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午,慧珠與眾人于府大門前送了離開,又與氏等人寒暄一陣后,方辭別眾人,往院子里回去。
此時,早已是烈日當空,整個熱了起來,而慧珠本就耐不住熱,再加上懷著八個多月的身子,這一路走來,更是酷熱難忍,回到院子時,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后又待月荷等人伺候了洗收拾,慧珠才稍稍解了暑氣,坐在炕上,隨意的搖著扇子,閑適道:“不過巳時,就這熱了,我這才走了好一截子路,就滿身是汗,還身上酸疼的厲害。”
這話剛落,正值素心端著水盆進屋,聽了這話,便回笑道:“主子是身子過沉了,才會這樣,現在已給主子凈了面,換了外裳,可是好些了。”說著,素心就行至慧珠跟前蹲下,伺候著泡腳。
慧珠將腫脹的雙腳放進水盆里,瞬時就覺得渾身通透,忍不住舒服的嘆息了一聲。月荷窺見慧珠一臉的享受,打趣道:“看來小主子真真是給主子折騰的夠嗆,泡個腳就能讓主子這樣滿意。”慧珠瞪眼道:“討打啊,月荷。”玉荷笑嘻嘻的閃過慧珠伸過來的手,疾步行至門簾前,對慧珠福了個身,嚀嚀笑道:“主子可不能打奴婢呀,奴婢這還得給您做吃食呢。”說著,就笑著出了里間。慧珠無奈的搖頭笑道:“月荷這丫頭啊,都是個大姑娘了,還這不穩重。”
素心見屋里沒了其他人,就一面為慧珠揉著腳,一面閑話道:“爺這次一個人去熱河,身邊沒個女人家在一旁伺候著,定會便宜了那行宮里的宮女。
不過,這次爺可是誰也沒帶起去,倒是打壓了年福晉地氣焰。”慧珠皺眉道:“年福晉心高氣傲,這些日子該是心情不好,便訓斥了不少侍妾姑娘地,就連武格格也被她挑了刺。恩,爺不在這段時間,咱們還是少惹她,好生在院子里待著也是無事的。”
聽了這話,素心不免覺得委屈了慧珠,遂偏頗道:“這段時間年福晉如此張揚,不就是靠她的哥哥從內閣學士遷升為四川巡撫,成了封疆大吏嘛。想那年福晉也不過就是漢軍鑲黃旗出身,怎比得過主子正兒八經的上三旗,鑲黃旗出身,現在只要等主子生了小阿哥,與年福晉平起平坐也是遲早的事,主子可用這樣處處委屈了。”
慧珠心下無奈,雖說來了清朝這久,也知這是個等級極為分明的時代,可就是對他們做事說話處處論出身比身家覺得好笑,不贊同,卻也無法改變,遂阻止道:“別說這個了,我哪有什么委屈啊,可你這話若傳出去了,那就不好了。”又另道:“今見耿姐姐,看著氣色不怎么好,我想著哪天還是去看看她吧。”
素心本對耿氏懷孕一事倒沒什么,可自上次聽了綠裳的話后,心里對耿氏也就有了芥蒂,現在聽慧珠說這話,不禁皺眉道:“主子,爺不在,您還是好好養胎才是,眼看著沒兩月就該臨盆了,這時可不能出個啥事。耿格格那關注的人太多,上次她有身子的事就是被身邊人給傳出來的,耿格格那里奴婢總覺得不怎么安全。”說完,等了半響也不見慧珠答話,便停下為慧珠按捏小腿地動作,抬看去,就見慧珠閉眼假寐,心知慧珠是下了決定不會更改,也只好就此歇了話,繼續給慧珠揉捏腫脹的小腿。
這離了的雍親王府不免有些安靜,現在又處在夏日炎炎似火燒的伏天里,眾人卻是不耐出門,皆是待在自個地院子里消暑。日子就這樣風清云淡的過了一個來月,慧珠懷孕也有九個多月了,肚子是更大了,因此慧珠日常行動起來甚是不便。不過,正因為肚子很大,慧珠又想著這時代女子生產危險度極高,便每日飯后,總要在不大地院子里走上半個多時辰,直至腿腳實在是酸疼的厲害,方任由素心、月荷攙扶著回屋里休息。
自離京那日。慧珠就想著去看耿氏。不料那日送時。受了暑氣。便得了點小風寒。急壞了一群人。更是連烏喇那拉氏也親自到了院子讓她好生休養。慧珠見狀。只好先養好了身子再去看耿氏。然。這一養下來便是十來天。后來。準備去時。何奈天公不作美。連著下了好久地雨。又整日天氣悶熱異常。慧珠此時正是九個月地身子。出門實在不妥。便待在院子里沒去看耿氏。所以。這一拖。就拖到了八月中旬。眼看著就要出伏。慧珠才在得知耿氏動了胎氣。正臥榻養身這事后。方醒過省。說什么也得去看看耿氏才行。
這日慧珠用過早飯。趁著太陽還不怎么大地時候。便帶著一些能給女子補血養氣地阿膠。攜著素心、月荷去看耿氏。剛來到耿氏院子門。就有小丫頭忙著跑進去通傳。隨后。雨燕就迎上來了。給
問安后。忙說道:“鈕祜祿格格怎來了。您現在身可不敢有什么閃失。”說著。就走到慧珠左邊。與素心一起攙扶著慧珠往院子里走。慧珠笑答道:“無事地。我身子好地很。倒是耿姐姐怎樣。可還好?”雨燕回道:“謝鈕祜祿格格關心。我家主子已經在榻上躺了三、四天。又服了李太醫開地藥。情況是穩定了。”說話間。慧珠一行人便進了屋子。
剛走到門欄出。慧珠就不由頓了頓。怎得滿屋子地藥味。這時。半靠在躺上地耿氏輕聲喚道:“慧珠妹妹怎來了。”聽后。慧珠忙向耿氏走去。在素心、雨燕地伺候下。扶著腰。在榻旁地椅子上坐下。慧珠看了下耿氏地臉色。見耿氏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好。也就放了心。說道:“耿姐姐。本早就想來看你了。不料竟拖到現在。耿姐姐可是莫怪。”
耿氏瞟了眼慧珠高高隆起地肚子。嗔怪道:“這么大個人。怎現在這個時候還來看我啊。雖說我兩住地不遠。可你現在身子撐地住嗎。”慧珠隨意笑笑算是答了話。耿氏便又繼續道:“你也有九個月地身子了吧。該是快臨盆了。”慧珠答道:“恩。九個多月。這小家伙倒是時常折騰地我。我晚上經常半夜肚子里傳出一下動靜。便就醒了。然后就再也就睡不著了。幸在還有大半個月。也該臨盆了。那時該能睡個安穩覺了。”耿氏聽了。雙眼含笑地打量了慧珠地肚子。好一會才笑道:“慧珠妹妹肚子倒是大地很。又這鬧騰。該是個大胖小子吧。以后妹妹可是得不了閑地。得伺候咱們地小阿哥了。”說完。屋里地素心等人都跟著抿嘴輕笑。
慧珠見了。假意狠了她們一眼。與耿氏說笑了一會。方叫了月荷過來。接過月荷手中捧得紫檀木漆盒。說道:“耿姐姐。妹妹得知你身體有恙。便帶了些阿膠給姐姐。還請姐姐笑納。”忽地。耿氏眼里閃過黯然。吩咐雨燕收好盒子。又讓雨燕帶著素心、月荷去耳房那邊吃些茶點。再到外間侯著。
此時,屋內只剩慧珠、耿氏二人,慧珠方皺眉問道:“耿姐姐,妹妹看你氣色也不錯,該是好了些,怎么屋里這大的藥味。”耿氏細細看了繡簾的方向,又往門欄處看了下,才緩緩說道:“藥味大了,我這身子才仍需要養啊,也好讓人撤了香薰。”聽后,慧珠忙打量了下屋內,現屋子里還真的沒有染香爐子,忙轉過頭看向耿氏,就見耿氏點頭示意。
慧珠忙抓住問道:“可知是哪個?”耿氏拍拍慧珠的手,溫和的笑道:“妹妹無需擔心,我心里有數,等過些日子,自會打了。”忽的,耿氏又似想起什么,急問道:“妹妹和素心她們這些日子可有把衣物等布料拿到洗衣房?”慧珠心下納悶,卻還是回想了下,答道:“沒有,我院子離洗衣房有些遠,這些日子又熱的很,素心她們也就自己洗了,在院子里晾干便是。”耿氏聽后,做一臉放心狀,說道:“這就好,妹妹生產之前還是不要把衣服拿去洗衣房。”此時,慧珠也回過省,竟脫口問道:“耿姐姐,可是……”
耿氏止了慧珠的話,另說道:“妹妹這眼看就要生產了,到時姐姐可能沒法去看妹妹了。”慧珠知某些話點到即是,也就歇了話,看了下耿氏也已鼓起的肚子,回笑道:“無事,姐姐好生在院子里養著便是。恩,估計著姐姐是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初就該生了吧,到時妹妹來看你就好了。”就著樣,二人說起笑了,一時言談皆歡。
又大半個時辰過去,慧珠不由的有些乏了,見耿氏臉上也有倦意,已耷拉著眼皮,在榻上半睡半醒了。慧珠見狀,心下暗道耿氏現在雖無大礙,但畢竟是動了胎氣,下身見了少量的血,也是傷了大身,便想著該是告辭。于是,慧珠就給耿氏斂了斂涼褥子,便撐著椅子上的把手,站了起來,也沒喚人,免得把耿氏吵醒。又想著素心她們就在門簾外侯著,不過幾步路,也就自個兒走了出去。
慧珠行至門欄處,撩起門簾,準備扶著門欄出了里間,就感覺手一滑,跨在外間的那只腳也不禁一滑,隨即整個人就向前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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