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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居札記-93 V章
更新時間:2025-11-21  作者: 魚丸和粗面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魚丸和粗面 | 悠然田居札記 | 魚丸和粗面 | 悠然田居札記 
正文如下:
悠然田居札記93V章_wbshuku

93V章

93V章

入夜,穆然收拾好床鋪,望著眼睛紅腫的小媳婦,默默的遞給她一條熱巾子。

“不用多想。”

“恩,早些睡,明日還得起來做些餅子。”

宜悠雖然不安,但也很快入睡。穆然躺下來,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腦子中想著那個清晰的夢。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本來他已忘卻,可成親后確是越發清晰。

鼻端傳來一陣茉莉香,他也慢慢平靜下來。小媳婦就在他邊上,夢中怎么樣都是假的。如今他日子很滋潤,弟弟也被照顧的很好。

只等小媳婦過兩年長成,再給他生幾個孩子。然后他會和小媳婦一道,坐在四合院那棵桂花樹下,看著孩子們慢慢長大。他們臉上會爬上皺紋,頭發會慢慢變白,手上也會鉆出老年斑。而他相信,那時候的小媳婦也會是最美的老太太。

唇邊噙起一抹笑意,他也慢慢的入睡。今晚端陽當值,火炕不用他管,模模糊糊的想著,他墜入夢境中。

連接著今天說過的夢境,穆宇入了官學,而他也成為廖將軍幕僚。過兩年到二十五,他娶妻生子的事也提上日程。廖將軍當仁不讓,開始物色京中名媛。

這兩年間他征戰北夷,戰功卓著,也得了一四品將軍職位。是以雖臉上有傷,但依舊有不少人家希望將閨女嫁予他。而后他無意間發現,那些名媛淑女們面上對他客氣,暗中卻一齊嗤笑他的粗鄙。

他開始懷念宜悠,雖然沒有顯赫的出身,可她的嫌貧愛富卻是那般的真實。比起這些人,她那般尖酸反倒帶著點可愛。況且她那張面容,著實比多數官家小姐要艷麗。

終于在廖將軍再次逼婚時,他吐露了心意:“我在云州已定親……”

事情終究是瞞不過,廖將軍火冒三丈,直接派廖其廷去查探。他憂心等待著,或許她吃了些苦頭也能知道他的好?

可他等來的,卻是宜悠謀害知州府大少爺,而后死不悔改,終于被打入冷院自溢而亡的消息。

“不對,她不是自溢的,她是……”

穆然突然從噩夢中醒來,他想起來了,小媳婦說過,夢中她是被兩個媽媽施針刑,遭遇盡半個月折磨而死。那種方法他在夢中見過,就是北夷的細作也會忍不住盡數招認。

“怎么回事?”

宜悠本就睡得淺,聽著邊上的動靜她也醒來:“穆大哥。”

“恩,吵到你了?”

“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做了噩夢?”

穆然也將事情坦誠出來,宜悠點燃油燈,臉色煞白煞白的。他全都知道了,這會他不會信了吧?

“那就是真的,肯定是我對不住你,所以老天才會懲罰我?”

“懲罰?”

“恩,用針刑懲罰,然后生到沈家懲罰。”

見小媳婦這般驚懼,穆然卻知道他不能再繼續這般下去。抱緊他,掖緊被窩兩人躺在一處,他開始勸慰:“若是有懲罰,前世也都過去。這輩子你我既為夫妻,自當互相信任。”

背上被他大掌輕輕拍著,宜悠也逐漸恢復了平靜。是啊,如今他們是夫妻。若是老天懲罰,那穆然定會如殘暴賭徒那般,對她動輒打罵。

“真的都過去了?”

“恩,其實說來,上輩子你也不一定欠我。廖將軍最恨言而無信之人,怕是他動了不少手段,畢竟廖兄曾去過云州。”

宜悠整個人愣在她懷里!她就納悶,重生前半個月,陳德仁明明對她喜歡的緊。可出去一趟后,他便似乎對她斷了情誼。陳德仁她了解,出身陳家自幼享受便是最好的一切。這讓他極端追求完美的同時,又懼怕失去手中的權力。

當時曾與穆然定親之事,先頭是壓下,但廖其廷一來肯定就藏不住。再加上廖將軍反對,兩條忌諱她都犯了,自然會被陳德仁所厭棄。

“是你?”

“我也不知是真是假,總之我是不愿你受到一絲傷害。”

宜悠奇異的感覺到他的真誠:“如果真是那樣,我欠你的,你也坑了我一次,咱們兩相抵消。這事或真或假,我們誰都不清楚,就讓它翻篇吧。”

“恩,翻篇,。就當一場噩夢,誰都不要去想。”

說完穆然吹滅油燈,將小媳婦緊緊抱在懷里,拇指在她眼眶上擦一擦,果然摸到兩行熱淚。

“別想了,寶貝乖,咱們好好歇著。”

“恩。”

宜悠抽抽鼻子,埋在他胸前,揪著那稍顯濃密的胸毛摩梭兩下,終于安穩的入睡。

這一睡她一直到天明,而穆然卻繼續入夢,在得知宜悠死后他悲傷兩年,最終磨不過廖將軍,娶了一尋常官家千金為妻。夫妻相敬如賓,不出兩年他回云州應對倭寇,在云州城墻上戰死被流矢擊中。

死之前他腦子一片空白,唯一欣慰的便是,即便妻子對穆宇有諸多不滿,但將軍府卻會關照他。等過兩年他有了功名,也能安穩一世。

一覺到天明,宜悠第一次先于穆然醒來。

瞅著他睡夢中緊鎖的眉頭,她卻沒有再擔心。穆然此人她多少了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若他心里有疙瘩,定會直接問出來,而不是攪著自己去做噩夢。

這般想著她輕手輕腳的下炕,小聲囑咐端陽燒水,她開始搟片兒湯。這是她在陳府中學過的,和面時把蛋清加進去,出來的面便帶著蛋的香味。至于蛋黃,這滋補之物還是給穆宇吧。

邊坐著她邊吐吐舌頭,除卻腌得流油的咸蛋黃,那普通蛋黃她一概不喜歡吃。

“嫂嫂這是怎么?”

“要不要吃煎蛋,給你做個小兔子形狀?”

“做四個,咱們一人一個。”

“不用,嫂嫂吃不了那些。”

穆宇撇撇嘴:“嫂嫂別當我不知道,你嘴不喜蛋黃。每日勸著我吃些肥肉,你也總是把肥肉往大哥碗里撥。”

“被你發現了?可莫要告訴穆大哥,不然他定要說我。”

穆宇無奈,有時候他覺得嫂嫂比自己還要幼稚。不過那沒關系,嫂嫂是真心愛護他這個弟弟。即便她笨點,他也會幫哥哥注意著,不讓她被旁人騙了去。

“好吧。”

“好什么好,我已經聽到了。”

怎么這么巧,宜悠往門口看去,站在那兒的正是穆然。先前躺在炕上安睡的人,如今已經好端端的站在這。

“穆大哥,你怎么沒洗冷水澡?”

“宜悠不是吩咐過,要先問過郎中?”

“那是自然,咱們這邊可有白菜葉子,你去切成手指粗細的長條。”

穆然依言動刀,很快就成。而后他放在板子上,與穆宇一左一右看著她。被兄弟倆盯著,宜悠只覺有些莫名其妙:“這般作甚,穆宇去您書,穆大哥去外面把柴火弄進來。”

兄弟倆回來時就見案板上,白菜已經被包成各色形狀,中間用菜棒支撐著。小心的托在手上,宜悠將其放在過油的平底鍋中,煎至脫水變硬,她小心的將蛋黃倒進去。

蛋黃牢牢地箍在白菜模子中,變成各式形狀。茲茲的油花聲響起,蛋香傳來,橙黃的煎蛋也差不多熟了。

“這便是穆宇的。”

“你莫要只給他吃,這東西再不和胃口,宜悠多少也要吃一些。”

放進盤子里,宜悠只當沒聽到。可直到飯菜上桌時,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一只小魚形狀的煎蛋就放在她的碗中,雖然是那些中最小的,可她當真一口都不想吃。

避開煎蛋,她默默的拿起一只年糕。這東西加了好多糖,完全符合她的口味。

“咳。”穆然提示著。

宜悠裝作未知,給他夾上一筷子菜:“穆大哥,你多吃些。”

穆然筷子也伸過來,點點她的煎蛋:“快些吃。”

“穆大哥喜歡,你且吃。”

快速的夾起來,沒曾想筷子卻被他擋在半空。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宜悠初時還假裝強硬,最終她敗下陣來,抽抽鼻子擠出兩滴淚水。

伸出一根手指,她打著商量:“最后一次。”

“說到做到?”

“穆大哥最好了。”

宜悠露出得逞的笑容,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可她是小女子,可以說話不算話。低頭咬著年糕,她唇角的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

穆然余光見著她的側臉,完美無瑕,只是那小狐貍般的笑容破壞了整個美感。

難得她如此開心,看來日后可以多準備幾只煎蛋黃。握緊筷子,穆然在心中的上默默寫下新的一條。

剛吃完飯,門口傳來敲門聲。端陽跑出去,回來時臉上頗有些不自在:“是昨日的李家表小姐。”

還沒等她說完,外面響起穆大嫂的聲音:“五弟、五弟妹,今個兒是給你們賠禮來了。”

穆大嫂打頭,后面是跟她有三分像的婦人,婦人往后半步跟著萍姐兒。穆大嫂昨日并未用多少力氣,是以經過一晚,萍姐兒的臉已經完全消腫。

“哦,大嫂真是何意?”

穆大嫂沒有再上炕,而是捧出一只盒子:“這是穆然娘前些年留下的,如今他已娶妻,怎么也不能再由族里保管。李家那一份,昨日我也已經要過來。”

宜悠看向穆然,既然他想讓穆家盡數吐出來,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恩,端陽接過來。多謝大嫂奉還,若是無事,祖宅事多我也不強留你們。”

早已吃過兩回釘子,穆大嫂已經有些適應:“還有對昨日表妹之事,我娘已經好生管教于她。今日她來,是為給你們三人賠個不是。”

話音落下她閃到一邊,露出后面的萍姐兒。見她遲遲不肯開口,婦人直接掐她一把。

“是我的錯還望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遭我無限感激!”

一口氣說完,饒是宜悠耳朵好,也只聽出這幾個字。

“無礙,既然已經無事,年根地下忙,我也不多留你們。”

望著宜悠寬和的笑,李萍姐兒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巴巴的望著首飾盒,那里面有她的信物。有了那個,她才能做官太太,到時李家所有人都會巴結她,而她也可以撕爛宜悠的嘴。

可惜娘竟然要了回去,不顧她如何哭求:“我一定會報復的!”

還沒等吐出下一句,李夫人忙捂住她的嘴,而后滿是歉意的說道:“我定會好生管教于她。”

宜悠打開首飾盒子,拈出昨日萍姐兒帶過的那一件:“想必是被奪了首飾心里不痛快,我自不會往心里去。不過李夫人,我不會計較,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會計較。”

“夫人訓誡,民婦謹記在心。”

“恩,我突然想起來了,麻煩你回去告訴李老夫人,若她還想要我娘盡孝,我這做閨女會好好替代。”

李夫人面色一變,主家那位的確還打著這主意。可一個照面她就看出來,穆家老五心思全在他夫人身上,怕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而且這沈宜悠可不是那紙糊的,隨便一戳就破。

李家這是惹上了什么人,看來她得小心再小心。在云縣,縣丞之后可就是縣尉,雖然李家說著縣尉不是什么大官,可總比他們這些什么官身都沒有的人強千萬倍。

“我自會轉達。”

至于主家聽不聽,那就得自求多福。

送走這行人,宜悠一件件的歸置著首飾。大越的首飾都是代代相傳,一般由娘傳給閨女或媳婦。穆然沒有姐妹,這些首飾理所當然的都歸她和未來的穆宇媳婦。

“樣式有些老,等過幾日回城融了,給你打件新的。”

雖然穆然這樣說,宜悠卻是萬萬不敢答應。這可是公婆留在世間最后的東西,她可不敢隨意損壞。將發髻盤在后面,她抽出其中一支銀釵插上。

“夫君你看如何?”

穆然低頭看去,直接看了個呆。不同于以往的嬌俏,宜悠這回盤了個三十多的婦人才有的發髻,再帶上這粗簪子,整個人坐在那一下就不一樣。

雖然還是那張臉,可他卻看到了一個帶著成熟婦人嫵媚的小媳婦。

“不說話,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啊?”

“好看。”

宜悠癡癡的笑起來,穆然只會說實話,甜言蜜語他一句不會。可越是質樸的話語,卻越能讓她心下安定。

“換一支,其實也挺好看。”

穆然繼續點頭,而后拿出另外一支,拆開她的頭發,用梳子從頭到尾梳好,而后盤了個他見過無數次的發髻。

“娘用的?”

“恩,她最喜歡這個發髻。挺簡單,當時我看了幾遍也學會了。”

穆然端詳著下面的小媳婦,他的娘親只是中人之姿,樣貌自然比不得小媳婦。插上發髻,印象中的娘與現在的小媳婦重合,朝他揚唇一笑,而后直接淡出只留下小媳婦的臉。

“等二十五我們去給她上墳。”

“好。”

箍住她的肩,穆然深吸一口氣。娘在泉下有爹陪著,小媳婦才是他最親近的人。撫摸著柔軟的發絲,望著一盒子的首飾,幼時的陰霾逐漸散去。

他不會再沉迷于那些痛苦,屬于他的很快就會爭回來。而日后,他會有新的家,他會好好活著護住自己的小媳婦。

宜悠靜靜的任由他抱著,她總感覺穆然身上少了些什么,似乎是一絲沉沉的暮氣。自從來穆家后,他開始恢復二十多歲的人該有的活力。

二十五一早,宜悠是被穆宇吵醒的:“哥哥、嫂嫂,再不起來門都要被擋住了。”

兩人忙爬起來,原來這一晚天上下了極大的雪,到這會已經快要越過門檻。到現在,夜空中還飄著鵝毛大雪。

“今日不去了。”

宜悠搖頭:“這般大的雪肯定不會久,剛好給他們打掃下墳。”

見她堅持穆然穿好衣裳,冒著大雪拉著端陽開始輕掃院子。一條路清出來,他又開始往后走。

宜悠又開始做飯,穆然本不想讓她做,可卻被她拒絕。原因無它,云嶺村比不得縣城中四合院,這里事多,若只有他一人肯定忙活不過來。

熱完飯兩人還沒回來,宜悠順著道往回一看,他們二人竟然已經開辟出一人寬的小道。看那方向,正是通往穆家墳地。

帶上帽子捂嚴實她也出去:“差不多就成,我踩著你的腳印過去。飯好了,趁熱吃。”

早飯完后雪停了,初雪的空氣中飄散著一股純凈。宜悠來之前便已經準備好祭品,甚至為此,她特意向常爺要了個豬頭。冬天豬頭能放的住,這會壓在扁擔里面,由端陽挑著。

換上素凈的衣裳,四人往穆家墓地走去。雖然說是族中墓地,可實際上不過是單辟出一片土地,然后將一個個土包埋在這兒罷了。

走到最深處一腳,便是二老的牌位。

“這是今年新換的,往常就是一個大土包。”

“都過去了,”宜悠將點心與豬頭放在墓前,而后跪拜在雪地里:“爹、娘,我來看你們了。”

一陣風拂過面頰,宜悠絮絮叨叨的說著:“穆大哥對我很好,穆宇也很聽話。等過完年,他就拜孔夫子入官學,往后也是讀書人,我會照顧他們倆。”

穆然站在后面,望著小媳婦滿身的首飾。頭發上的銀釵是娘的,耳墜子也是,手鐲卻是他自外面捎回來的兩只。而發鬢更是昨日他盤的那個,她是當真用了心,一點敷衍都無。

“我和穆宇都很好,宜悠是爹給我定下的,爹眼光真的很不錯。”

又是一陣風吹過,卻比方才要柔和許多。風環繞著三人,宜悠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頭,而后開始發錢糧。

整整一籃子的紙錢全都被她燒完,待起來時她雙腿已經是麻木,整個人身子朝前傾去。穆然往前一步,一把將她包起來:“知道累了吧,方才叫你都不起。”

“我頭一回來,得把前些年的份兒補上。”

穆然眼里的愛憐卻是更深,想到前夜夢中他娶了其他人為妻,他心中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錢糧也發完了,咱們回去,你好好歇歇。”

宜悠靠在他懷里:“恩,都聽穆大哥的。”

一旁的穆宇忙別過眼,兄嫂守著他和爹娘這樣,真的好么?不過好幸福,就連他也覺得這樣必然很舒坦,日后他定也要找個像嫂嫂那般好的媳婦。

再回穆家時,宜悠又恢復了在四合院的生活。尤其是當穆然見她膝蓋上的紅腫后,更是勒令她不準下炕。

“是你說的,趁著年輕要好好調養。”

宜悠無處反駁,只能甜滋滋的答應下來:“行,看我不下去,你和穆宇手忙腳亂到什么模樣。”

穆然全然不顧她的反駁,隨后幾天將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條。宜悠只得再次抱怨:“夫君這般能干,我在家中怕是什么用處都沒有。”

“誰敢說你無用,穆家人又說閑話了?”

宜悠咯咯笑:“他們都被你三連擊打懵了,哪還敢說三道四。你又不是沒瞧到,那邊偶爾差人來送信,都恨不得把我給供起來。”

“供就供,反正也不用你動彈。”

“是,我都聽夫君的。”

穆然坐下來,趴在她的耳邊:“你要都聽我的,就不要想那么多。每日好好養著,早些給我生個孩兒。”

宜悠俏紅了臉:“整日想著什么。”

“自然是想著你,還有我們的孩兒。”

宜悠捶他一圈:“沒個正經,還不快去做飯。”

“得令,為夫這就去給你燉雞湯。”

待他出去后,宜悠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穆然的渴望一日勝過一日,雖說這幾日他未再折騰,可沒少在耳邊說著穆宇小時候的模樣。兩兄弟年紀擺在那,他這做長兄的,幾乎是當兒子樣把弟弟養起來。

他說這些只是為了證明一點:即便是有了孩兒,也全然累不到她,他會準備好一切。

揉揉腦袋,她覺得自己若是再不生,那實在有些不知所謂。大越男子,有幾個能做到穆然這般,將她捧在手心,無條件的護著她,為她準備好一切?

悄悄的收起郎中新開的藥方,她決定順其自然。十六生孩子的婦人多了去,他想要,那便生吧,頂多孕期保養的好一些。

宜悠想好了,可穆然不知道怎么想的,直到年三十都未曾碰她。

摸摸自己的臉,依舊滑嫩;照照鏡子,那精致的眉眼連她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傾倒。她還是沒變,難不成剛成親半個月便失寵?

幾次試探均無果,終于到了年三十。穆家自然有人來喊去那邊吃大飯,穆然也應下來。

族長左邊依舊是穆老大,往年穆老二一家的位置,分別被穆然和宜悠所取代。男女坐了好幾大桌,桌子上也擺滿了菜。宜悠本就吃不多,如今只穆然和穆宇遞過來的,便讓她吃到撐。

臨近午夜,穆族長舉杯:“今年咱們穆家喜事可是不少,最大的莫過于老五做了官,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臘月里他已成親,我決定將替他保管的田地悉數交還。同時作為賞賜……”

說到這穆家眾人臉色變了,這個家有多少東西,誰心里沒本賬。尤其是穆家長房幾個兒子,爹給出去一份,日后他們便少分一些。

穆然紋絲不動的坐在那,宜悠給他添一杯酒,勾勾手指小聲說道:“最后一杯。”

點點頭他站起來:“我敬大伯,各位兄弟一杯。”

說完一仰脖子一飲而盡,穆族長松一口氣:“作為賞賜,穆家靠近云林村那五十畝地,連帶這些湊六十六畝,地契一并奉還。”

穆家小廝將盒子端上來,穆族長遞給穆然。后者收下后直接遞給宜悠,而后對眾人說道:“這些地我也種不過來,四哥你家人不少,地也不多,你便給族人們分分種著,每年打得糧食□分。”

穆家眾人倒吸一口氣,一般租地的可都是三七分,地主七佃戶四,就這樣還有好些人家租不到。老四是走了什么狗運,搗毀了老五爹娘的牌位,竟然還讓他這般溫和相待。

當然也有聰明的想出來,老五分明是敲山震虎。經此一事,眾人都知他寬宏大量,加上這些地老四肯定還得往下分,那些得了地的人家還不得感激他?不愧是做官的,人家腦子就是好使。

宜悠卻知道的更深,瞅了眼穆家老大、老二還有老三那吞了蒼蠅般的臉色,她將地契交給端陽。其實報復這些當年主事者,才是穆然的主要目的。如今既有報復了,又解決了田產問題,那實在是再好不過。

“夫君,朝廷最近主張節儉,我看先前那些事還是再緩緩,你瞧著可好?”

穆然點頭:“年三十本不便說這些,不過既然宜悠提起來,那我自然不可能反駁。族長,知州大人厲行節儉,咱們想孝敬先祖的自己也可以做,不過不用族里大張旗鼓。”

穆族長等得就是他這句話,感激的看向宜悠,看來老五媳婦還不錯,是個明道理的。只要穆家好好說,把她給說通了,往后有什么事都好辦。瞪了眼老大媳婦,他開始合計著如何恢復關系。

于是在年初二回去時,宜悠就收到了來自穆家的不少禮物,而且還都很精巧。

面對這份善意,她坦然接受,而后站在眾人中間:“我與夫君商量了下,侄兒在私學也得了先生稱贊,想來是個會讀書的。”

李氏眼睛亮了,這是要給他們家一份好處?

“大哥大嫂若是樂意,也把他轉到官學,也跟穆宇和長生相互照應。”

“愿意,自是愿意。”

穆大嫂雖然年過四旬,可她前面生了好幾胎閨女,直到過三十才有個兒子,自然當眼珠子般疼。這下因為李家而生出的那點怨恨迅速消失不見,她開始對宜悠感激涕零。只要兒子能好,別說是六十六畝地,就是族里再交六十六畝,她也心甘情愿。

穆宇拉著小胖:“好好念書,到官學沒有真才實學,可是會被打板子。”

才十天功夫,這侄子已經對小叔佩服的五體投地。如今聽小叔這般將,他忙不迭的點頭答應:“我背書,頭懸梁,錐刺股。”

穆族長站在前面,聽聞此言更是徹底放心。雖然只是個官學,但這卻代表了然哥兒的善意,他是有心對穆家好。

瞅瞅后面一排兒子,他很敏銳的在次子臉上發現不服氣。就在這一刻,穆族長那份老謀深算再次回籠。

長子那點心思還好,雖然急但對他這個爹還算孝順。就這次子,一直以為自己很有本事。當年老五爹娘的喪事,就是他在一邊出的主意。如今才幾年光景,他得拉下老臉,客客氣氣的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雖然年三十他那般說,可并不代表他本心里是這般想的。

再往邊上瞅一眼,平常老實巴交的小兒子,如今卻是滿臉激動的看著老五,臉上的精神也有了不少。想到這些年他那副模樣,他有些哭笑不得。當年穆家連生三子,兒子多了閨女就稀罕。好不容易時隔五年夫人再次有孕,肚子圓圓的,夫人也愛吃辣,大家都盼著是個姐兒。

結果一朝生產竟然是個帶把的,失望之余,眾人也就歇了心思。就連他這些年,也沒有因為老四是老幺而有任何優待。眼見他一天比一天窩囊,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如今見他有些精神,他心里當然也高興。罷,便讓他好好管著,日后等他百年,這個兒子也不至于像當初的老五跟老六一般,被欺壓到那步田地。

諸多想法在穆族長眼前閃過,也只是一小會的功夫。眼見老五夫婦快要上馬車,他一步走上前:“慢些走,有空了也常回族里看看。”

宜悠能感受到族長身上的善意,如今他面容中帶著慈祥,竟讓她看出了幾絲佛相。

“大伯說的是,穆家有人進城,自可來永平坊找我們。雖說穆大哥有公務在身,但我卻日日在家,定會盡力招待各位族親。”

老太太也走上前,露頭拐杖依舊再敲,可她面上已經沒了刻板:“恩,雪大路滑,你們小心著些。”

“大伯母,我們先走了。”

就在年初二的下午,經歷過種種風波過后,穆然一家同原先水火不容的穆家達成了和諧。

直到上馬車,宜悠臉上還掛著舒心的笑容。誰都不希望一大早醒來,四周就圍著一圈極品。就如她樂意與沈家多數人和解一般,她也不愿整日與穆家為敵。

“穆大哥,方才你未曾說話,可是不樂意?”

穆然搖頭:“我自是愿意,不過穆家對你誤解甚深,如此這樣便好。”

宜悠指著自己的鼻子:“是為了我?”

“也不全是,不過穆家人的性子我再了解不過,若不足夠強勢,他們定會固態萌發。所以日后,宜悠要一如既往的懷柔。”

“這就跟唱戲似得,你做白臉,所有的好事都給我?”

“這樣正好,即便我嚴肅些,他們也不會怎么樣。”

宜悠卻是全然了解,這樣穆家會特別念著她這個媳婦的好,然后就不會有什么表妹,或是擔心沈家門楣之事發生。穆大哥平日看著是個粗漢子,沒想到心思卻這般細膩。

瞅瞅一旁閉眼的穆宇,她悄悄拉起穆然的手。寬大的衣袖邊上,兩人勾勾纏纏。到最后,她幾乎要被穆然扯到懷里。

不知何時穆宇已經睜開眼睛:“你們不必如此,即便我看到,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宜悠忙燙著般的松開,望著穆然眼中的火熱,困擾她許多天的問題也消融于無形。她并沒有失去魅力,穆大哥之所以不碰她,可能是有別的原因。

其實這樣還挺輕松地,每晚睡得飽,白天精神會特別足。

可惜到了晚上,她的這份悠閑便迅速消失不見。四合院中炭火盆再次燒起來,她好生泡個澡,將自己洗的干干凈凈。

待到上炕那副身影撲過來時,她才驚覺自己放心的太早。

熱浪一波超過一波,她終于問出了心中懷疑。

“為何?”穆然無理去回答,直到釋放的間隙,他埋在她的水蜜桃間,對著胸口說出了答案:“云嶺村那房子可不隔音,而且你每日還要見人。萬一被人瞧出端倪,再說你什么多不好。”

“這兒我也要見人。”

穆然再度覆上來:“無礙,他們都不是不解風情之人,巴不得咱們夫妻感情好一些。既然寶貝兒覺得我冷落于你,那今日咱們便補上。”

宜悠無力的躺下,恨不得自己沒說過那話。166閱讀網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