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許久,原本漆黑的凌晨徐徐抽亮,顯出了一片片魚肚白,昭示天明。清晨的空氣里隨處飄揚著一股焦炭以及爆米花的味道。蘇綰那是糧食堆積在一起,高壓高溫之下膨脹之后產生的味道。其實里頭還是有些能利用的,就是看這些古人能不能接受得了。
方才的張放又來傳話,說是火已熄滅,大營被燒了三頂營帳,以及四個糧倉。
方晉令張放退下之后,死皺著眉昨兒在場上我大營上空冒火,便來看看。眼下被燒掉四個糧倉,不知如何向將軍交代。”
“這場大火來勢兇猛,只燒掉這些已經算是撿了便宜了。”蘇綰道,“方大哥你若怕,盡管將我交出去就罷。”
方晉抬頭看她一眼,收起了以往的那種促狹放浪你……難道沒看到我給你的信?你來干呢……”
“信?”蘇綰這才想起來,那信似乎在換衣服的時候也沒瞧見。看看身后一臉無辜的蘇洛陵,“是不是你趁我暈倒的時候將信拿走了?”說這話后,立馬意識到以小人之心度蘇洛陵君子之腹了。
蘇洛陵沉下了臉我沒見過。”說著抬頭充滿警惕地睨視方晉,“你我們會到兵營里來?”
方晉搖頭前幾日京都快馬密報,皇上病危,太后恐邊陲諸國有所動作,于是令將軍必要打起十二萬分之精神,勿讓賊手有機可乘。我昨兒在邊鎮見到你們,雖不知你們來這兒是為何,但是邊疆即將不寧,故要勸你們,或是到旁的地方也可。綰兒……你,可要我。”
從來沒見方晉如此認真地對待過一個話題,蘇綰心里自然十分方晉方大哥,我可是你親口杜撰出來的蘇小萬。不管我們各自來此的目的是為何,請不要揭穿我跟——洛大哥。”
“洛大哥?”方晉咬著這三個字,哈哈朗笑,“洛兄,你我總算是又見面了,哈哈哈……失敬失敬。”一下子如換了個人似地,又見爽朗依舊。
蘇綰松了口氣,方晉言下已經答應她這個要求了。既然張放兵喊他為方校尉,那么也是有點兒頭銜的人,有他罩著自然會使送信之路順利許多。她向蘇洛陵使了個眼神兒,但蘇洛凌卻好不領會,仍舊心存警戒地研辨著方晉的一舉一動。
方晉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哪里會去管蘇洛陵的眼睛是不是粘在身上,一把摟住蘇綰道小萬,昨兒未能細說大哥之后的事情,今天且好好說給你聽,并帶你去見一個人。”
蘇綰頓時振奮,心里猜測可能是黃葉。
蘇洛陵卻對方晉的出現有些耿耿于懷,天生一股敵意仇視著他倆,仿佛已經聞到了方晉身上的某些不同尋常。
方晉又道蘇小萬可不是我杜撰出來的,他是與我一同入營時認識的,不過……昨夜敵軍侵犯的時候,我見他周旋于數名莽漢之間,怕是兇多吉少。這名字——”他干干笑了一下,“剛好你可以用上。有我在,便斷不會被人。至于洛兄……”
“兵營人廣,不一定誰認識誰,方大哥千萬幫一個忙務必使洛大哥留在這兒。”蘇綰急道,心想總不能一個人留下以身犯險,讓蘇洛陵出去高床軟枕吧?無不少字
“不急——待會兒將軍,會有軍醫及數數官清點將士,屆時隨便找個無名小卒就可頂上。只是你們倆,得是我一營的才可。”
“謝謝方大哥了。”
方晉拍了拍蘇綰的肩膀做大哥的,哪里能讓自家吃虧。哈哈哈……”這回子又開始胡亂說起玩笑話來。
就待方晉要拉著二人去見黃葉之時,營中又一次喧鬧沸騰了起來。安陽王率隊回營,聽號角好像是打了個勝仗,號聲激昂張狂,頗像是安陽王的為人。
列隊馬匹清脆的蹄響徐徐靠近大營,虎庭閘門開啟,接著安陽王便在眾軍簇擁下跨馬而來。身上染血的盔甲以及花白的關公胡在天光里閃著紅白相間的清光。他老眉緊蹙,一桿幽亮的畫戟“嗖”一聲戳到方晉身邊的泥地上方校尉,你臨戰脫逃該當何罪?來人,系于馬中亂馬踏死!”
蘇綰的魂都顫了顫,這安陽王端的是暴虐殘忍。能眼睜睜看著方晉慘死呢,立馬上前道回稟將軍,方校尉昨夜并未臨戰脫逃,而是見到大營起火,又怕擾亂軍心,故才獨身返回大營救火,請將軍明察。”
老將軍樹皮老眸一亮你是誰?”
“小的……呃……”那蘇小萬究竟死了沒有?就算死了,還有好些人也認得他呢,這該如何回答。眼睛一閉,“小的是隨方校尉一起回營救火的蘇小萬,請將軍明察。”時,以恭敬之姿擋住了面容,不想有與蘇小萬相熟的人瞧辨出來。
“救火?”安陽王始才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現在火勢如何?”
一旁前來迎駕的張放忍不住道回稟將軍,火已撲滅,只是我軍損失糧草嚴重。”
“混賬!究竟是誰放的火?本將軍若逮出這廝來,非要活剝了他的皮不可!”安陽王震怒,跳下馬來拔起那桿畫戟指向蘇綰,“你說,是誰?”
“呃……”這安陽王好不講道理,若她是誰,還會傻傻站在這兒任你胡戳?蘇綰不覺想到,蘇泊生費盡心機保護的信箋要交到這等人手中,到底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她仔細專注地盯著安陽王看,“回稟將軍,放火的人,恐怕是西狄戎放在我軍中的細作。昨夜趁我等救火之際,早已逃脫去了。若將軍重新整頓軍中花名冊,定能是誰。”
那名冊一出來,蘇洛陵想按個名兒就按個名兒,豈不是一舉兩得?蘇綰如是想著。
安陽王卻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個油嘴滑舌的小子。你叫名兒?蘇小萬是嗎?……誰手下的?”
“回稟將軍,是卑職營里的。”方晉立刻中氣十足。
安陽王頻頻點頭,長指一點一直站在蘇綰身后的蘇洛陵那么這個——又是誰?”
蘇綰向后退了一下,以圖擋住蘇洛陵,可是卻忘了蘇洛陵可比自個兒高出一個頭呢,哪里是遮得住的。
蘇洛陵卻有些發愣,詫異于蘇綰如此保護他。眼波兒晃了幾晃之后,才對安陽王拜拳小的也是方校尉手下的。”
安陽王便不再細問,擎穩畫戟朝天道將他三人擒往柴房里去,禁閉三日。”
蘇綰氣得差點兒吐血。
剛一聲令下,便出來幾個人分別架住他們三人的胳膊。其中一人對方晉道對不住了方校尉。”
方晉動了動眉毛沒事,我將軍是賞罰分明的人。”
安陽王陰笑了幾聲將士以血灑沙場為榮,救火這等事,自然有營區里的人來做。本將軍念在你們畢竟救火有功,也不做重罰。但是無故從戰場上退下來就是有,故罰你們三日不得飲食走動,也算輕了的。”
蘇綰大感無奈,托蘇洛陵的洪福,進兵營的第一天就給抓起來關禁閉去了。真是上輩子造的孽啊……
三人便被推著向營區里的柴房,途經伙房時,那廂正在開晨飯,熱氣騰騰夾雜著米面熟香的味道陣陣飄。
三天啊,三天不得飲食走動。不能走動也就罷了,連吃喝也不準,這安陽王定的是狗屁禁閉規矩?他們保住了兵營絕大多數糧草,卻只換來這樣的下場,能使人心服口服?這樣的軍營必定軍心不一,難掩怨怒之氣。若西狄戎再頻繁犯境的話,安陽王必敗無疑。
蘇綰腦子里馬不停蹄地想這這些,連都有些控制不住。只等到一只饅頭滾到了腳邊,被她一腳踩在了腳底下。
邊關營區里的士兵伙食,大多是些粗陋的米糧,所以這只饅頭亦顯得面色微微發黃,且面粉黃中還帶有些糠渣,一腳踩下去立馬就扁成了一坨面餅,實在不是能令人吃飽的。就算是蘇綰這等個子小的,塞下兩三個也不再話下,更別提是這些高大粗壯,每日操兵練習的猛漢了。
蘇綰彎腰撿了起來,皺起眉,忽然想到之前生活的那個環境,蘇園也好北園也罷,好歹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人上之人才能享受得到的。乍一到了這處蠻荒之地,相一比較,頓時對這些個個都渾身淌著汗油的猛士們有所同情以及肅然起敬。尤其分外想念昨兒晚上蘇洛陵烤的那只畜肉來,不究竟是,竟然那么好吃,如今想想都會勾起她藏在臘月里的饞蟲。
她捏著被踩扁了的面餅,正想丟了算了,便從伙房那里走來一個著黑色兵服,外裹鐵絲兒防護甲,頭上裹著藏色綸巾,臉膛兒被煙火熏黑了的小兵。只露出一雙分外閃亮純真的眼睛,朝蘇綰看了又看,才對她手忙腳亂地比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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