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她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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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客棧的巨蟒有十幾條，宋挽他們殺死了一條，月瀾盯著白衡殺死了一條，剩下的都被那三頭巨獸殺死。

巨蟒尸體七零八落的橫在地上，空氣中都彌漫著血腥味。

客棧里早就沒有人了。

宋挽他們有三個人，殺死一條巨蟒都費了不少功夫，白衡一個人對抗巨蟒自然比他們要狼狽許多。

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道口子，臉上也多了好些淤青，墨發散亂的披在肩側，一點也沒有剛開始見面時一國之君的貴氣和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宋挽他們下樓時白衡還在踩那條巨蟒的尸體泄憤，憤憤的怒道：“死怪物，讓你再沖小爺齜牙，知不知道小爺是什么人，連我都敢惹，活該你死！”

吟娘一看白衡這樣就知道他在這巨蟒手里吃了不少苦頭，調笑著問：“這怪物不是讓你殺死了嗎？還這么生氣做什么？”

如果是他殺死的就好了。

白衡原想借機展現自己的實力，讓月瀾看到他已經長大成可以保護她的男人，誰知道這怪物怎么打也打不死，最后的危急關頭還是月瀾救了他。

真是丟臉極了。

白衡又惡狠狠的踹了那巨蟒尸體一腳，堵著一口氣回到月瀾身邊。

月瀾看向顧巖廷和宋挽，問：“沒受傷吧？”

吟娘搶先回答：“當然沒有受傷，人家可有閑情逸致了，竟然還在泡腳，咱們進店這么久，連口水都還沒喝上呢，這人和人可真是不能比。”

吟娘話里有話，還是覺得顧巖廷太偏心了。

顧巖廷看了她一眼說：“你有手有腳有眼睛，我又沒把水藏起來，你自己難道不會找？”

顧巖廷的語氣頗為冷淡，雖然愿意和吟娘同行，卻沒有打算把她當成同伴來照顧。

吟娘癟癟嘴，哀怨的說：“自己找來的東西，哪有送到面前的好呀。”

話音剛落，破空之聲陡然傳來。

一支利箭穿透窗戶筆直的射向吟娘，吟娘臉色一變，側身避開，顧巖廷也攬著宋挽的腰往旁邊退了幾步。

箭鏃射在大堂地上，箭尾劇烈震顫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這只箭足有臂長，箭尾用的是禿鷲的尾羽，漆黑的羽毛尖刷成艷麗的紅色，妖冶且危險。

顧巖廷看著那支箭冷冷地說：“現在有東西送到你面前了，喜歡嗎？”

吟娘正要回答，又有破空之聲傳來，顧巖廷將離得最近的一張桌子放倒，按著宋挽的腦袋躲在桌子后面。

剛做完這些，篤篤篤的聲音便在耳邊炸開。

好幾只箭射在了桌子上。

吟娘沒有顧巖廷反應迅速，竭力躲閃，胳膊和腿還是不可避免的被箭鏃擦傷，好在楚逸辰及時掀翻一張桌子護著她。

劍雨一波接一波的射進客棧，不知道現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不可能一直躲在這里，外面的人只是放箭還好，若是用火攻，他們的處境就太危險了。

宋挽的心跳有些快，低聲問顧巖廷：“大人，我們現在怎么辦？”

得先想辦法離開這里才行。

顧巖廷相當冷靜，看著宋挽問：“你現在還能聽到黑擎或者紅炤的聲音嗎？”

宋挽搖頭，心底有不好的猜想，問：“它們出事了嗎？”

“不會，”顧巖廷的語氣很篤定，“這里沒人能奈何得了它們。”

應該是有人把它們引走了。

當初薩蘇把黑擎和紅炤逼進密林都沒能把它們斬草除根，足以說明白靈獸的戰斗力有多驚人，慕祀除了禿鷲就是巨蟒，還沒有其他異獸，普通的人類對它們根本不構成威脅。

又一波箭雨之后，客棧陷入短暫的安寧，顧巖廷問宋挽：“害怕嗎？”

宋挽搖頭。

如果沒有他，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眼前這些根本算不得什么。

顧巖廷又問：“我要去外面看看情況，要不要一起？”

他的神情認真，好像并不是要出去面對什么危險，而是要帶宋挽去城里看風景。

宋挽有點遲疑，說：“我不會輕功，剛剛能射死那條巨蟒也是偶然，帶上我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她是說了要成為足以與他并肩的那個人，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還是要分清輕重緩急。

顧巖廷淡淡的說：“如果覺得你是麻煩，我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他不只是對宋挽自信，更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他能帶著宋挽從睦州脫身，自然也能帶著她從這里脫身。

顧巖廷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宋挽也不再糾結猶豫，點頭說：“阿挽愿與大人同去。”

話落，腰上一緊，顧巖廷擁著她返回二樓房間，從窗戶出去攀上房頂。

慕祀城中的建筑都不高，上了房頂宋挽一眼便看到客棧周圍的屋頂都站滿了人。

他們穿著普通百姓的服飾，手里雖然拿著弓箭，但看著不像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警覺性比較低，連顧巖廷帶著宋挽上了屋頂都沒發現。

顧巖廷一眼便看清現在的形勢，知道這些人不足為懼，大喝一聲，眾人立刻循聲看過來。

他們不認識顧巖廷和宋挽，一時愣在那里。

顧巖廷冷眼看著他們，問：“誰讓你們到這兒來的？”

眾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就是應該被射殺在客棧里的人，全都舉起弓弩對準顧巖廷和宋挽。

顧巖廷早就看好路線，帶著宋挽從房頂躍下，進入客棧后面的一條小巷。

他的速度沒有很快，特意給那些人留了追逐的空間。

“快跟上，不要放過他們！”

那些人果然追上來，不過完全跟不上顧巖廷的速度，被顧巖廷帶著在巷子里轉。

約莫一刻鐘后，感覺距離差不多了，顧巖廷加快速度甩開那些人，帶著宋挽返回客棧。

月瀾他們正好也出來了，見顧巖廷和宋挽回來，立刻說：“我知道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在哪兒，跟我走。”

顧巖廷沒說什么，跟著月瀾往前走。

約莫半個時辰后，一片巨大的空地出現在眼前。

這個空地四周都是房屋，中間用細磚鋪就，有些地方刻意留了縫隙，如果從上空看應該能看出是特意鋪成的特殊圖案。

錳多就坐在這片空地最中間的位置，有三頭巨獸守在他身邊，正是黑擎、紅炤和月瀾的坐騎。

它們背對著錳多坐在那里，乍一看像是在保護他，只是神情看上去都不大清醒，明顯是被錳多操控了。

“獻祭？”吟娘饒有興致的說出來，看錳多的眼神多了兩分審視，“沒想到那個怪物竟然教了他這樣的本事，看他年歲并不大，都可以做那怪物的曾孫了，也不知道她怎么下得去手。”

錳多身上的燒傷已經不見蹤影，又恢復一開始見到的少年模樣。

白衡在旁邊問：“什么叫獻祭？”

吟娘白了白衡一眼，說：“這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歪門邪道，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別太強，知道太多不好。”

白衡還想問怎么不好，吟娘已提步走入空地。

她刻意搖著臀擺著跨，走得搖曳生姿，手腕上的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隨時會食人精血的妖精。

白衡只看了一眼便偏頭看向月瀾，好奇的問：“姑姑，吟娘這是要做什么呀？”

“不干什么，”月瀾寡淡的說，看向對面一條小巷說，“你去那里守著，一會兒不管什么人來，都不許放他們過來。”

月瀾沒有過多解釋，提步走到另外一條小巷守著。

還剩下兩條巷子，顧巖廷和楚逸辰一人守了一個。

宋挽還是和顧巖廷一起的，她忍不住又往場中看了一眼。

吟娘已經走到錳多身邊，她俯下身，伸手撫摸少年的臉頰。

她是背對著宋挽站著的，宋挽看不到她的表情，隔著一段距離卻也能感受到她周身上下傳出來的嫵媚氣息。

錳多閉著眼睛不為所動，這場景，莫名像是修行千年的妖精在勾引小僧。

宋挽還想再看，眼前一黑，顧巖廷寬厚的大掌覆上她的眼睛，沉沉的說：“別看。”

好像怕她學壞了。

他的掌心燥熱滾燙，宋挽覺得眼皮有點燙，眨了眨眼，拉下顧巖廷的手，剛要說話，一個聲音傳來：“他們在這里！”

方才被顧巖廷甩開的那些人追到這里，顧巖廷放開宋挽，拿出隨身的兵器按下機關化作長矛握在手上，將宋挽嚴嚴實實擋在后面，沉聲道：“行軍打仗是講究策略，不管是一個人還是千軍萬馬，首先要看地形，像現在這種地方就是典型的易守難攻，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不要被對方的人數嚇到，要保持沉著冷靜。”

顧巖廷在跟宋挽講解自己的策略，說話間有人朝他射箭，顧巖廷輕松用長矛攔下，又說：“弓弩更適合遠距離作戰，像這種空間比較狹窄、距離又很短的地方，更適合近身搏斗。”

顧巖廷說完揮動長矛殺到巷口。

沖在最前面的人沒有別的兵器，還想搭箭射他，顧巖廷直接一記長矛掃過去，取了那人的首級。

那人發出一聲慘叫，紅艷艷的血噴了一墻。

畫面血腥可怖。

后面的人嚇得發出驚呼，不自覺往后退了些。

人太多，有的人被擠得坐在地上發出哀叫，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和那些異獸不同，他們都是活生生的普通人。

宋挽的心不自覺懸起來，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有點冒汗。

她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到顧巖廷殺人。

他一出手都是殺招，沒有一點遲疑猶豫，像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而那些人在他面前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肉。

但當他以這樣的姿態擋在她面前，她并沒有覺得害怕。

錳多馴服了禿鷲，那些以腐肉為食的禿鷲個個長得油光水亮，不知道吃了多少腐尸，死的那些人都是被錳多帶進那片戈壁害死的，他們這樣維護錳多，也算是助紂為虐。

一點也不無辜。

而且現在這種情況，顧巖廷不下殺手，被殺的就是他們自己。

宋挽的理智能分得清是非黑白，只是顧巖廷如果真的把眼前這些人都殺了，這畫面對宋挽的刺激還是有些過于強烈。

她只殺過趙黎，而且還是買兇殺人，自己親手殺人卻是沒有過的。

那些人也都被顧巖廷一身的殺氣嚇住，一時不敢上前，顧巖廷拿著長矛擋在巷口，冷聲喝道：“想去見閻王的，盡可上前來試試！”

沒人應聲，原本沖在最前面的人甚至嚇到腿軟得站立不穩。

這邊的情況算是穩住了，宋挽正要松口氣，旁白的楚逸辰卻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幾步。

循聲望去，吳勤拿著大刀從巷子里走出來。

他和之前的變化不大，只是沒了左臂，眼神也空洞無神，和那三頭巨獸一樣，被錳多控制住了。

“是吳副蔚。”

宋挽提醒了一句，顧巖廷對楚逸辰說：“我們換個位置。”

楚逸辰捂著胸口起身，來到這邊，顧巖廷飛快地看了宋挽一眼說：“你就待在這里別動。”

“好。”

宋挽應下，顧巖廷已揮動長矛攻向吳勤，吳勤沒認出顧巖廷，下意識的提刀去擋。

吳勤的斷臂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傷口有些潰膿，剛剛楚逸辰就是因為看到他的傷口而束手束腳無法施展開才落了下風。

顧巖廷就不一樣了，他一出手先把吳勤壓制在地上，搶了吳勤的刀扔出去，把跟在后面進來的人心臟貫穿，那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就這樣死掉。

后面的人也被震懾住，顧巖廷扭頭問月瀾：“他這樣的還有沒有可能恢復清醒？”

吳勤掙扎得很厲害，他畢竟是在顧巖廷手下受過訓的，戰斗力比一般人要強很多，如果他不能恢復清醒，只能做被錳多操控的工具，顧巖廷第一時間就會殺了他。

月瀾那邊來的人也不少，她大聲道：“給他和一口你的血！”

顧巖廷毫不猶豫割破手掌，滴了一些血在吳勤嘴里。

宋挽一直看著這邊，見顧巖廷對自己下手一點輕重都沒有，眉頭蹙起。

吳勤喝了顧巖廷的血過了一會兒便掙扎得沒有那么劇烈了，顧巖廷一掌將他劈暈，轉身就要繼續戰斗，宋挽沖過去，拔出那人身體里的刀從裙擺上割下一塊布條跑到顧巖廷身邊，低聲說：“傷口太深了，還是包扎一下吧。”

她知道顧巖廷不在意這點小傷，但她在意。

宋挽得表情認真又執拗，好像顧巖廷敢拒絕或者說她矯情她就要生氣給他看。

顧巖廷沒說什么，把受傷那只手放到宋挽面前。

宋挽低頭幫他包扎，忍不住說：“只需要一點血就好了，傷口不用這么大，下次如果再動手你別對自己這么狠。”

宋挽的語氣很明顯的不開心，顧巖廷有點高興，不過沒有表現出來，想了想說：“不疼。”

宋挽瞪了顧巖廷一眼。

這一眼宋挽是真的生氣了，但落在顧巖廷眼里只有說不盡的嬌嗔可愛。

一顆心熨帖極了，讓他忍不住想把宋挽擁進懷里好好抱一抱，卻有膽子大不怕死的人揮著刀沖過來。

那人的目標是宋挽。

顧巖廷眸子微瞇，神情瞬間變得凜然，一把扣住宋挽的后腦勺把人摁進懷里，同時提起長矛將沖過來的人捅了個對穿。

那人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只有殷紅的血不住涌出。

顧巖廷冷眼看著那人，毫不猶豫的抬腳把他踹飛。

長矛被血染紅，還有血順著矛尖滴落。

后面的人看顧巖廷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如同看著剛從地獄走出來的修羅。

宋挽沒看到顧巖廷現在的表情，只是覺得自己好像阻礙了他的行動，輕輕動了下腦袋，低低的喚了聲：“顧巖廷？”

話音剛落，腦袋被輕輕拍了兩下，顧巖廷冷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沒事了，別怕。”

他的聲音有點啞，飽經滄桑，像是在哄小孩兒。

宋挽的臉有點熱，小聲說：“你可以放開我了，我不怕。”

顧巖廷忍住胸口的躁動放開宋挽，有人扔來石頭，大聲喊道：“滾出慕祀，慕祀不歡迎你們！”

另外有個聲音反對的說：“不能放他們走，他們得罪了神靈，要放干他們的血給神靈獻祭才能平息神靈的怒火，保佑我們風調雨順！”

其他人跟著附和：“對，放干他們的血，把他們獻祭給神靈，讓神靈保佑我們！”

眾人齊聲喊著這句話，像是得到莫大的勇氣，連死都不怕了，要以血肉之軀上前搏斗，以此來捍衛自己的神靈。

顧巖廷把宋挽拉到身后，冷眼看著這群人，正要舉起長矛送他們去見他們口中的神靈，吟娘咯咯的嬌笑起來。

這笑聲突兀極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

吟娘撫著臉，風情萬種的說：“你們竟然還把那個怪物視為神靈，真是有夠愚蠢的，你們口中的神靈可是能操控異獸？”

吟娘打了個響指，黑擎恢復清醒，仰天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

眾人嚇得直往后退，吟娘笑著晃動起手上的鈴鐺。

很快，有很多條蛇穿過人群來到空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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