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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251.上司跟兄長
更新時間:2025-08-15  作者: 八月薇妮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青春都市 | 八月薇妮 | 大唐探幽錄 | 八月薇妮 | 大唐探幽錄 
正文如下:
大唐探幽錄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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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大多數,不過是“有眼不能視,有耳不能聽”,可這卻未必是件壞事。

至少對十八子而言,她恨不得就是這“大多數”的其中之一。

且說十八子死死盯著剛進門的連翹,眼里掩不住駭然。

袁恕己正也打量連翹,被她無處不在的騷情震了震,就算是在風流人物倍出的都城,連翹也必不負其名,定會是個行院中的翹楚。

如今只屈尊在桐縣這偏僻地方,委實惜才。

是以他并未發現十八子瞬間的失態。

連翹斂手俯身,向著袁恕己行禮:“奴家拜見大人。”行動間也似弱柳扶風,嬌滴滴地惹人憐惜,盈盈下拜之時,附送一個嫵媚的眼神。

袁恕己忽地想到小麗花身死那夜,在千紅樓里所見的連翹,當時她怒而失控的臉,這會兒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孰真?孰假?

袁恕己重回桌后坐了:“連翹,大概你也聽說了,本官已經命人將王甯安帶至縣府審訊,據他供稱,他跟小麗花極為親密,反倒是你,看失了恩客,心懷嫉恨,故意借機陷害,不知你還有什么話說?”

連翹媚笑了笑,道:“昨晚奴家因看見小麗花無緣無故竟慘死,物傷其類,一時說了些胡話,自己都記不清了,幸而大人明察秋毫,未曾鑄成大錯,還請大人寬恕奴家無知莽撞,下次再不敢了。”

袁恕己皺皺眉:“你沒有別的話說?”

連翹道:“有是有的,但跟案子無關,方才大人說什么心懷嫉妒,敢問可是說我嫉妒王先生跟小麗花親密?”

袁恕己道:“難道不是?”

連翹輕輕一笑:“這可是無稽之談了,大人這話在此說說就罷了,萬別傳出去,不然奴家就活不了了。”

袁恕己詫異:“為何?”

連翹道:“大人既然偵訊過,如何竟不知道?千紅樓里,小麗花是什么身份,奴家又是什么身份?我會跟她爭風?至于王甯安,當初他初來桐縣,前往尋歡,我雖聽過他的名頭,實則是看不上那種為人的……貌似誠實而內懷奸詐,巧舌如簧而心如蛇蝎……”

她又輕淡哼了聲:“我本不欲讓他做入幕之賓,只是他舔著臉屢次前往懇求,又把白花花的銀子捧著奉上,媽媽勸我不要跟財帛做對,我才勉強應酬了一次而已。”

袁恕己聽她娓娓道來,更跟昨夜的激憤判若兩人,心中越發嘖嘖稱奇:“你既然是為了財帛,后來他去跟小麗花相好,你豈不吃虧?”

連翹掩口笑道:“大人看著就不是慣常去尋歡作樂的,所以不知這其中的那些事,我的恩客們數不勝數,是以我接客也是可以隨意挑揀的。我不是小麗花,她那種低……沒得選,總之她才是來者不拒。且又便宜,所以王甯安也喜歡跟她廝混,畢竟不必大出血。”

連翹面上浮現一絲輕蔑嫌惡,復說道:“所以我說大人萬不可將我跟小麗花爭風的話在外頭說,奴家身為千紅樓的頭牌,還要跟她搶生意的話,那可實在是天大的笑話。大人盡管去打聽,千紅樓里我的客人跟小麗花的客人們可有任何交集?我伺候的都是非富即貴者,可她什么臟的臭的,都要往……”她掩口一笑,戛然止住。

袁恕己橫她一眼:“這么說,你不再指認王甯安了?”

連翹道:“王先生‘德高望重’,哪里是我這無權無勢的小女子能惹得起的?就連大人都奈何不得,奴家更加不敢撩虎須了。”

袁恕己垂眸看了看桌上的血衣,道:“聽你說來,這王甯安似乎甚是吝嗇,此后他并未再送金銀給你?”

連翹道:“方才說了,他舍不得,才跟小麗花那種混的火熱呢。”

袁恕己道:“既然如此,你可認得此物?”

他反手,將一件物事放在桌上,連翹定睛看去,起初還尋常,漸漸地似想起什么來一樣,臉色微變,慢慢地咽了口唾沫。

旁邊,十八子沉默垂手,看袁恕己忽然拿出一物,她也仔細看去,卻見是一枚攢翠珠花,瞧著不是十分名貴。

她看看珠花,又看向連翹,見后者有些花容色變。

但就在這一剎那,于十八子的眼前,卻是在一間香房之中,兩具酮體交疊糾纏,一具干瘦者在上奮力而動,丑態百出。

底下的那個,卻似笑非笑,手中擎著的,正是攢翠的珠花,她神情淡定地打量,渾然不理行事之人。

這兩個人正是王甯安跟連翹,忽然王甯安粗喘,竭力大動,嘶聲如沸,繼而無力伏壓連翹身上。

連翹沒好氣地將他推開,徑直披衣下床。

身后王甯安轉頭笑說:“你也太薄情了。”

十八子身不由己看著這突然出現的一幕,呆若木雞。

耳畔卻聽到有人叫道:“十八子,十八……小弦子?小弦子!”

十八子通身一抖,終于清醒過來,定神四顧,發現自己仍在府衙的廳內,身側桌后坐著袁恕己,他身前是連翹,兩人都有些疑惑地在看著她。

十八子不由也隨著咽了口唾沫,終于回過神來:“是大人叫我?”

袁恕己瞇起雙眼:“你在出什么神?臉為何這樣紅?”

十八子舉手在臉頰上一抹,果然有些發熱,竟有些心虛,別過臉去小聲道:“沒什么。”

連翹卻笑說:“大人跟阿弦這般相熟了?別看阿弦年紀小,實則是縣衙里最能干的,大人也算是慧眼識珠呢。”

袁恕己問道:“哦?你跟他十分熟悉?”

連翹道:“這桐縣方寸點大的地方,干我們這行兒的,衙門里的事必定要門清兒才是。”

袁恕己道:“連翹姑娘倒也是個敬業之人,怪道能做到頭牌。”

連翹福身,又拋媚眼:“多謝大人夸贊。以后大人若能光顧,奴家定然全力侍候。”

袁恕己臉色一沉。

眼見問不出什么來,又沒有直接的人證物證,便叫連翹退了。

連翹出門前,看一眼十八子,卻并未說話。

目送連翹裊裊婷婷地離去,十八子越發有些心神不屬。

袁恕己道:“怪道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女子實在反復無常。昨夜還對王甯安恨之入骨,今天便若無其事似的談笑風生。”

十八子聞聽:“王先生交際廣闊,跟許多有頭臉的大人相好,連翹姑娘只怕也是不想以卵擊石而已。”

袁恕己想起方才她盯著連翹滿臉發紅的一幕,不由道:“聽那妓/女的意思,你必然是去過千紅樓了?難道……也光顧過她?”

滿面匪夷所思地又把十八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十八子好大一會兒才聽出袁恕己的意思,略覺窘迫,卻顧不得理會此事,只問道:“這珠花……她怎么說?”

袁恕己見她竟不知情,道:“方才你沒聽見?果然是魂都飛了不成?”

原來方才他將珠花拍出,連翹起初色變,卻又極快鎮定下來:“這個,倒果然是王甯安曾送我的,我很瞧不上這種粗笨貨……也不曾戴過,只隨意丟在抽屜里,也不知幾時不見了,因不值幾個錢兒,我也不上心,如何竟在大人手中?”

袁恕己對十八子道:“不管是王甯安也好,還是連翹也好,這兩個看似最有嫌疑的人,應答之間卻都毫無破綻。”

如今王甯安因身帶血衣,暫時仍拘在縣衙大牢。他所供稱的送包袱給他的丫頭卻仍未找到,千紅樓里其他人的口供,陸芳仍在追詢。

袁恕己又問十八子:“你既然跟她相熟,以她的性子,可會殺死小麗花?”

這句卻似白刃刺心,她猛地抬起頭來,看看袁恕己,目光又溜向旁邊那一襲血衣。

袁恕己順著看去,卻誤會了十八子的意思:“我方才問連翹可曾見過此物,她也堅稱并未看見過。”

聽了此話,十八子眼前仿佛又出現那雙顫抖帶血的手,當下再也待不住,便拱手道:“大人若無其他事,我便先告退了。”

袁恕己一愣,他本還有別的話,可想了想似已說了不少,何況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

于是只叮囑道:“也罷,你去吧,不過你若在外頭打聽到什么消息,記得務必要來通知本官,可記住了?”

十八子抬頭,同他目光相對,終于應道:“小人遵命就是了。”

待她退后,袁恕己方站起身來,他踱步走到門口,目送那道身影匆忙自廊下掠過。

旁邊左永溟走來,瞧一眼十八子的背影,道:“那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將軍何必對他如此留意?”

袁恕己目送那纖瘦身影消失在月門處,喃喃道:“這桐縣雖小,也看似風平浪靜,但為什么先后折了那許多官員而查不出原因?我正愁沒個下手的地方,不想偏送來這樁命案,倒要借此試試這桐縣的水有多深。你我都是外來之人,本地又無心腹,必要找個可靠眼線才好行事。”

左永溟恍然:“原來將軍是想讓這十八子當我們的眼線,但是,這小子可靠么?”

袁恕己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笑意:“很快就知道了。”

左永溟又念叨:“十八子,十八子,誰家的乳名起的這樣稀奇古怪?人看著也古怪極了。”

袁恕己不由笑道:“雖然古怪,但很有趣。”

且說十八子——阿弦離開了府衙后,左右看看無人,便加快腳步,往縣衙方向而去,但在距離縣衙一條街的地方卻陡然轉身,拐了往南的巷落。

她飛奔了頃刻,耳畔依稀聽見高聲調笑之聲,揚頭往前看,原來前方已經是千紅樓的后門了。

阿弦見后門虛掩,便悄然閃身而入,她有意避開人,不料才近廊下,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鬟探頭出來。

見了她,便親親熱熱招呼:“三哥這里來,連翹姐姐正等著你呢,催我出來看看,我還不信呢,不想姐姐果然是神機妙算。”

這孩子卻是連翹的貼身丫頭,當下領著阿弦,一路來至房中。

才推開門,便嗅到一陣異香撲鼻。

原來屋正中擺著一桌酒席,釀鵝酥肉,八寶丸子,紅燒肥魚,盤盤皆是濃油赤醬,口味爽烈,都是阿弦向來喜歡的。

雖然心事重重,乍然見這許多好吃食,仍是讓阿弦咽了口口水,這才想起已經過正午了,自個兒還沒吃午飯呢。

那小丫頭又送了一壺甜酒,便自帶上門退了。桌子后連翹笑盈盈道:“怎么還不坐下?”

因見阿弦一直站著,連翹便起身走到她身后,伸手推著,一路到了桌邊,又用力按她坐定:“難道還跟我見外了不成?”

阿弦微微回頭,看見屏風后的雕花床,薄紗隱約,如斯眼熟。

耳畔頓時又想起王甯安那句“你也太薄情了”,如坐針氈。

連翹在她身側坐了,親自斟了一杯酒,道:“你許久不曾來樓里了,昨夜倉促又兼有事,不曾留意。方才在府衙里細看,見你比之前又清瘦了好些,讓姐姐好生心疼,今兒姐姐就給你補補。”她舉手提箸,夾了一塊兒紅燒蹄髈,殷勤遞來。

美食當前,美/色在側,阿弦本饑腸轆轆,但是想起兩人歡好那幕,哪里能吃得下?

又見她春蔥似的手指,蔻丹如血,府衙里手碰血衣之時的所見所感齊齊涌現,一時胃口全無。

阿弦深深呼吸:“我有事想請教姐姐。”

連翹道:“什么事?先吃口再說。”舉箸想將那肉送到阿弦口中。

阿弦勉強飲了一口甜酒以壓住心頭涌動:“方才在府衙,你說并未看見那襲血衣?”

連翹手一僵,卻笑說:“我當然不曾見過,不過衣裳卻是認得的,非但是我,跟王甯安相識的,都認得是他的衣物。”

阿弦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會來找你?”

連翹放下筷子:“我還當你是想我的好吃食了呢,怎么,竟不是?”

沉默過后,阿弦輕聲道:“我知道是你把血衣塞進包袱里的,你……你莫非是想嫁禍王甯安?”

在袁恕己亮出那襲血衣的時候,阿弦所看見的,并不僅僅是幻象而已,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有這種天賦,從小便有,“感知”能力異于常人,甚至太過“異常”了,幾乎到達神驚鬼駭的地步。

直到在遇見陳基之前,她都以為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連翹暗暗握緊了雙手,想笑,嘴角卻只是不自然地抽動了兩下。

先前陳基仍在桐縣的時候,跟連翹有些交情,關于“十八子”的“能力”,連翹知道的,甚至比桐縣的其他人更多一些。

連翹只得做了個僵硬的笑的表情,卻低下頭去。

阿弦道:“我只問姐姐一句,是不是你殺了小麗花?”

“不是!”連翹立刻答,她攥緊雙拳,臉上透出悲憤交加的表情,“不是!我問心無愧!”

阿弦道:“那你為什么要那樣做?”

連翹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你說的沒錯,是我把血衣放進包袱的,我的確是想嫁禍給王甯安,不……不是嫁禍,根本就是姓王的禽獸殺了那蠢丫頭!”

她咬牙切齒,話音剛落,門扇被“啪”地用力推開,幾個縣衙公差站在門口,為首的正是陸芳跟吳成兩人。

陸芳冷冷地望著連翹,厲聲道:“拿下。”

夜亂影迷,如墨的夜色里,一道模糊身影浮現。

與此同時,玄影低鳴了聲,竟撒腿往那處跑了過去。

十八子看明白玄影奔過去的姿態,陡然松了口氣。

耳畔只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笑說:“這小狗崽子,我又沒肉給你吃,你跑的這么溜也是白搭。”

老朱挑著擔子,搖搖晃晃地出現在街頭。玄影得了斥責,繞著他轉了一圈,又跑回了十八子的身旁。

十八子早加快步子迎了過去,先舉手將擔子上最重的炭爐取下來拎在手中,老朱頭叫停無效,抱怨道:“你何苦再來沾這個手,且你拿了去,我這前后就不好使力了,白添亂。”

炭爐里仍有余溫,十八子隔著摸了把,那一星溫熱從手心透入,心里也穩妥了好些:“我樂意。”

老朱也知道她的脾氣,便自擱了擔子,前后掛墜之物調整了些許,兩人一犬一路往前,老朱又問:“那人命案子可有眉目了?”

十八子欲言又止,老朱卻是意不在此,自顧自說:“先前你急著走,我也沒得空說,今晚上在我攤子上吃東西的那位官爺,他的伴當曾說是來上任的……”

十八子想到袁恕己冷眉棱眼的模樣,不由笑道:“看著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老朱忙問:“你得罪他了?”

十八子搖頭晃腦道:“難說,難說。”

老朱啞然。

兩人且說且走,漸漸進了坊區,玄影向來跟著兩個出入,這片地上的犬只跟它也算是老相熟了,有的聽了動靜,隔著門墻輕輕地吠叫幾聲,權當是打招呼。

十八子跟老朱的住處,是這坊子的最西邊,桐縣雖是豳州首府,因近邊境,又才經過連年戰亂,是以宅民寥落,他們的宅院,只在東邊有一戶鄰家,素有往來。

白天這地方尚有些人跡罕至,晚間更是靜得怕人,只有玄影精神抖擻,昂首疾步地在兩人左右護衛。

擱了擔子開了鎖,兩扇斑駁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吱呀一聲長叫,老朱去安置家什,十八子從后閂了門,玄影見主人做妥了一切,便跑進屋門,溫順地趴在門口,繼續看兩人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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