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蘇洛陵細細想了一回那老道已有些年紀,彼時已清骨黃須,如今恐怕已經作古了。你要打聽他?”
蘇綰心想蘇洛陵時常會去外頭,央他打聽一下說不定還能有些結果。但聽他這話,似乎與蘇泊生一模一樣,就有些氣餒了沒,只是好奇罷了!這人究竟是誰,寫下這詩,若是誑你們的,你們不是白被人家戲弄了嗎?”無錯不跳字。
蘇洛陵笑了笑,這笑聲在一片昏昏明明里顯得尤其清晰但凡有一線希望,我們又豈會過。只是一直參悟不了其中玄機,怪不了旁人。若是戲弄,那他也得不了便宜,吃力不討好,誰會去做?”
蘇綰想想也是,只嘆時運不濟,穿的不是時候。就蓋了那溫膩細軟的狐裘睡了。
一日又是大雪橫飛,北風嘶吼,周旁樹木草叢皆被白雪壓地嚴嚴實實,放眼大地竟都是一馬平川的白色,并無任何其他混雜。
這樣的空闊遼曠陡然震人心魂,那雪氣像一條條無形的冰龍似地,直鉆人鼻孔,沿著肺管竄入,凍地心胸都疼起來。
只蘇綰一人也不知為何靜靜走著,無暇的雪被上也無其他飛鳥或者人足的痕跡。只是不遠處,卻有一座冰雕似地水晶亭。亭的八角掛滿了白色風鈴,在風中響地似一連串駝鈴一般。
蘇綰訥訥站住,覺得此情此景似乎在哪兒見過。不過心里最大的疑惑便是,蘇園里竟會有這等風光呢?可還從來沒見過。以往縱是雪下得再大,那樹也是樹,草也是草,路也還有路的。這會兒腳下,卻只徒留了茫茫雪被,不橫亙多遠,亦不知這般走著,能不能走到盡頭。
這越來越不像是在蘇園里,倒像到了撒哈拉大沙漠,只不過滾燙的沙子被惡寒的冰雪取代了。
蘇綰不禁抱住妄圖取暖,急欲回身離開,但突然身后并無腳印,根本不是打哪邊兒的。心中霎時覺察到了恐懼,甚至是絕望。
她不停在原地打轉,這回子卻連天都漸漸變成了白色,一望無垠的白色。天地相連之處,那座透明的水晶亭便分外閃耀起來,透出絲絲冷光。
本無鳥語花香的空中陡然顫起一聲簫音,刺破穹廬之后便如溪水般淙淙而來。
這樂調頓讓蘇綰心起了一股激動,除蘇洛陵之外,還有誰人吹得出這苦訴愁腸的淚簫?當即尋著聲音往那水晶亭。
可越發近了,心卻越涼。
亭中空空如也,唯在冰桌上遺留了一支斑點淚竹簫,經風灌送才陰差陽地吹出了調子。心里一時失落到了極點,便坐在了冰桌邊兒上。
桌面同那老樹根棋桌一般,也嵌著一盤六博棋。只是棋子皆有透明冰晶所做,形象生動,人樣表情五官,與真人無異,端的是栩栩如生。
蘇綰一時對這棋子愛不釋手,揀了一顆看。才拈進指中,那小人卻立刻活了,面目從冰晶中旋即浮出,有血有肉有神情,目光炯炯地朝她看。
“啊!”她嚇得連忙丟了棋子,狼狽退開,放眼一看,竟見滿盤六博棋上早已廝殺開來。小人不光都成了迷你真人,槍矛劍器具都鋒利無比,毫不留情面地揮舞在棋盤上。
她嘴唇都有些發白,驚見那幾個小人的嘴臉竟分外熟悉,探近了再去看,只見一柄嵌著冷色寶玉的劍沒進了一個小人的心口。喉嚨里頓時起了甜腥,蘇綰捂住胸口驚叫蘇洛陵……”
“綰綰?”
有色的天光再次漏進眼瞼中,蘇綰有點虛弱地張眼,才此刻正臥于塌上,蘇洛陵正兀自穿衣,聞她驚叫才扭過頭來。
他身邊的那盞燈搖搖曳曳,似乎隨時都會滅似地。
她又看了看窗外,似乎,天早已明光。就問了?”
“早已過了辰時,我剛從祠堂。”蘇洛陵換上新衣,坐到蘇綰身邊來,“你做了噩夢?”
噩夢?蘇綰發愣。此中場景若說是夢,那就真實地太可怕了。她撐起身子,發覺四肢頹喪無力,胸口怪怪的,不是在作祟。
“辰時了?”蘇綰忽然想到,“你不叫醒我,讓我兀自睡過了。”
蘇洛陵笑了笑祭祖可沒有你的事,你不妨多睡會兒。”
她是腦袋睡糊涂了,竟忘了這種事情,怎會與她一個無名無份的人相關?不覺心里又難受幾分。
蘇洛陵見她似乎不自在,問道,夢了可怕的事情,竟叫你害怕成這樣?”
蘇綰搖搖頭,腦袋里似雪花一般蒼茫成一片,也極不愿意回想起那夢里的一切來。雖然當中并無他人,但是恐懼全來自于心里。直至最后蘇洛陵胸口的那捧血沫沖天而出,撒在棋盤冰潔的表面,一點點滲入進去時——那感覺,似乎是滲到心坎里去一樣灼燙無比。
想起這個,手腳竟都俱冷。
蘇綰抖了抖唇,無聲地搖頭我想多睡一會兒。”
“也罷。稍后我便要出門去,拜會幾位故人,你若無事,便也出去走走的好。”蘇洛陵起了絲擔心,害怕蘇綰心中有事,只揣測不同他說。他兩之間始終有著些不明不白的隔閡,他亦開始輕手輕腳,生怕又再生旁支節的麻煩。
“去吧!”蘇綰無心說其他的,只是心中大大奇怪,無緣無故,竟會夢見蘇洛陵的兇兆。待蘇洛陵起身欲走之時,她又忽然拉住了他,“你……凡事皆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要顧及到。”
蘇洛陵微愕住,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放心,我會的。”說著就出門而去,輕輕為她闔上門。
屋子里頓時靜下來。蘇綰曾那么多次獨自呆在這里,卻未也有一次是這般懼怕的!
她迅速起身將屋內的燈都點了起來。屋里燭影顫動,屋外又大片白光,兩重光色交疊在一起,竟起了恍若迷彩般的玄色。她駭住,忙想去關那窗,卻不料對面古樓屋角上,一對琉璃嘲風被雪蓋住,在日光下閃出一絲刺眼的光。
蘇綰頓被刺地雙目發白,陣陣暈眩之后突覺喉嚨里腥甜無比,胸腹無端被給一撞,“噗”地一聲吐出口血來。愣地都不知回事。
只是吐了這血,五內頓時舒暢。外頭一陣冷風越窗拂面,便聞到了種在大門外邊兒的薄荷草的清冽之味,精神頃刻為之抖擻。
腦子里卻在此刻忽然跳了一下病樹賴逢春,偏向銀丹問。天死天絕恨,人死人后生。”這其中的銀丹,是否指的就是銀丹草呢?
蘇泊生的病,與銀丹草有何關聯?難道蘇洛陵也是因這兩句詩,而在屋外種了銀丹草的?
即刻開了門,直沖向了那邊的薄荷草而去,才一開了那扇銅釘大門,就滿鼻子的清新,扼地人一瞬間有些呼吸不上來,連眼睛都險些掙不開。待落了幾滴淚,洗去那風里的余味,蘇綰更是呆成了一只鵝。
如有處置不當之處請來信告之,我們會第一時間處理,給您帶來不帶敬請見諒。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