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只見大片的銀丹草皆被大雪蓋了個七八成。埋在雪地下,只星星點點露出些碧綠的色澤來。
她慢慢走到了銀丹草當中去,俯下身想仔細看看,這小小的薄荷草,究竟藏了些力挽狂瀾的秘密。可才低下頭,眼睛就被面前景象愕住,一朵潔白剔透的薄荷花,正淺淺盛開在綠色枝葉之中,彷如一個袖珍的小精靈,正用著她無比純潔的靈魂跳躍在片片生機之上。
病樹賴逢春,偏向銀丹問……
此刻,已算作春天了么?那偏向銀丹問,究竟是問?
就這么沉思在花田里,蹲著苦思冥想。也終究領悟到,蘇洛陵與蘇大人窮盡腦汁都想不到的玄機,何以能被想到呢!在蘇泊生面前還不知哪里來的自作聰明,當真羞愧不已。
“呀,姑娘……冰天雪地的,你呆在這兒了呢?”蘇棋剛出了八卦林,正過著橋,陡然見到蘇綰魂不守舍地蹲在銀丹草田里。被嚇了一跳。
蘇綰抬起頭,見是蘇棋,便淡淡笑了笑無事,只是我從來不,原來銀丹草是會開花的。”
“咦?今年這么早便開了?”蘇棋也走了,小瞧了一眼,“這才一朵兒,姑娘別再蹲著了,仔細著涼二又得怪罪。且起來進屋子去吧,待雪化了,這一大片兒的花還不夠你瞧的?”
蘇綰點點頭,就起身隨蘇棋回了寢居。
蘇棋將她按在了鏡前坐下,這也本不是蘇洛陵屋子里的,只是她后來搬入,另外添的。
“今兒初一,園子里都粉飾了一下,姑娘你卻還這幅模樣呢?出去莫不叫人看輕了嗎?”無錯不跳字。
說著就動起手來,用那些前日送上來的珠環玉釵,粉衣流裳將其從頭到腳都打扮了起來。
蘇綰嫌累贅,想拿下幾樣,又覺得脖子上掛個銀圈兒玉墜稍顯孩子氣,也要拿下來。
蘇棋忙止住她姑娘聽奴婢一回吧,今兒晚上說不定有同城的富商之流會拜年,那些個姨娘們,哪個不是省油的燈?你若寒磣了,她們嘴里可不饒人。奴婢可不想姑娘受她們的委屈。”
蘇綰聽了,心頭自然是感動異常。從頭上摘下一支珠花來待我一直像親一樣。彼此之間也甚少有話說不來的。不過,我自進了蘇園,仍舊是一窮二白,沒有值得的相贈。這個,就權當我借花獻佛,聊表心意了吧?無不少字但教千萬別嫌棄。”
蘇棋發愣這可使不得,奴婢承擔不起!”
蘇綰乘機塞入她的掌心既是,自然就承擔得起。你放心,若二問起來,直說就是,他也不會怪你的。”
蘇棋想了想,眼中旋即就有些淚意,忙跪下了道多謝姑娘賞賜,奴婢定銘記心內的。”
蘇綰扶她起來,又見臺子上,那枚聞香玉簪子未教蘇棋插上去,就動手,隨便覓了個地方便插上了。眉目稍微淡定,總覺得蘇洛陵說了必要隨身都戴著,就不敢自作主張取下來。一怕真的又惱了他,二是這真也值點錢。屆時興許還能典當解燃眉之急。
蘇棋卻奇怪姑娘,這么多日戴下來,也該換個新鮮的了。”
蘇綰笑道我是個念舊之人。”
蘇棋點點頭,往白玉石桌那邊,原本是想替蘇綰倒口水來喝的,目光禁不住到處瞥了瞥,立馬瞧見了花欞窗下的一灘血跡。當即就“啊”地大叫一聲姑娘!你身子有了病,怎就忍著不說?”
蘇綰眉頭跳了一下沒事,就吐了一嗓子血而已,眼下已經舒坦了。千萬別與人去說,到時卻要引起風波的。”
“可是姑娘你……”
“現在王妃娘娘不在園中住著了,我空有她干女兒的名義,卻也不教人放在眼里的。本來都無事,若又讓人我身子骨不行,是要說我弱柳之姿,難等大雅之堂而而的。可不就給二難堪了嗎?”無錯不跳字。蘇綰不想這事教別的人,只得這么對蘇棋說。
見蘇棋似放不下心,便又執起她的手,盡量寬慰她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若真挨不住,定教你的。再說二頗懂些岐黃之術,他也定不會教我有事。”這說的確是實話了,蘇洛陵哪能容她出差。
蘇棋這才舒了口氣姑娘,下回可別這么嚇奴婢了。奴婢身邊兒的人一個個都去了,奴婢不想姑娘也……”說著,眼眶早已紅了,扭過頭去,噎地說不了話。
蘇綰對她笑了笑,便也不了,此刻想到的。竟是黃葉與蘇墨二人。白月暫不去說了吧,逝者已矣,空留了滿腔悲戚也是會隨的消逝而淡化的。可是黃葉與蘇墨總歸是兩個活人,一個雖半條腿伸進了鬼門關,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權當死了的。
雖恨,卻又心疼。疼她的執迷不悟啊,也恨她的心狠手辣。
不禁被蘇棋傳染了,亦垂下了數滴淚來。自覺這逢年過節的新氣象,萬萬要不得這種悲愴的氛圍,忙舉起袖子給抹掉眼淚,又替蘇棋擦了擦你一時想到了誰。我與你過幾日一同去探探她如何?”
蘇棋愣愣地姑娘不是恨死了墨了嗎?……”
蘇綰嘆道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殺人是要償命的!若墨不出來為所做的事承擔罪過,那么將來在蘇園里,還不全沒了章法,你讓二位如何服眾駕馭呢?他們二位主子是將你們都當成一家人的,重了輕了可都不行。但是就有那么些人,愣是憑這無法無天,將客氣當成了福氣。人貴有自知之明,不是的,何苦去勉強呢?你說是不是?”
蘇棋只聽了個半懂,也并不全然都明白。但見蘇綰一副語重心長,于是也只得點頭奴婢雖聽地糊里糊涂,可有一點奴婢心里還是明白的。姑娘雖然嘴巴上未說。但奴婢,姑娘心中定也舍不得墨的。那過個幾天,我們備一番,就去瞧瞧墨吧?無不少字聽說是元宵之后,一過了正經年,官府的檄文一發,她可就得……”說到這兒,兀自咬唇,再不愿說下去。
蘇綰明白就依你吧!”
蘇棋翹起唇角笑了笑,便先為蘇綰倒了杯水,又拾撮了一下那塊地板。待弄完了。又怕蘇綰餓著,忙不迭去廚院領了些點心,伺候她用下。這般無微不至,是真的暖到了蘇綰心坎中。縱是她只盡一個奴仆的責任,蘇園有那么多供人使喚的,卻為何惟獨她如此貼心呢?想必,這就是緣分吧!大概也是她欠蘇棋的,越待她好,她心中想總有一天撮合她跟黃葉的想法也越為濃烈。
終喝下了最后一口棗粥,蘇綰剛下撩起手邊的桂圓茶,門外就聽著有個小廝來報稟姑娘,外頭來了客人,湄說她一人招呼不來,喊你一塊兒去呢!”
“來了客人?”蘇綰思忖著,蘇園的客人是哪些,可都一點兒也不,更談何去招呼?別將人都怠慢了。于是便問,“大呢?”
“回姑娘的話,大一早便隨大一道回了娘家,恐怕今夜都不會的了!”
蘇綰思量了一下,納妾第二天便同正室去了岳父母的家里,這可不在蘇湄心頭上再割出道口子來嗎?看來蘇湄這會兒喊她去,并不是真要讓她招呼人的,倒是想好好“招呼”她,逼她出些洋相來的,好撒了心頭的這口怨氣。
“可是人?”怕到了前頭去,真見了人再問就失了禮數,蘇綰淡定地喝下一口桂圓茶問道,心想來人大約是蘇園生意場上的,這就未免枯燥了些。
那小廝答地挺是規矩回姑娘,攏共兩人。一位是刺史府的懷,另一位卻是位姑娘,聽著像是懷的表妹,叫湘兒。”
聽到這里,蘇綰“騰”地站了起來懷煜書?馮寧湘?”這兩個家伙正月初一就來報道,這般心急到底要做?難怪蘇湄會喊她,分明是要借機討好懷煜書。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知這回這個醉翁會撒野!昨夜才被罵了離開,信誓旦旦不再來為難她,可轉眼天一亮又登門來了,還帶了個小白骨精,這是要唱戲?
她揮手了,你且下去吧,我拾撮一下便。”
“是。”
聽著小廝下樓的聲音,蘇綰一顆心沉地沒有底。
“姑娘?”蘇棋奇怪,這會兒蘇綰臉色這么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奴婢看,這懷自有湄打點著,你就推了吧?無不少字合該好好休息的。”
蘇棋是不昨夜的后續,所以也并不懷煜書的心思。不過這回子的話,卻正中了蘇綰原本的心意。
她搖頭不可,剛才來報信兒的可見我一點事兒都沒有,這回子又說病了,想必要惹得懷兩人不高興。棋,你便陪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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