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繡花,我這會子也在練手,但屬實不知道該繡些什么,趙娘子可有喜歡的圖樣,說上一兩個,我按著這個來練練手。”
套出趙娘子的喜好,往后便十分容易投其所好,有機會獲得更多美味的吃食!
白春柳的小腦袋里面的小算盤撥得噼里啪啦響。
趙溪月自是瞧出來了白春柳的盤算,卻也并沒有戳破,只歪著頭思索,“喜歡什么圖樣啊,讓我想一想……”
“蓮花或者梔子花這一類花卉的圖樣,都十分喜歡。”
蓮花香氣清幽,顏色好看,且蓮花也好,蓮葉也罷,甚至蓮蓬乃至蓮藕,皆可食用,屬實是渾身都是寶。
而梔子花香氣濃郁,若成片盛開,香飄十里,甚是好聞。
這兩者都是夏日盛開的花朵,趙溪月都喜歡。
“梔子花自是沒問題的,倒是這蓮花……”
白春柳頓了一頓,道,“趙娘子要不要換成旁的?像素雅一些的,茉莉、蘭草、菊花皆是不錯呢。”
“自是可以。”趙溪月笑道,“只是看你這模樣,似是不能繡了這蓮花?”
趙溪月打趣,“難不成是因為蓮花難繡,你不舍得下了功夫?”
“只要是趙娘子喜歡的圖樣,不拘多復雜,我也是愿意去練的,只是……”
白春柳探頭往南房的窗口處瞧了瞧,在看到韓氏正在屋子里面的床邊,認認真真地整理絲線時,這才往趙溪月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
“祖母似乎不大喜歡蓮花圖樣,平日接活時若是蓮花圖樣的,都不大想接的。”
韓大娘不喜歡蓮花圖樣?
趙溪月有些訝異,下意識想將滿腹的疑問脫口而出,但話到嘴邊時,卻又壓了下去。
她只是一個租客,不適合過多去打聽房東的隱私。
“原來如此。”趙溪月頷首,想了想后道,“那便換成菊花吧。”
菊花高潔,盛開之時顏色絢麗,花瓣繁多,是秋日中難得的一處美景。
趙溪月對其也稱得上喜歡。
“沒問題!”白春柳滿口答應了下來,“待我繡好了,也拿給趙娘子看上一看。”
“好——”趙溪月拖長了尾音。
兩個人剛剛說定這,巷子里面傳來了悠長的吆喝聲。
“磨剪子戧菜刀嘞——”
聲音嘹亮,穿透力極強,震得人耳朵都有些嗡嗡響。
趙溪月和白春柳皆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
韓氏則是快步從屋子里走出來,手中拿著好幾把大大小小的剪刀,更是看向趙溪月,“趙娘子,廚房里面的菜刀我也一并磨上一磨,你用著也順手些。”
廚房里面的兩把菜刀,一個大而厚重,平日是用來切肉砍骨,小一些的則是用來切菜。
這兩把菜刀,韓氏平時用的都還算順手且鋒利,但她也深知對于廚子趙溪月而言,大約喜歡用更加鋒利一些。
“謝謝韓大娘。”趙溪月道謝,幫著進了廚房,將菜刀一并拿了出來。
韓氏到門口去招呼吆喝的磨刀人。
對方是一個中年男子,挑著挑子,生的個矮黑臉,滿臉的絡腮胡子,卻是面相憨厚,一笑起來露出兩排白花花的牙齒。
討要了半瓢水,男子將木架子、磨刀石一并東西支棱了起來,拿起剪刀打磨起來。
“唰唰唰……”
聲音響亮而悠長。
聽著這樣的聲音,看著對方的模樣,再看到一旁盯著磨剪刀的韓氏,趙溪月頓時有些晃神。
昨日覺得眼熟的蓮花圖案的帕子從腦海中閃現,緊接著,一段記憶突然涌現。
河流,船只,撐船人,蓮花圖樣的帕子……
她想起來了。
原主途徑沱河,需要乘船而過,當時撐船的船夫,便是一位生的身形高大,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
原主在船上之時,便瞧見船夫懷中露出了布料一角。
粉色絲綢,似是帕子一類的物件,露出的那角上,便是繡著與昨日所見帕子相似的蓮花圖案。
船夫察覺到原主的目光,伸手將那一角重新塞入懷中,并不多言。
而原主,當時也并不曾多想。
畢竟船夫雖是男子,但看年紀大約也已經成家娶妻,有女子所用的物件并不稀奇。
且那位船夫雖然并沒有言語,但表情動作頗為自然,并無慌張之意。
原主便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現在的趙溪月突然想起這件事情,總算明白為何昨日看到那蓮花圖案的帕子時,會覺得十分眼熟。
只是,說起來,這沱河便流經通許縣……
“唰唰唰!”
磨刀的匠人手藝嫻熟,在一陣打磨之后,澆上些許水,拿指腹去試一試刀刃。
待覺得合適時,便將那剪刀的刀刃盡數沖洗干凈,拿巾子給擦拭干凈。
若覺得刀刃還不鋒利,便又是一陣“唰唰唰”,直到達到他滿意的程度。
直到所有的剪刀和菜刀盡數都打磨的鋒利,刀刃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著耀目的寒光,男子這才將所有的東西交還給了韓氏。
韓氏挨個兒都試了試。
新磨過的剪刀也好,菜刀也罷,鋒利度皆是上升了一個層次。
但韓氏的夸贊卻十分保留,“還行。”
“倒也不是我吹,我磨得剪刀,你就放心用吧,任你平日用得再多,絕對能用上一年半載的。”
男子嘿嘿笑了笑,“若是用不夠,待我下次來的時候,免費給你磨,不要錢。”
話是說的好聽,可這種手藝人,滿汴京地做生意,誰知道下回又走街串巷地走到了哪兒去。
韓氏并不完全相信這樣的話,仍舊是自顧自地砍價,將原本十五文的價格,砍到了十二文,這才心滿意足地付了錢。
“屬實是沒有做過價格這般低的生意。”男子搖頭嘆息。
“那是早先沒遇到我。”韓氏回答,“這巷子里面用剪刀的人不多,你去隔壁五福巷再轉轉,那邊有幾個素日給旁人漿洗做活的,剪刀用的多,有的生意做。”
“得嘞,也算一回。”中年男子麻利地收拾了東西,挑著挑子出了門。
高亢悠長的吆喝聲再次響了起來。
“磨剪子戧菜刀嘞——”
夕陽西下,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
韓氏將趙溪月晌午做的排骨豆湯和大米飯熱了一熱。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