小廚房弄的東西。”綠意疑惑地說道,她原本以為這事溫涼該是知道的才對。

溫涼略一思索,便知道這還是源于那份功績,四貝勒自認虧欠良多,便從他處找補。有沒有小廚房的確是不同的,就連喝口熱湯都不需要跑出去要。

溫涼點點頭,算是認下這事了。

綠意這才放心,不然無緣無故出現這事,還根本不知道原因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在旁邊安靜坐著,并且手里頭在做著些刺繡的活計。她是在為溫涼做些比較貼身的內衫以及荷包。

此前銅雀并不會女紅,溫涼全身上下的衣裳都是繡坊包辦了。如今繡坊被封至今,溫涼和禛商量過會在兩月后重新再開,中間這么一長段的距離,綠意都在給溫涼做貼身衣裳。

“綠意,讓朱寶這段時間注意點外面的風聲。”溫涼淡淡地囑咐了一句,雖然綠意有點二丈摸不著頭腦,然當她傳話給朱寶的時候,朱寶那面上的神情卻讓綠意知道,朱寶是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的。綠意雖然好奇,但不該知道的東西還是不知道為妙,她并沒有說出口。

幾日后,朱寶從門外進來的時候正是滿頭大汗,他三兩步跑過院子的小徑,來不及請安便直接沖到了屋內,緊張地說道,“格格,那個伙計不見了。”前幾日的暗示,朱寶收到了,這幾日一直在外面跑腿。

溫涼停筆看著他,聲音淡涼,“你平復心緒后再同我說話。”

朱寶喘著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才恢復了剛才奔跑而快速躍動的心跳,認真地說道,“格格,您之前說過此事交給貝勒爺處理,之后奴才就一直按部就班只是接觸各大店鋪的大掌柜,這底下的跑堂便不曾關注,然而這一次我過去后,說是根本就沒這個人。我尋思著不對勁仔細查了,這才發現從去年七月人就沒了,掌柜的就當做不知道,也沒有報官。”

這本來便是皇子名下的店鋪,大掌柜的不敢因此惹來官府的注意,要是給背后的主家惹了什么麻煩,他們這條小命不保。若是因此才把這件事情瞞得死死的,倒也算是正常。

但朱寶怎么想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溫涼沉吟了片刻,抬頭看著朱寶,“你回去擦擦臉吧,這事我知道了。我要出去一趟。”他要出去走一趟,若是禛得手了自然不必說,若是尚未動手,他出去一趟也不礙事。

朱寶微愣,難道格格對此事竟是如此淡定。眼見著溫涼從書桌后面站起身來,他不知是否要再想格格勸諫此事的重要性,便聽著格格慢條斯理地說道,“難道你不曾想過,若是貝勒爺帶走了這人呢?”

他丟下發呆的朱寶不理會,轉回里屋換了男裝,直接把頭發隨意弄了弄,徑直便要出府去。綠意從側間出來趕忙叫住溫涼,“格格,您的頭發還沒有梳好,奴婢為您重新梳理吧。”

溫涼無所謂地擺擺手,往半掩著的院門走去,“沒什么大礙,我不過出去走走。”

綠意無奈地回屋,只是出去走走?那可未必,格格從來是有事出門的時候才會記得重新給自己換上一件比較舒適的衣服,不然怎么可能呢?格格的懶散程度他們兩個都是看在眼里的。

朱寶本該隨著溫涼一起出去,然當他們二人一同走到了側門的時候,溫涼抬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今日我一人去便是了,我約莫兩個時辰后便會回來,那時在這里等我吧。”

朱寶微愣的時候,溫涼早已轉身出去,消失在了這寂靜街角處。

溫涼出來并非只是為了白蓮教這事,他很久都沒出來走動,雖他不怎么關心,然而溫和曾培養了他這個良好的習慣。一旦他知道己身閑散太久了,便會外出走動走動,似乎這是某個比較權威的心理書籍的說法,自從溫和迷上這些后,溫涼便成了她的嘗試品,倒也養成了一些健康的小習慣。

沿著這條街道往外走出許久后,人煙才漸漸多了起來,這里畢竟是貝勒府聚集的地方,雖然還有其他人家居住,但是光是地價便與別處不同。畢竟和皇子同街而居,這是多么榮耀的一件事,求都求不來。

繞過兩條街,這人群嬉鬧的聲音才越發地多了起來,賣糖葫蘆的聲音,走街串巷的貨郎在叫賣,街角的書生賣著字畫,小攤販剛剛開展,帶著暖意的熱氣迎面撲來,鮮香味令人回味無窮。仿佛穿越了數千年的時光回到了鬧市里,古今似乎沒有半點不同。還是人,還是熱鬧,還是這樣的味道。

溫涼腳步不停,連續走了半個時辰的路猶然不累,七拐八彎地在附近繞著路,然后才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半年前他去過的酒樓。此時的酒樓還是如同當時那么火爆,來來往往的客人嬉笑著,說話著,看起來和半年前的那批人好似也沒什么不同,連站在門口迎客的小二也恰好是那天那人。

小二笑瞇瞇地迎著溫涼進來,只是這次就沒那么幸運有單獨的桌子了,溫涼表示出不介意與人一起拼桌后,他隨意地挑了一桌外地來的商戶一同坐下,為了以表謝意,溫涼順手幫他們點多了幾份菜,算是給他們的賠禮。這些人情世故他偶爾還是會記得的。

商戶并非見錢眼開之輩,只覺得溫涼此人可以交往便和他聊了起來,不夠幾人都是比較安靜的人,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但也不顯得冷場。隨著場面又開始熱鬧起來,說話更是費勁,大家便歇了說話的心思,彼此都只是低頭吃菜喝茶。

最中間臺子的人早就變化了,上頭的說書先生又換了一個,看起來虎背熊腰,頗為健碩,與之前的清瘦書生截然不同。這看客來來往往,只有這個臺子最是常在。

“……卻說那三千兵將如有神助,便沖那敵軍殺去,頃刻間便滅了數萬兵馬。將軍壓陣在后,誠心感謝上天,莫不是昨夜的祈禱顯靈?偏將從旁……”不多時又說到了高.潮處,惹起酒樓里滿堂彩,熱議聲不斷。

而在這時候,溫涼微皺眉,他發現了這說書先生的端倪。

此人和當時那人,有分可能,或是同一人!

溫涼漫不經心地研磨著墨水,“她們做這行的忌諱實屬常事,我又怕它什么?”

銅雀氣悶,在溫涼身邊放下茶盞,“但是您也不能這么隨意就放他們走,定然是有人搞鬼,否則繡坊不敢如此行事。”鶉鳥之前也做過格格的衣裳,一貫是安分的,突然來這么一出,要說沒有緣故,銅雀自然不肯相信。

“左不過是那幾個人,想著歪門邪道欲讓我發火。”溫涼抬起手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蘸飽了墨紙開始在攤開的宣紙上寫字,“且不說能做出這般下作事情的定然不受重用,忽視他、漠視他、無視他、自在地穿著這身衣裳氣死他,豈不更好?”

別說忌諱斷子了,就算要他現在結婚生子也是不成的。

“可是格格……”銅雀心不甘情不愿地想繼續開口,卻見溫涼把一張紙提起,“把它送到門房那里去,如果有人前來投奔。相貌如其上所言,讓門房千萬要把這消息傳給貝勒爺,不能有絲毫輕視。”

銅雀沒再多言,接過紙張前去辦事。那張紙上的字并不要緊,重要的是最后溫涼蓋下的那個隨身小印,擁有這枚小印的人可調動府內,門房的人才會上心。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這些皇子龍孫的門房。

溫涼負責的事物并不多,連禛都只是個閑散貝勒。畢竟此時康熙也不過四十余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怕是出生即為太子的礽也只能死死地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蟄伏,十數年后太子的結局,若說是這等待的時期太過漫長也未可知。

閑來無事,溫涼提筆把他所能記得的關于這幾年的大事記錄下來,寫到最后已經是滿滿的三大張。停筆的時候,窗外已是黃昏時分,昏黃的天色令人有點頭腦沉沉,他站起身來一邊扯碎紙張,一邊走到火盆邊。洋洋灑灑的碎紙落入炭火中,就如同白雪覆蓋住黑色的污垢,轉瞬間又被突起的小火苗吞噬,很快連帶著其中的蠅頭小字也很快消逝。

新書推薦: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