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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記-84 V章
更新時間:2025-11-21  作者: 魚丸和粗面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魚丸和粗面 | 悠然田居札記 | 魚丸和粗面 | 悠然田居札記 
正文如下:
悠然田居札記84V章_wbshuku

84V章

84V章

一紙朝廷升遷旨意,卻讓宜悠喜憂參半。雖然穆然也在安慰,理藩院遠在越京,陳家根基也在越京。但她有著前世的記憶,深知陳家能量有多大。

就拿一件小事來說,陳德仁書房擺著一件兩尺長的紅珊瑚擺件。此紅珊瑚乃是南洋島國進貢,一般為皇家所有。前輩子情到濃時,陳德仁曾對她炫耀,那珊瑚擺件怕是連京中幾位長公主和王爺都沒有。

大越長公主皆為先帝之女,年長的幾位生于末世,隨著先帝戎馬半生,上馬領兵打仗不輸男兒,開國后幾人各自領千戶食邑。先帝大行,今上忙不迭的將幾位公主升格為長公主,并再次加封食邑千戶。至于那幾位王爺,當年更是親自領兵打仗,如今他們各自地位,比之長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是這般,珊瑚擺件依舊出現在陳德仁這一陳家嫡支次子府里。由此京中陳、王、常等家族權勢之大可見一斑。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廖將軍當年曾有此言。雖宦海沉浮,但如今他還不是很好?”

宜悠滿是不贊同:“這近十年,廖將軍過得何種日子,夫君應當略知一二。廖將軍戰功顯赫,在大越早已如參天大樹般屹立。而我等則如樹蔭下的雜草,輕輕一碰便可鏟除。”

穆然心有戚戚然,可他卻知此刻他更得有個主心骨。

“該來的總會來,到時自有為夫在前擋著。如今咱們當做之事,便是恭賀縣丞大人高升。”

宜悠本不是固執之人,這會她也明白過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而縣丞大人便是那地頭蛇,若與他處好關系,到時互相照付自可高枕無憂。

“那是自然,我準備將剩余所有帕子都帶過去。”

當日李氏繡了十二方,被她送出去兩方,家中女眷各留一方,如今還剩六方,分別是梅蘭竹菊以及一對鴛鴦帕子。

“娘的一片心意,還是留著好。當日我自京城歸來,廖將軍曾贈兩壇百年陳釀,依我看不若用那個。”

宜悠感激于他的心思,不過還是搖搖頭:“再加上夫君這陳釀,年禮也算是妥帖。”

穆然應下,卻是記住日后若是升官,定要給小媳婦找更好看的帕子補上。

日頭高升,端陽將馬車停在縣衙門口。還沒等宜悠走進正房,便聽到里面人聲鼎沸。

云縣官吏并不多,可也著實不少,如今聚在一處,滿面笑容的恭維著章氏。

“穆夫人來了。”

宜悠走進來,就見章氏拍拍右邊位置:“過來坐。”

她與巧姐并排坐在上首,望著下面雍容華貴的各位夫人。滿屋子除卻她與巧姐,最年輕的便是章氏。婦人間言談,多是在說家中子嗣。

“睿哥明年殿試,定能金榜題名,到時夫人也是雙喜臨門。”

章氏皆笑吟吟的應下:“負責咱們書院的乃是鐵先生,有他在,云縣這些年也出了不少俊杰。”

宜悠早已聽穆然說過,官學中另有秀才在教四書五經,但山長卻是鐵先生。鐵先生有教無類,只要聽話肯學,資質差點他也肯收。當年春生卻是屬于另一種,他是屬于名額外,自費另行編制。

“鐵神仙才高八斗,得虧他肯屈尊在咱們官學。說來這官學中,資質最高的便是那沈氏,聽我那孫子說他名喚春生。今年方十二,便寫得一手錦繡文章。”

宜悠認出來,此刻開口的正是另外一名主簿的夫人,巧的是她夫家也姓陳。

先前她只以為是巧合,可成親之前巧姐卻無意中說過,這主簿先前是知州大人跟前的書童,由知州引薦入縣衙做事。

“誰都知道他是個奸細,可咱們卻奈何不得。還是我娘有法子,治得他們老老實實。”

巧姐當時這樣說的,言語中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味道。而后慢慢接觸,她也知道這位主簿卻是牽制過陳縣丞幾年,那幾年想必章氏的日子不好過,所以巧姐對其印象惡劣。

“當真有此事?”

微瘦的便是鐵夫人,不同于鐵先生整日躲在府內醉心研究足不出戶,鐵夫人是個熱情的婦人。不過似乎這一家人所有智慧仿佛都集中在了鐵先生身上,鐵夫人倒是個直來直去的脾氣。

宜悠先前還有些不受頭,但接觸多了她反倒覺得這般率真的性子也著實讓人放心,所以慢慢親密起來。

此刻鐵夫人看向宜悠:“那不是你堂弟?”

主簿夫人笑吟吟的,眼中不無惡意。宜悠無奈,此次縣丞大人升遷,穆然在其中出力最大。知州在大越也算數得上的官,且縣丞大人連續五年考評優等,本就足夠引人矚目,此刻定不會有人對其不利。從越京到云州的目光,多數便集中在了他們夫妻身上。

“那是自然,春生自幼便好學,族中也就拿出銀兩送他入官學。”

見她大大方方的承認,主簿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可我家中小廝說,昨日她出門采購時,曾見著你們姐弟二人間的齟齬,聽說似乎你們都受了點傷?”

說完她忙打嘴巴:“看我這張嘴,話到嘴邊怎么都存不住,穆夫人你莫要見怪。”

若是一般人,在如此多人面前被挑破丑事,怕早就火冒三丈。但宜悠則不然,前面大半年沈家出了那么多事,她哪還有一絲面子。若她再畏畏縮縮,怕是被這些踩低捧高的給揉捏死。

她并無做錯事,自然堂堂正正。

“不過是小孩子家玩鬧,吵幾句打一架,指不定再見面就好的穿一條褲子。”

輕描淡寫的一掃,下面立刻有人點頭。尤其是鐵夫人,此刻她已明白過來,自己再次被人當槍使。暗道一聲可恨,明明老鐵在家時,千叮嚀萬囑咐她小心這主簿夫人,不要隨意接她的話,可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忘卻。

老鐵跟著縣丞大人,穆大人是縣丞大人手下又一員大將,兩家自是親如一家。

“穆夫人這話說得對,我家那幾個小子也是吵吵鬧鬧。孩子就是那樣,不過一頓飯的功夫,他們便會和好如初。”

見宜悠沖她笑笑,鐵夫人也放心下來,她倒不是怕穆大人,而是她再笨也知道哪根大腿更粗。主簿當日能被章氏拿捏住,整個縣衙主簿之職一分為二,由兩位大人的書童分別兼任,這就足見主簿段數還不夠看的。

主簿夫人尤為不甘心:“孩子們小打小鬧,磕著碰著算不得什么。哎,可憐那春生一張臉,原先多俊俏的書生,如今竟是紅腫中帶著疤痕。”

宜悠見她不依不饒,心里也來了氣。她懼怕的是整個陳家,而不是這一小小書童夫人。雖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可她總不能任由瘋狗胡亂攀咬。

“主簿夫人說到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本縣富貴人家,最愛于官學中為自家姑娘擇婿。春生那孩子我知道,面貌是好得,人聰明讀書也好,沈家家業也算不得小,夫人這份愛女之心我確是明白。”

摸摸自己的婦人髻,她由衷的慶幸自己依然成婚。未婚的大姑娘,可不能張口閉口便拉郎配對。

一直看著的章氏放下茶盞:“說到這我也說樁晦氣事,昨日府中死了個丫鬟。”

旁邊吳媽媽忙趕上來:“夫人昨夜便沒歇好,不過是一奴婢罷了,依老奴看她是福薄,受不住府上這過分強的喜氣。既然如此,夫人也莫要過分自責,好生安置其家人便是。”

宜悠心中隱隱生出一份猜測,看向巧姐,見她朝主簿夫人努努嘴,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她也坐直了身子。

“吳媽媽你說的是,四丫的弟弟便是春生,我本想賜其些銀錢。可如今仔細想著,男兒成家立業,先成家后才立業。主簿家千金今年也有十四,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磚,兩人倒是剛好般配。既然主簿夫人有此意,那我便成人之美。”

主簿夫人一下愣在那,吳媽媽連聲道和:“穆大人與穆夫人姻緣也由夫人見證,夫人福氣大,如今成人之美,春生與小姐定是天作之合。”

一時間恭賀聲起,眾人紛紛開始道喜。一屋子人,無人想過春生母子的意愿。在他們看來,有那樣一個不光彩的爹,能娶官家千金便是祖墳冒青煙,他聽到后還不喜極而泣?

宜悠垂眸,她對春生始終存著一分忌憚。這個弟弟雖品行不正,但他樣貌白凈,且著實在讀書上有一套。若是讓他搭上主簿,進而與陳家攪在一塊,到時麻煩可就大了。

下面人聲再次鼎沸,巧姐趴過來小聲問道:“你怎么愁眉苦臉?”

“春生幾乎要恨死我,若他有了有力的岳家?”

巧姐失笑:“我該說你什么好,你真當主簿大人時諸葛臥龍在世,能得陳家青眼相加,甚至全力栽培其女婿?”

宜悠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般,是啊,陳家看似光鮮,可嫡支、旁支再加上外面依附的黨羽,這是何其龐大的一個集團。以這書童輕易被拿捏住的丁點本事,怕早就成了陳家棄子。一個棄子的女婿,出頭的機會能有多大。

春生書讀得好,其妻注定不會是鄉野村婦。與其讓他有個不可預見的未來,不若現在就釘死。

當即她自懷中掏出那一對銀鐲,雖說是準備給二丫陪葬之物,可如今還未開口,怎么說還不靠她。

“夫人,此物乃是春生娘的愛物,輾轉流落到我手中。這鐲子雖不貴重,可內側刻有沈家名號。則是不如撞日,不若先換了信物。”

章氏接過去,端詳下似乎頗為滿意:“我看可以,待到明年府試春生高中,事情怕是有變數,還是早早定下來的好。”

呆若木雞的主簿夫人終于恢復神智,她想著小廝口中那個豬頭般的春生,家中如今唯一未曾婚配的姑娘便是她的幼女,自幼閨女便格外嬌俏。雖比不得穆夫人的好顏色,但卻也是個大美人。她早已得到消息,待明年殿試完便是大越許久未進行的選秀。以閨女的樣貌,定能得貴人青眼。日后生下一兒半女,他們全家便受用無窮。如此好的機會,怎能折在一窮書生手中。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章氏直接打斷她:“方才吳媽媽已去請鐵先生,和這二人生辰八字。”

快言快語的鐵夫人冒出來:“我家老鐵于這一道最是精通,主簿夫人你也莫要擔心,他算出來的準差不了。”

宜悠掩面唇角上揚,今日她才感受到這鐵夫人之妙。明明并無惡意,卻總能歪打正著。聽說她當年也是代替家中長姐迷迷糊糊的嫁給鐵先生,夫妻二人幾十載風雨同舟,育有二子一女,感情甚篤。而她那當初嫌棄鐵先生窮酸的姐姐,聽說嫁到臨州一大族,夫君小妾兩只巴掌都數不過來。

她思索的這會,吳媽媽已經走進來,直接亮出紙。上面用正楷寫著八個大字:“五行互補,天作之合。”

主簿夫人險些崩潰,她懷疑縣丞夫人,頂多吃兩次瓜落。可在云縣她若是敢懷疑鐵神仙的權威,怕是明日就會有人朝她家大門上潑一滿盆狗血。

“這……畢竟我那姑娘還未及笄。”

章氏斜睨了她一眼:“你這是怎回事,方才對春生交口稱贊,難道不是表明對欣賞之意?”

“那是自然。”

“你家小廝都能認出那春生,想必你對他關注久矣。如此姿態,我實在想不出第二種緣由。既然如此欣賞,我豈有不成全之理。吳媽媽,將鐲子和批字一塊遞過去。翡翠,你且去官學予那程氏報喜。”

吳媽媽走過去,遞給她鐲子。主簿夫人微胖的身軀盯著鐲子內側的刻字,她一千一萬可不愿意。可她更知道,一縣之地主政者分官、吏、役三層。這三層間,有著比士農工商更大的天壤之別。

本來以主簿身份,當屬官。可朝廷定規,一縣之地定額主簿一名。當日縣丞大人上任前,在京中便已將其親信升格為主簿。朝廷記錄在冊,知州大人也無權更改。后來雙方協商,主簿設兩名,其官籍落在六房上。以六房之職,行主簿指責,各項俸祿也比照主簿。

是以這些年,雖然在外面擺著主簿的譜,實則在場人人都清楚,她夫君不過是個官不官吏不吏,且被縣丞大人防備的尷尬人物罷了。身份的絕對差距,還有章氏手中拿捏得兒子證據,讓她無論如何都不敢出言頂撞。

扭頭她朝一旁的宜悠看去,都是這穆夫人。小小年紀一肚子壞水,如果不是她,她豈會被逼到這步境地。

宜悠收到怨毒的目光,不禁暗自叫苦。剛才吳媽媽夸贊她與穆然的親事,當真是給她把仇恨拉到滿值。不過好在此人本就與她不睦,如今再添一筆也無所謂。

想到這她揚唇一笑:“夫人且看,主簿夫人竟是喜得說不出話來。直往我這邊看,怕是想著她姑娘日后那姻緣也與我這般舒心。”

“噗,哪有你這般自夸之人。”

“我說的可句句屬實,吳媽媽,還不快將鐲子交給主簿夫人。”

吳媽媽硬塞到她手中,沁涼的溫度入手,主簿夫人恨意達到極點。

“春生有這般為她著想的堂姐,當真是好福氣!有福氣的很!”

宜悠全當沒聽到她的咬牙切齒:“主簿夫人謬贊,雖然已脫離沈家,可血脈中的親戚還在。我為人長姐,自是得好生教導弟妹。如今他們不懂事,過幾年便知,我這全是為他好。為此,便是我被某些不明真相之人誤解,那也是在所不辭。”

說道最后她昂首挺胸,大義凜然。

鐵夫人拍掌:“穆夫人雖然年紀小,但卻是通透的。我家那倆小子,小時候皮的很,每次老鐵拿藤條趕著他們念書,兩人恨到得咬牙切齒。如今他們考中秀才,在官衙教書,個頂個的孝順。”

一番關于教子的討論熱火朝天的展開,主簿夫人便成了那偏聽偏信、不明真相的無知婦人。

眼見章氏的水加到第二杯,還不見有開口停止的意思,她終于不甘心的解下荷包,拿出其中一塊玉。

“今日先這般說,待到回府我還要與老爺商議。若是有個萬一,那也實屬無奈。”

章氏收好玉佩,合上茶盞:“婚姻大事做爹娘的自然要好生斟酌,可我卻更是信鐵先生,畢竟他所測姻緣風水之事,還未曾有過失誤。”

眾人紛紛點頭,主簿夫人回到座位上,直接捏的那銀鐲子變了形。夫人這話,竟是說若她退親,那便是信不過鐵先生。方才雖有鐵先生測的八字,可如今她再出此言,卻是將此事砸瓷實了。

當真是麻煩,都怪那穆夫人。不過是一村姑,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便無法無天。今日之事可是知州夫人尹氏吩咐,待會回去她便上報一番。她就不信,偌大陳家難不成還治不了這一只爬蟲。

秋后的螞蚱,就暫且先讓她蹦跶幾天。

眼見時辰已不早,眾人自然各自告辭。宜悠被巧姐拉著,留到最后。

“方才我未聽清,你那好春生弟弟,究竟是如何惹得你。說起來這幾個月你都笑語晏晏的,我竟是已經許久未曾見過你發如此大的火。”

“昨日他抓起冰棱子,往長生太陽穴和眼里戳。正好我跟穆大哥學了幾手,順手將他打敗了。”

巧姐瞪大眼,單單兩句話她就還原出一副刀光劍影的畫面。漫天飛雪中,宜悠從天而降,拳打沈春生,腳踢程氏。飛雪初散,她站在天地間,如山海經中的巫族大神。

“想什么呢,我這花拳繡腿,也就是趕巧了。”

巧姐卻眼睛一亮:“我想明白了,我要學武。”

章氏拆下頭上笨重的首飾,出來后便聽到閨女這句話:“你……又在胡亂想些什么?”

“娘、娘”巧姐抱住她的胳膊,半是撒嬌的說道:“女兒總算明白當日我錯在哪,如果女兒有足夠的功夫,便可拳打姜成文,腳踢王表妹,也不用再無端受那驚嚇。女兒有娘在,背后靠山已是足夠強大,這些年琴棋書畫學過,經史子集也念過,如今唯一欠缺的便是一身好武藝。日后若再有人欺負女兒,那我便一掌將其打翻在地。如此文武雙全,這輩子便再無后顧之憂。”

宜悠和章氏面面相覷:“這……”

明知她是歪理,可卻真的無從辯駁。宜悠更知,這世上婦人若遇上那殘暴的夫婿,時不時挨打毫無還手之力。當然也有文人無病□□,說心靈上的傷害,遠比創傷要厲要疼痛千萬倍。可那些人多是養尊處優之輩,何曾嘗過皮肉之苦。

前世嘗過甩針舞的她覺得,比起上的折磨,幾句難聽的話壓根就算不得什么。

言歸正傳,若是一婦人有自保之力,那她豈不是要安心許多。即便用不到,常走動走動也可強身。

“宜悠,你來說。”

雖知她已成親,但章氏心中卻還是拿她小輩看,私下向來都是如先前那般直呼其名。

宜悠聳聳肩,她已經被巧姐說服,如何再去做這說客。搜腸刮肚,她干巴巴的說道:“巧姐,習武之人常四肢粗壯,且皮膚容易曬黑。”

章氏心覺不對,想要阻攔已是來不及。巧姐跳起來伸出胳膊:“當真,我一直覺得這般弱不禁風不好,若是再稍胖一點,肯定會更好看。至于曬黑,娘,我打小便是怎么曬都不黑,是吧?”

宜悠瞅瞅她那纖細的胳膊,再聽著她耳中的話。她直覺得這番話若是讓云州府各家痛苦節食,只為身姿窈窕的新婦聽到,指不定活剮了她的心都有。實在是太拉仇恨了!

章氏無奈,巧姐卻一刻不停的搖著她的手臂:“娘,你答應女兒好不好。”

嬌軟的言語讓人升不起拒絕的念頭,好在章氏心智堅定:“姑娘家,哪有去學喊打喊殺。”

“娘不是也習過弓馬騎射?”

“當日我不也曾教過你。”

“那不算,聞道有先后,如今我通了那一竅。”

眼見勸說不過親娘,巧姐干脆來晃宜悠:“好妹妹,你最好了,幫我勸勸我娘。你都學得,咱們二人一塊學,互相有個伴也算不得孤單。”

宜悠吃軟不吃硬,巧姐只兩聲她便潰不成軍:“夫人,習武乃是苦事,不若先讓她試試?”

“哎,到底你們倆才是一國的。也罷,有你哭爹喊娘嫌苦嫌累的時候。”

巧姐吐吐舌頭:“我才不會。”

母女倆又鬧一陣,宜悠終于拿出她帶來的賀禮:“這是剩余的幾方帕子,剛好湊成兩套。此物留在我手中也屬浪費,跟著夫人也算物盡其用。”

送禮是一門學問,得讓送禮者覺得你心甘情愿,還要說得人高興。宜悠多番琢磨,覺得做到這看似難的兩點,其實很簡單。那邊是,盡量把所贈之物往別人心意上靠攏,說得時候,也據實盡量往這方面拉。

章氏倒不是為她那幾句話,她翻著帕子,打心眼里高興。夫婿一朝高升,帶給她的不止是晉封誥命的榮光,更多的則是各方面的瑣事。今上有位皇子和公主年后將要成親,一州之長也要有所表示。如今這四君子和鴛鴦的雙面蜀繡帕,剛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這東西著實漂亮,我那也有樣擺設,最是鎮宅子風水,過會你一并帶回去。”

若是王昌宜悠定覺受之有愧,但如今卻不然,她大大方方的接過。

“我今日來還有一事,那繡坊的薛夫人已經答應,將產業獻給官府。”

“當真?”

章氏可真是喜出望外,如今她最怕的便是這流言蜚語。有她爹在,捕風捉影的事自是無甚大影響。但若是事實證據確鑿,陳家那邊定會如蚊子見了血般,死盯著直到把他吸干。

“我應下她,產業歸官府后,還做繡坊營生。他們母女,也可繼續居于那處產業。”

做什么對章氏來說并不重要,她不缺那份銀錢。甚至做繡坊有人打理,也省了她一樁心事。

“那自是隨她,我等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

宜悠松一口氣,她知這是慣例。比如前世五谷齋被查封后,雖然常爺雖獲罪,但其名下產業不過是換個把掌柜,依舊做著舊營生。

“還有一事,我欲盤下一半店面隔開,與娘家娘親做些小營生。”

章氏隨意的揮揮手:“這些都隨你。”

到這一步,計劃了大半年的商鋪終于到手,宜悠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輕松。那繡坊占地極大,即便是一半,也抵得上街上一些小的商鋪。且它與四合院皆在永平坊,走路不多時便到。這般李氏完全可以在家中做好包子,然后帶到那邊現蒸現賣。

章氏看她輕松的模樣,有些好笑:“你這孩子,缺商鋪直接詢問我便是,何必繞這么大一圈子,平白費好些功夫。”

宜悠聽得出她只是打趣,她知道章氏對她好。可再好她也不是巧姐,不能無限制的去麻煩章氏。這些時日她從縣衙得的好處已經夠多,如今已然衣食無憂,她更想靠自己。只有一步步的做下去,總有一天她才會有章氏那般的手腕和閱歷。

“夫人已將吳瓊閣讓與穆家,這便是天大的恩情,我怎好意思再多貪。”

正是這幅知分寸的模樣,讓章氏格外起了贊賞之心。想著娘家來信那件事,她斟酌再三,決定還是說出來。

“大過年的,本想大家都清凈會,可如今卻是不成。”

巧姐早已跑出去,興高采烈的尋著下人做那緊身的學武服,還有找縣丞打一趁手的兵器。如今正房內下人盡數退下,只剩宜悠與章氏二人。見她神色嚴肅,宜悠也不由的緊張起來。

“夫人所言何事?”

“此事如今還未定下,我想著還是先知會你一聲。等開春圣上開筆,我等也要搬往云州府衙。這云縣府衙的下一任主人,朝堂上暗中爭執頗大。”

“爭執?難道不是縣丞大人先前所命主簿?”

這是穆然同她說的,主簿任久了,若功績說得過去,大多會直接擢升為縣丞。

章氏一笑:“你怎么不猜是穆然?”

宜悠搖頭:“穆大哥未曾讀過幾本圣賢書,雖他為人處事上無瑕疵,可處理往來文書卻著實不成。想來想去,還是主簿大人合適。”

“前些年卻是如此,可現如今卻不然。大越三年一科舉,單三甲進士便有百余名。大越州郡雖多,連年積累下來,如今六部中人員冗余。如此,自是要往地方上調派。”

章氏頓了頓:“或許別的州縣還殘留舊俗,但云縣卻不然。你應該知我云州,離越京只有一州之隔。且云泉山另一端便是海,海上世代倭寇橫行。云州駐軍,便是為監控倭寇所設。此等臟腑般重地,朝廷自不會輕視。”

“原來如此,就不知新任縣丞是何人?”

“如今還未定下,不過如今云州監軍乃廖將軍之侄,夫君也對廖將軍有崇敬之情。知州監軍聯手,將此地把控在廖將軍手下,這自是權貴們不樂意見到。云縣毗鄰云泉山,縣內沃野千里,是云州重地。依我看來,此次縣丞定要從那幾家權貴中產生。”

宜悠只感覺一片陰云迅速籠罩在心頭,大越將縣丞縣令兩官合為一體,縣丞就是本縣一手遮天的父母官。穆然雖是縣尉,可其行動卻要受縣丞轄制。

“這可如何是好?”

“你也莫要過分懼怕,我等在此經營近二十年,豈是一道御旨可改。”

的確如此,既然章氏可以斗倒陳德仁,一個小小的縣丞,還在知州手下討生活,她還擔心什么?

“那一切便全仰仗夫人。”

章氏胸有成竹,不過她卻不想把話說的那般滿:“最后自是能挺過,可開始一段時日,你們怕是要吃些苦頭。”

巧姐安排完一切,自外面跑進來:“吃苦,娘,看來還是要習武,日后遇到旁人也能少吃些苦頭。”

章氏斜她一眼,還是忍不住笑出聲:“這丫頭,竟是會胡說。”

“我哪有,方才我分明聽得真切。宜悠你放心,那些權貴家出身的,因為自小養尊處優享盡世間安樂,最是貪生怕死。你穆大哥那般英武,到時往他面前一站,氣場全開定能嚇住他,如此你也不用過分懼怕。”

宜悠卻真知道,在那沼澤遍布的西南苗寨,一般去的縣丞,都會被當地部落首領控制。若是聽話那便相安無事,若不聽話,很快他便會因水土不服而不治身亡。

身處云州雖不能如此明目張膽,但她卻深知武力威懾的作用。

朝巧姐點點頭,她將此事記在心底。眼見吳媽媽要傳午膳,她忙辭去留飯,獨自向府門外走去。

門外石獅子旁積雪并未消融,老遠她便看到一高大身影。

“穆大哥。”

“宜悠,我剛與縣丞大人商議完事,順道在此等你歸家。”

守門的兩衙役眼觀鼻鼻觀心,他們可知道,穆大人已經在門房候了半個時辰,期間連熱茶都換了一壺。上次來時他還只是給穆夫人撣去靴子上的雪,如今沒兩天就這般枯坐等待。

美艷的穆夫人果然是頭母老虎,咱們還是離遠點的好。

兩人的碎碎念自是沒影響到宜悠,她走進了,感覺到穆然身上還未消散的熱氣。自書房一路走出來,這會他棉袍定會涼透。如今,朝門房望去,她小聲念道:

“夫君日后莫要再久候,有端陽駕車,我自不會有事。”

被識破后穆然也不惱:“穆宇已去沈家與長生習字,我一人在家也無事,便在這站一會。”

跟在宜悠身后的兩位媽媽將那擺件搬上馬車,兩人坐進去開始往回走。一路上,宜悠也將章氏所言新任縣丞之事一一知曉。

穆然凝眉:“確實稍微有些麻煩,不過不大。”

這句話奇跡般的平復了宜悠焦躁的心,穆然若拍著胸脯說無事,她才當真要憂心。可如今他這般說,想必已經是心中有把握。

“你說,我們怎么就總躲不過陳家。”

穆然輕輕拍著她的背:“你也不用太過放在心上,總歸會有辦法。”

宜悠也很快從沉悶中走出來,開始像他說起主簿夫人之事。穆然聽著,時不時搭上兩句,馬車靜靜的行駛著,一問一答間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她心思也慢慢愉悅起來。166閱讀網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