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明末_第四百六十六章:盡起!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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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臺吉心中沉吟。
攻陷京師并沒有花費他們太多的氣力,傷亡并不大。
周延儒帶領的兩鎮援兵在西郊被他們擊潰。
周延儒不知軍事,將軍權交付于唐通之手。
可惜的是,兩鎮軍兵早已經沒有當初在松錦決死的氣勢。
在陷入了清軍的包圍圈之后,兩鎮兵馬大潰。
敗亡近在眼前,周延儒命親從將其殺死,誓不做清廷俘虜。
周延儒任職首輔,過大于功,不善治國,不通軍事,以致于國勢頹廢。
結黨營私、欺君誤國。
機械欺蔽,比匿容私。
濫用匪人,封疆已誤。
然臨危之時,能以身死而全名節,終難苛責。
相比于周延儒最后的果決,唐通和白廣恩就顯得有些不堪。
唐通在兵潰之后,毫不猶豫的領軍投降了清軍。
白廣恩則是領家丁百騎逃離戰場,但隨后逃至保定之時遭遇清軍截擊。
其子白良弼在松錦之戰被俘,后投降清庭。
重重圍困之際,清軍遣其子白良弼勸其歸降。
白廣恩最終也選擇了投降一途。
明廷在北國的最后一支野戰之兵,也就此被清廷納入了掌控之中。
在裁汰了一些不堪用的弱卒之后,得兵兩萬人。
攻陷京師之后,收降四鎮兵馬兩萬。
明四鎮兵馬原有四萬人。
在外城告破之后,他們依托街巷仍舊與入城的清軍搏殺。
昌平鎮總兵李守鑅、薊州鎮總兵朱國棟、保定鎮總兵張世顯三人先后戰死。
四鎮兵馬也因此才最終崩潰開始投降。
“京師附近的綠營兵整訓的如何了?”
黃臺吉在沉思了許久之后,發問道。
拜音圖恭順的低下頭,繼續匯報導。
“京師附近的原明京營兵、昌平、保定、薊州、密云、東協、五鎮兵馬合計四萬人,依照前朝舊制重新整訓,化為六營。”
“由白廣恩、唐通兩人各統一營,另外四營自各旗之中選拔英杰為將,如今皆已赴任。”
“只要陛下一道諭旨,即刻便能夠調往戰場。”
黃臺吉心知肚明,明廷的這些兵馬不是沒有戰斗力。
之所以在他們的兵鋒之下一觸即潰。
一是因為一直以來在野戰之中,明軍都鮮少獲勝,因此面臨他們之時士氣憑空便會被削弱一截。
二則是因為武備缺乏,軍餉短缺,軍兵缺衣少食,談何戰斗力。
滿餉滿糧的明軍。
在松錦他已經見識過了……
黃臺吉眼眸之中驚芒閃動。
“四萬……”
但是四萬人,仍舊遠遠不夠。
南進的大軍,他已經撒出去了十三萬人。
這十三萬人,旗兵只有五萬,大部分都是從蒙古各部落征調的騎手,還有明廷各地的降兵充數。
在京師,只剩下正黃、正紅兩旗,加上各旗留守的兵馬,旗兵還是只有一萬五千多人。
正藍、鑲藍、正白、鑲白、鑲黃、鑲紅六旗都被派去了南方。
黃臺吉不留痕跡的輕嘆了一聲。
在松錦之戰前,滿蒙漢八旗的旗丁已經超過八萬。
但是松錦一戰,他們總計的傷亡超過兩萬多人,旗丁折損了差不多萬人,大小將校戰死者良多,對于他們而言可謂是損失慘重。
以小國伐大,終難以成。
以關外一隅之力,欲吞并萬里中原,實在是太過勉強。
中國疆域遼闊,底蘊深厚,縱使衰敗,也不至于因一兩萬人的傷亡而元氣大傷。
若是此時的中國仍然處于混亂之中,各地不斷冒出民變,內部權力繼續傾軋,趁勢而為殺入中原并非虛妄。
但是眼下,明廷倒下了,取代明廷作為他們對手,卻是陳望。
南國在陳望強而有力的軍勢之下已經初步完成了統一。
陳望陳重兵于兩淮黃河一帶,實在是難越雷池半步。
黃臺吉很清楚,現在的兵力,完全不夠。
不僅僅是進取不足,就是自保也是不足。
想到這里,黃臺吉不由的暗罵了一聲李自成。
李自成狼子野心,占據西北,雖然對他俯首稱臣,但是心中的野望卻沒有熄滅半分,還做著能夠一統天下的美夢。
不與他一起進攻陳望,反而將目光和軍力盡數投向西南之地。
而一直以來對他恭順不已的固始汗現在也和李自成曖昧不清,實在是目光短淺。
固始汗占據了雪區之后,目光一直就放在西南,也沒有多少進取中原的想法。
真將西南那樣的窮鄉僻壤占了又能怎樣?
兩廣、湖廣、還有最為重要的漢中府都在陳望的手中,李自成想從西南東進,真是癡人說夢!
黃臺吉雙手下意識的用力,握緊了龍椅的扶手。
李自成在他的眼里評價又更低了一分。
論起打仗,李自成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但是說起戰略上的眼光,在黃臺吉的眼里,李自成就和一個白癡沒有兩樣。
李自成這一次進軍四川,耗費了大量的時間才攻克了成都府。
但是川東三府現在都在陳望的控制之下,入川的道路對于陳望來說暢通無阻。
李自成既不趁著靖南軍主力在揚州之時猛攻漢中府,也不攻打潼關,不將潼關這樣的軍事重鎮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打開進入河南的門戶。
潼關和漢中這兩處的歸屬,決定著戰爭的主動權掌握在誰的手中。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黃臺吉的神色凝重,他猶豫了很久的事情,終于在此刻下定了決心。
“傳我圣旨。”
伴隨著黃臺吉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皇極殿內一眾清廷的文武大臣皆是垂下了頭齊齊跪拜,額頭幾乎貼到冰冷的青磚地面。
“明廷已滅,天命歸清,北國已掃,正是南下定鼎至時!”
黃臺吉緩緩的站起了身來。
丹陛之上,黃臺吉微側身軀,一手按著腰間的珵帶,一手按著龍椅的椅背。
此番入關,為了應對不斷升級的戰事,他前后一共征召了五萬旗兵入伍。
又從外藩察哈爾、喀爾喀、阿祿科爾沁、科爾沁等各部蒙古之中征召了大量的騎兵,得兵馬十三萬之眾。
攻破明朝的京師之后,前后得降兵六萬余人編為綠營。
四萬多人的綠營在京師整訓,還有兩萬多人,黃臺吉則是直接編入了南征的大軍之中。
現在的京師,只剩下了一萬五千的旗兵。
這已經是現在黃臺吉能夠調動的所有可用兵馬。
但是哪怕如此,這一切仍舊還是不夠。
明國太大了,大到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
大到單單一個北國,都像是一張永遠填不滿的巨口,十余萬大軍撒下去,竟連南方的防線都捉襟見肘。
黃臺吉的目光凝重,決心既定,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正聲道。
“建州各地、男丁七十以下,十歲以上,皆納軍伍之中。”
黃臺吉正過身,站在高高的丹陛之上,俯視著皇極殿內一眾垂首的群臣,寒聲道。
“蒙古諸部、一應可調之兵,皆納行伍,隨同南征!”
黃臺吉話音落下,原本寂靜無神的大殿陡然之間喧嘩聲已經是連起了一片。
皇極殿內一眾滿洲大臣們交換著憂慮的眼神,卻無人敢在黃臺吉已經明下圣旨之后出言勸阻。
濟爾哈朗沉下心神,瞇起雙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眾蒙古諸部的將校首領則是眼中精光閃爍,有幾個年輕的頭人甚至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
外藩的幾名蒙古王爺們雖然面色如常,但那上揚的胡須和泛紅的面頰,無不昭示著其內心的激動。
殿角的香爐青煙裊裊,將這微妙的氣氛襯得愈發分明。
范文程與幾名漢官站在一起,對大殿之中有些怪異的氣氛視而不見,就如泥塑木雕那般佇立著,只是保持著恭謹而疏離的姿態,仿佛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而事實上,現在這些事情也確實與他們無關。
在現在的朝堂之上,還遠輪不到他們說話。
范文程微微抬眼,目光隱晦的從殿內群臣之中一掃而過。
黃臺吉此番下達的這一道命令,無疑是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一般來說,入明作戰,兵馬的組成基本都是滿蒙漢三族的旗兵,扈從多為臨時征召沒有入旗的蒙漢騎兵,還有歸附的漢人。
以及從朝鮮征召而來的部分朝鮮輔兵,朝鮮兵孱弱且忠誠度有限,多只能當作輔兵民夫。
滿清的八旗制度,旗人的身份高貴,而普通的人則是極為低賤。
所以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的旗兵其實并不多。
蒙古八旗在歷史上清軍入關之時,也不過只有兩萬人左右。
清順治五年,也就是1648年,蒙古旗兵的數量也不過接近三萬人。
不過漠南蒙古諸部自然不可能只有這些兵馬。
更多的,自然是沒有入旗的人。
除了蒙古八旗外,清軍還會動員了部分外藩蒙古如科爾沁、喀喇沁等,但這些部隊不完全計入蒙古八旗之中。
一般在搶掠寇邊這樣能夠發財壯大的事情,清軍是不會征召太多的普通蒙古騎兵。
這一次入關之所以征召了這么多的蒙古騎兵,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松錦的損失,致使清軍本身的實力受損嚴重。
崇禎十四年的松錦之戰,明軍雖敗,但是卻實實在在的殺傷了清軍不少的有生力量。、
現在的清軍,比起歷史上的清軍要衰弱許多。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此前在林丹汗時期,蒙古能夠出兵數萬乃至十數萬與清軍作戰,卻在清軍入關之后,很少見有大規模蒙古騎兵出現的情況。
對于塞北的蒙古諸部,雖然清庭一直是宣揚滿蒙一家,但是實際上一直都在暗中打壓與壓制,以防止蒙古坐大。
蒙古八旗是蒙古八旗、外藩蒙古是外藩蒙古,這些事情,清庭一直都分的很清。
但是,眼下戰爭的局勢,已經由不得黃臺吉再猶豫,再多想。
戰爭事態的升級,已經遠遠超過了清庭自己的實力。
為了應對越發混亂的局勢,現在在關內的蒙古騎兵已經超過了五萬騎。
黃臺吉這一次,再調外蕃蒙古青壯入邊,無疑是會讓外藩蒙古的勢力和影響力再度的擴大。
殿內群臣各異的神態全都盡收于黃臺吉的眼底。
黃臺吉面無表情,只是沉默的看著紛擾的群臣。
他如何不知道再度征調外藩蒙古的騎兵入關,會使得現有的平衡格局被打破。
但是眼下戰爭的事態逐漸的升級,黃臺吉已經顧不得什么制約漠南蒙古的想法了。
現有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支撐整個戰局的延續。
黃臺吉很清楚陳望的想法。
靖南軍的防守只是暫時的,而并非會一直下去。
陳望所部兵強馬壯,若非是缺乏騎兵,只怕是立即便會提兵北伐。
他們的優勢再于騎兵眾多,來去如風,輕易便可控制大片區域。”
而靖南軍多為步兵,騎兵不多,戰場之上就算戰勝,也難以對他們卻難以對其造成殺傷,一旦離開運河沿線或是城池要地,脆弱的補給線很容易便被切斷。
這也是為什么陳望現今還沒有北上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一個制約靖南軍行動的原因,則是糧草。
靖南軍在陳望的帶領之下,連年征戰,消耗巨大,縱使湖廣、江西皆為產糧重地,終究遠水難解近渴。
一直以來靖南軍四處征伐,大量的糧草被消耗。
運河斷絕,使得百萬漕工失業,南直隸的混亂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最終還是陳望狠下心,派遣軍兵入駐兩岸,以強硬的手段,雷霆之勢殺了上千人,又從河南、湖廣調糧賑濟,才勉強維持了局面。
后來這些漕工,基本都被編為屯民,分遣到南直隸的各地,漕工失業一事方才消止。
天災、戰爭、人禍,使得南國虧空。
哪怕是陳望在漢中、湖廣經營多年,終究還是難以彌補上這一虧空。
南國的富戶倒是有不少的存量,但是這些存糧基本都李巖霍霍一空。
要養四十多萬的兵馬,每天糧草的消耗,無疑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靖南軍的糧草儲備現在并不多,還要分去很多給予遠在北國的遼鎮。
這也使得現在,靖南軍暫時沒有那么多的糧草來提供給北伐。
當然,黃臺吉自然是不知道靖南軍如今的詳細情況。
但是從明廷戶部衙門中文冊之中,能夠發現很多東西。
雖然戶部上的文冊很多數據都不真實,但到底能夠作為一定的參考,結合其他地方隱瞞的情況一推測,也能差不多推測出實際的情況。
而且靖南軍的糧草不足,難以支撐北伐的消息,也有清軍探子的佐證。
黃臺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搖了搖頭,散去了腦海之中雜亂的思緒。
現在,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他們攻陷了明廷的京師,打破了神州的國門。
已經走到了與其不死不休的地步。
很多的事情,都已經不在能夠考量的范疇。
他現在要考慮的,只剩下了一件事。
“成敗之判,在此一舉!”
黃臺吉握緊了椅背,眼眸之中寒光凌冽。
“嗻——”
皇極殿內眾臣如黑云傾塌,齊刷刷跪伏在地。
額叩磚石相撞的悶響連成一片,朝珠瓔珞叮當相撞,在殿宇之間顯得中格外清脆。
高大的丹陛之下,霎時鋪開一片臣服的脊背,露出了腦后密密麻麻的細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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