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輕幾許_wbshuku
安姑姑清點著清風苑里擺得哪哪都是,玲瑯滿目的珍貴物品,她是眉開眼笑,這都是向弘宣剛剛賞賜給清風苑的。凌希看了一眼這些價值不菲的貴重之物,她的心中五味雜陳。
自從銀杏死后,向弘宣不斷賞賜東西到清風苑,而且向弘宣也常常在清風苑里陪著凌希,對凌希百依百順,像足了一個深情款款的丈夫。凌希知道,向弘宣這是在為銀杏的死,盡最大能力寬慰自己。可惜向弘宣的這股子自責,怕是與銀杏的枉死無關吧。
“皇后娘娘,請用茶。”
安姑姑興高采烈地來到凌希身旁,她恭恭敬敬地奉上了一杯暖茶,她看著手中的茶碗,不禁就喜上眉梢。
凌希也從優思中回過神來,她接過安姑姑手中的茶碗,忽然她注意到這茶碗與往常的御用茶碗有些不一樣。
她手中的整個茶碗通體黝黑,但又晶瑩剔透,凌希剛想喝一口茶水,卻發現茶碗中有片黃色的樹葉,在黑瓷的映襯下,這黃色樹葉隨著茶水蕩漾著,格外醒目。
“這個季節,怎么會有秋天的落葉?”凌希不解地問道。
“皇后娘娘,您看清楚了,這茶碗中的樹葉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姑姑故弄玄虛地說著。
凌希仔細一看,這樹葉的脈清晰無比,葉莖和葉干也都一目了然,就連一些細小的樹葉紋路都栩栩如生。甚至凌希都能嗅到茶碗中透出陣陣樹葉的清香。但不管凌希如何晃動茶碗,樹葉一直沉積在茶碗的底部,凌希的心中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這樹葉難道是畫在茶碗底部的?”
“皇后娘娘,這樹葉可不是畫在茶碗上的,這叫木葉盞,是御用工匠們新研制出了一種瓷器,據說茶碗底部的樹葉,是真的樹葉,在燒制前,放入茶碗中,想要做到樹葉成型固定在茶碗底部,這個燒制過程就相當困難。匠人們花費一年時間,也才燒制成了2個成品,陛下就都送到了清風苑。陛下說娘娘喜愛讀書喝茶,有這木葉盞,娘娘一定可以賞心悅目。”
凌希看著手中的木葉盞,果然是件稀有的物件,向弘宣確實很用心,不管是那夜的彩燈,還是今日的木葉盞,瞬間凌希開始有些恍惚,她已經分不清這是真情,還是假意。
她苦笑了一下,自古帝王就是三宮六院,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完全霸占一個皇帝,武圣后不行,她也不可以。她又想起凌曼,此時此刻,她的心無比動搖,也許凌曼的事只是個意外。
“陛下,最近有到后宮去嗎?”凌希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木葉盞,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向安姑姑。
“自從娘娘年前病了之后,陛下除了去過夕顏宮幾次外,就再也沒到后宮里了。”
“那青玉樓呢?”
安姑姑瞅了一眼
屋內,又走近凌希幾分,小聲說道:“陛下,倒是沒去過青玉樓,但是聽說三小姐在娘娘生病期間,去過不少次飛羽殿。”
凌希眉頭一皺,她思量了一會,幽幽地開口說道:“陛下,在飛羽殿見了凌曼嗎?”
“那倒沒有,三小姐每次都被小德子公公擋在了飛羽殿外。不過娘娘生病期間,陛下同意平遠侯府的冷姨娘進宮看望過三小姐。”
凌希一怔,冷秋葉進宮過,居然都沒有來清風苑拜見她,很顯然那日凌曼的話是真的,凌曼的夢終究要實現了,可她的夢是踐踏著銀杏的尸體而實現的。
凌希生氣地將木葉盞丟在一旁的幾案上,茶水四濺,瓷碗哐當響,安姑姑趕緊用手護著木葉盞,也顧不上那熱茶水漬灑在她的手背上,看著手中的木葉盞毫發無損,安姑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小心地將這稀罕的木葉盞拿到一邊去,深怕怒氣沖沖的凌希一不留意,就毀了這罕見的物件。
凌希越想越生氣,原本汗巾事情就只有陛下身邊幾個內侍知道,清風苑的下人也大多不知道,這事怎么就傳到了邑城?
冷秋葉進宮也太過巧合了,凌希想起曾經冷秋葉在邑城造謠她丑陋的傳聞,十有汗巾的事情就是冷秋葉在邑城傳播的。
想起銀杏在內務府那種地獄般的地方待了一個月時間,最后還死在了那,凌希的眼中就充滿了憤怒。可她恨得牙癢癢,但拿凌曼卻無可奈何,凌曼始終是她的妹妹,而且她已經成為向弘宣的女人,她能怎么辦?
凌希不自覺地一點點糾拽起手中的絲帕,她的指尖慢慢地劃過絲帕那順滑的表面,一道道抽絲劃痕歷歷在目。
自小依蘭院想要什么,就靠爭就靠搶,江霜雪大方,她也可以不計較,但銀杏死在了她們的算計下,她不能什么都不做,看著凌曼如愿以償,這太不公平了。
安姑姑看著凌希手上那都快成破布的絲帕,她走近凌希幾步,小聲說道:“皇后娘娘,奴婢聽說端王前幾日向陛下請旨賜婚,要迎娶三小姐。”
端王?凌希想起來了,曾經向弘錫在曹家后院見過凌曼,想起那日向弘錫看凌曼的眼神,怕是他對凌曼早已情根深種。
“陛下,同意賜婚了嗎?”凌希急切地問道。
“陛下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就說是放一放。”
凌希眉頭一緊,她緩緩地起身,在屋內踱步起來。向弘宣到底是舍不得凌曼,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向弘錫,才會對向弘錫的賜婚如此糾結。
誰都可以走進這后宮,唯獨凌曼不行,不為別的,就為銀杏。凌希確實不能把凌曼怎么著,但她要是將凌曼已經踏入后宮的一只腳,給踢出后宮,那么傲氣的凌曼,永遠屈居她之
下,凌曼該多么絕望。而且對于凌曼來說,進宮怕已經成為她的執念,沒什么比這個更能讓凌曼痛不欲生了吧。
“安姑姑,你最近多留意下青玉樓,要是凌曼那有什么動靜隨時告訴我。”凌希小聲叮囑著安姑姑。
不知道什么時候,向弘宣大步走進屋內,他看見氣色好了很多的凌希,他臉上漏出了欣慰地笑容,他又看了一眼凌希身旁的木葉盞,說道:“皇后,喜歡這個木葉盞嗎?”
說話間,向弘宣的一只手已經緊緊地包裹住凌希的手,他的眉頭不禁皺起,都已經出了正月,可凌希的手依舊那么冰冷,看樣子凌希的病還是沒有痊愈。
“臣妾很喜歡。”
凌希淺淺一笑,手心中傳來陣陣溫暖,她將頭輕輕地靠在向弘宣的身子上,第一次凌希覺得,在向弘宣的懷中是那么的溫暖,也許眼前的這個男人以后身邊會有更多的女人,但此刻她在他的身邊就好,以后在他的心中也就足夠了。雖然凌希覺得自己很卑微,但她已經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了。
“等到御花園的花都開了,皇后陪朕去御花園賞花可好。”
“好。”
向弘宣摟著懷中嬌弱的凌希,他想到銀杏死前的認罪書,就有些為難。言官們原本就盯著這事,對凌希不依不饒,現在凌希倒沒事了,可凌柱卻成了眾矢之的。
向弘宣剛剛提拔凌柱為參知政事,還想對他委以重任,結果就出了這事。凌柱與帝王后宮女人有所瓜葛,必然會影響到凌柱的名聲,這對凌柱以后的仕途影響巨大。如果凌柱因為汗巾一事又受到牽連,凌希接二連三受到打擊,她的病還能好嗎?
“銀杏的事情,朕打算不予追究了。朕會讓人在邑城選塊風水好的地方,安葬了銀杏。”
凌希一聽向弘宣說到銀杏,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陛下,銀杏的身后事能交給臣妾去辦嗎?臣妾想送銀杏最后一程。”
向弘宣輕輕地拭去凌希臉上的淚水,柔聲細語地說道:“只要皇后不要太操勞,朕都依你。”
凌希再次將頭深埋在向弘宣的胸前,她能清晰地聽到向弘宣的心跳聲,感受到向弘宣這份獨一無二的榮寵,忽然她想起安姑姑的話。
“陛下,馬上就到三月三了,安寧縣主就要嫁給忠毅伯,可臣妾的三妹妹還沒有個好的歸宿,臣妾聽聞端王向陛下請旨賜婚,端王是陛下最倚重的一個兄弟,想來父親一定不會反對這門婚事,臣妾就想做個主,也想請陛下為三妹妹與端王賜婚。”
向弘宣的臉色有些難看,身體也開始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緩緩地離開凌希,在屋內來回踱步。凌希看著向弘宣這副模樣,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陛
下,這門婚事有什么不妥嗎?”
向弘宣稍稍緩過神來,他該怎么跟凌希說呢?
“倒也沒什么不妥,只不過最近事情太多,賜婚的事情一時半會急不得。”向弘宣敷衍地說道。
“陛下,臣妾的三妹妹年紀不小了,早就過了出閣的年紀了,要是再不出嫁,怕是沒有好姻緣了。陛下難道是介意臣妾三妹妹庶出的身份,配不上端王,那陛下可有什么合適的人選?”凌希有些試探地問道。
向弘宣頓時愁云滿面,凌希與向弘錫同時讓他賜婚,除非他承認寵幸了凌曼,不然還真沒有理由拒絕,可要是承認了,凌希會傷心,向弘錫也會與自己生分,凌曼一個女人,真是讓自己左右為難。而且向弘宣看凌希的樣子,好像是知道了什么,很顯然凌希不想凌曼留在后宮吧。
“要是皇后真的看中端王,朕就成全他與三小姐。”向弘宣低聲說道。
凌希再次投入向弘宣的懷抱,還是那般溫暖,她輕聲地說道。“陛下,那三妹妹就不適合住在后宮了,讓她出宮吧,回平遠侯府安心待嫁。”
向弘宣看著懷中凌希那可渴望的眼神,他的心再次被觸動,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晚在城樓上,在他懷中,在他心里的凌希,他情不自禁地說道:“好,朕這就讓三小姐出宮,選個黃道吉日,讓三小姐嫁到端王府。”
很快小德子就往青玉樓傳旨去了,凌希看著小德子漸漸遠去的身影,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管凌曼如何算計,凌曼的后宮夢斷了,凌曼再也不可能出現在后宮中,只不過卻搭上了銀杏的一條命,如果給凌希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會讓凌曼留在后宮,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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