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深夜相伴_一劍霜寒_女生頻道_螞蟻文學
48深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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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合情合理,態度也懇切,云倚風卻搖頭“風雨門既接了生意,就不會隱瞞任何消息。”
江凌飛用衣袖擦干凈一塊巨石,將人強拉過來坐下,耐心道“這不是一般的生意,而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王爺既將此案托付給了云門主,那就說明他早已將你當成了自家兄弟,還有老太妃,在書信里也將門主夸得天花亂墜,還有老吳、小林子、甚至飛霜蛟”他伸手指著不遠處的銀白大馬,“上回我只是想靠近,就被它活生生踢斷了肋骨,可對門主卻親昵得很。”
云倚風道“所以”
“所以在自家兄弟的安危面前,風雨門的原則是不是就能稍微放一放”江凌飛按住他的肩膀,“算我求你。”
云倚風反問“那假如提前開閘一事,的確是皇上做的呢”
江凌飛有些吃驚“王爺當真在懷疑皇上”
“不知道,但王爺一直在查許家父子,在皇上看來,就是在查白河往事。”云倚風撥開他的手,“已經沾了滿身污水,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敞開說話,省得將來又生變故。”
江凌飛還想說什么,飛霜蛟卻已經撒歡跑了過來,四蹄“咚咚”踩著山石,宛若巨獸狂奔。
肋骨再度隱隱作痛,他及時后退兩步,眼睜睜看著云倚風翻身上馬。
“走”
此時陽光正似碎金,春意盎然的山間,銀白神駒身形似龍,帶起一路滾滾煙塵。
江凌飛無奈,屈起手指打了個呼哨。
不多時,從密林中“噠噠”跑出另一匹大馬,鬢毛卷曲棕紅,雙目上挑似鳳,肌肉線條如一把緊繃而又優美的弓。
“走吧,小紅。”他拍拍“老相好”的屁股,頭疼道,我們也去望星城”
烈焰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
像颶風中燃燒的一道火。
望星城中。
十八山莊已經被官府貼上了封條,許家眾人也被悉數收押,等著審問后再做發落。而直到這時,那群平日里嬌生慣養的少爺小姐們,才驚慌失措地意識到,或許爺爺與父輩的發家史并不干凈某些從未被示人的秘密,甚至有可能會株連全族。
張孤鶴雖不知其中內情,卻也清楚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既然王爺已將案子接了過去,那就說明事關重大,甚至有可能牽涉到皇家,往后也無需自己再查什么。換言之,對于望星城的官員與百姓來說,這一頁已翻篇了,就算十八山莊的沒落會帶來一些小問題比如善堂老人的贍養費該由誰出,再比如修了一半的倉橋,也挺讓官府憂心,但總歸不會對百姓的生活產生太大影響。至于那些充斥在酒樓與茶肆中的流言,別看此時沸沸揚揚,再過一陣子、再過一兩年,也就該忘得差不多了。
畢竟再精彩的故事,也比不過實實在在的日子,誰又能一天到晚惦記別人家的事呢
所以頭疼的只有季燕然。
侍衛已經達成默契,若非必要,誰都別去招惹王爺。連老吳的嘮叨也少了許多,林影更是后悔萬分,為何自己放著好好的王城不待,偏偏要自告奮勇跑來望星城,無事可做就罷了,還要天天小心謹慎,連大氣都不敢出,跟只耗子似的,快要憋出滿身毛病。
靈星兒端著托盤在外頭“王爺,你在忙嗎”
季燕然放下書冊“進來。”
“王爺。”靈星兒用肩膀推開門,“我剛煮了冰糖雪梨,能潤潤嗓子。”
季燕然咳嗽“多謝。”
靈星兒把勺子遞給他,自己趴在一邊打呵欠。季燕然見狀道“回去歇著吧。”
“不行,我得看著王爺吃完,否則沒法向門主交代。”靈星兒催促,“快點吃。”
她嬌憨純真,無論是關心起暗戀的師兄,還是關心起位高權重的王爺,都是一樣的蠻橫又理直氣壯。季燕然笑著搖頭,心想,還真是某人親手教出來的弟子。
窗外“磕噠”一聲,像是有人影閃過。靈星兒警覺地站起身,手心滑落匕首,卻被季燕然用眼神制止。
“坐吧,沒事。”他說,“是只猴子。”
靈星兒一愣“啊”
云倚風把飛霜蛟拴回馬廄,又吩咐老張添滿最好的草料,剛打算往樓上走,就被江凌飛一把扯了下來,如同綁匪挾持一般,二話不說架著便跑,就差拿一把長刀抵后背。
“千萬別去”
“為何”
這還能有為何江凌飛實在按捺不住心間喜悅,恨不得落下淚來,不容易啊,打了這么多年光棍,房中終于出現了姑娘,還是個漂亮的姑娘也不用等著回王城了,明日就很好,黃道吉日,宜婚嫁,宜婚嫁,宜婚嫁,實不相瞞,我已經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云倚風頓住腳步“你是說星兒嗎”
“那漂亮姐姐叫星兒”江凌飛猛烈一拍他的肩膀,又抓住搖晃兩下,“好聽”
云倚風“”
云倚風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如你先去問問老吳。”
“我懂,辦喜事得靠老吳。”江凌飛將包袱塞進云倚風懷中,眉飛色舞,“你且等著,我這就去”
他跑得飛快,看起來的確如老太妃先前所言,王府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已經為蕭王殿下的終身大事愁禿了頭。
待云倚風上樓時,靈星兒已經收拾好了食盒,出門前又在他耳邊小聲道“王爺這兩日染了風寒,也沒怎么睡好。”
季燕然咳嗽兩聲“你是同凌飛一起回來的”
“在水井口鎮時遇到了江兄。”云倚風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們在那里尋到了一位老人,他似乎對當年的事情很清楚,說曾在無意中偷聽到了邢丞相與人交談,說已經接到了上頭的命令,要提前開閘。”
季燕然皺起眉。
“能命令邢大人的上頭,只有先皇、皇上,或者是他暗通敵國、另有其主。”云倚風道,“不過這一路上,江兄同我說了不少朝廷中事,他不認為會是最后一種可能。”
季燕然嘆氣“我也不認為。”
那似乎就只剩下了先皇與皇上。
無論哪一種,對苦苦追查真相十余年的季燕然來說,都算諷刺。
而除此之外,他還要考慮清楚,要如何向皇上稟報望星城中的所有事。
頭再度隱隱作痛,一絲一縷的躁郁也逐漸漫上心間,正煩悶時,卻有一絲涼意輕輕貼上額頭,帶著很淺的藥香,如微風吹過花香幽谷,輕柔舒緩。
云倚風道“有些燙,今晚早點歇著。”
他想收回手,卻反而被一把按住,難免有些驚訝。季燕然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種目的,但就覺得這沁涼挺舒服,實在不愿松開,索性學方才的小丫頭,理直氣壯道“燒得頭暈,多冰一陣。”
云倚風笑著看他“燒得頭暈,就該好好吃藥,早些休息。上床吧,我替王爺揉些藥膏,會舒服許多。”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江凌飛在被老吳潑了一盆冷水后,仍舊不死心,原想再去找靈星兒說說媒,結果被那嬌俏少女嚴肅重復了二十七八遍“我將來要嫁清月師兄”,直到現在還在耳鳴。
季燕然吩咐侍衛將他擋在門外,若硬要闖,只管掄圓了膀子打。
江凌飛蹲在走廊,凄凄道“喂”
云倚風打開白瓷小藥罐“王爺當真不見他”
“明天再說。”季燕然躺在床上,深深呼了口氣。
云倚風挽高衣袖,側身坐在床邊。
藥膏里的香氣也很淡,冰冰涼涼的,季燕然仔細分辨許久,才依稀想起,這該是茉莉的味道。
“風雨門后山種有一大片。”云倚風在他太陽穴附近按揉,“可惜王爺上回來的不是時候,只剩了一地冬日枯莖。”
說這話時,他眼底帶笑,聲音也極低。床頭燃著半截紅燭,光微微跳動著,先落滿長長眼睫,又被悉數抖落,最后流淌繞過發梢,給那里染上一層溫暖的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蕭王殿下也不例外。
白紗衣袖滑落,撩得臉上有些癢癢,在云倚風擦手之前,季燕然已經握住半截細白手臂,替他重新輕輕挽好。
回王城之后的麻煩依然在,矛盾也依然在,但連日來的煩躁與怒意,卻在這溫柔靜謐的夜里,被茉莉花的香氣沖散了。
壓抑許久的疲憊源源不絕涌出,先纏住手腳,再一跤跌入黑甜夢境。
季燕然的呼吸逐漸綿長起來。
云倚風解開他的里衣,繼續把藥膏揉開。
掌心下的肌肉結實飽滿,又有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橫七豎八深深淺淺,也不知在戰場上傷過多少回,連靠近心口的地方,也有一處猙獰的刀傷。
當年當年若也能有這么一位名震天下的將軍,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就不必死了
手中藥罐滾落在地,云倚風從恍神中一驚,見季燕然沒被方才的動靜吵醒,方才松了口氣。
額上溫度已經退了,身子依舊有些燙,不知道后半夜時會不會復發。
云倚風坐在腳踏上,趴在床邊守著他,不知不覺也枕著手臂,沉沉睡了。
窗外沙沙落著春雨。
房間里,半截紅燭仍在燃著,窗戶縫里溜進來一絲細風,吹動那垂散一地的如雪白衣。
層疊鋪開,似最能靜心的春日茉莉。
翌日清晨,季燕然醒來的時候,云倚風還在睡,他依舊枕著手臂,一頭墨發散落肩頭,連姿勢也沒變一下。
倒是蕭王殿下被嚇了一跳,半撐起身子看他“云門主”
云倚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什么”
“怎么趴在這兒睡了。”季燕然將他拉起來,“也不怕著涼。”
云倚風皺眉,嗓音沙啞地問“什么時辰了”
“還早。”季燕然掀開被子,“你來睡。”
云倚風打呵欠“我的房間在隔壁。”
“隔壁半個多月沒住過人了。”季燕然按住他,“我去找凌飛,再讓老張給你送些熱水,洗一把接著睡。”
云倚風頭正在昏,也就沒再推辭,洗漱之后鉆進被窩,上下眼皮合在一起,連夢也來不及再做。
他是當真累了。
屋外,江凌飛詫異萬分,圍著季燕然上下左右轉圈看“你就染個風寒,為何要讓云門主照顧一整夜”當年在漠北被人連砍三刀,也沒見如此嬌貴過。
季燕然言簡意賅“滾。”
“我不滾。”江凌飛拖了把椅子過來,“對了,你要的血靈芝,我已經讓幾個西南的朋友去查了。不過云門主在毒發時,脈象實在太兇險,若一直等這沒人見過的玩意,怕是還有別的辦法嗎”
季燕然眉頭一跳“他又毒發了”
“三更半夜在林子里,還被一群土匪圍著,幸虧我療傷及時。”江凌飛繼續道,“對了,還有那些扳指玉佩,我都已經替你轉交了。”
季燕然聞言不滿“東西是我要送的,你湊什么熱鬧”
又壓低聲音問“他喜歡嗎”
“喜歡啊。”江凌飛信誓旦旦“絕對喜歡,我勸了整整一路,云門主死活都舍不得戴。”出錯了,請刷新重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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