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鸮
第一百五十一章鸮
那安陽王若放在現代,肯定是個被錢砸死也不愿拔一根毛的鐵公雞。三天過去,竟真的是一滴水都未教別人送來。黃葉偷偷送來過的饅頭與水有限,哪能喂飽三個人?
數著時間慢地如同蝸牛爬似地,蘇綰剛一開始還有心研究送信計劃的心思全被自己的肚子以及難忍的干渴所攪亂。好歹挨到了最后一天,怎么送信的計劃已經忘了個精光,倒是出去之后再教蘇洛陵烤那種畜肉吃的想法塞滿了腦子。
午后的春風從窗口送進來,不覺春曉之時,人餓著也有些昏昏欲睡。
柴房門口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立刻驚醒了三人。方晉一下從草地上竄起來,怔怔盯著門口看。
蘇綰已無力氣,抬頭虛弱地看了一眼,只見進來幾名士兵:“方校尉,將軍剛剛傳令,讓你們校場上去聽候發落。”
她眼一閉:“三日禁閉不是已算是發落了嗎?怎么還有?”
蘇洛陵落落起身:“去了就知道了。”
蘇綰掙扎著站起來,腳底發軟,幾次都險些被饑餓感沖暈翻。幾人看她不能行走,于是多勻了兩個人,將她扛了起來,一派押解囚犯赴刑場的模樣帶到了校場。
校場此時已圍滿了人,不過井然有序地站成了三個一模一樣的陣型。那陣型如同大鵬展翅似地,由兩翼向鳥腹集中兵力,那就是陣眼。
三人都有些奇怪地被帶到場中,這時校場的指揮臺上嘈雜了幾聲,安陽王著厚重的金銅鎧甲,配三尺青鋒一步步走到臺上。他沉穩地咳嗽了一下,頗有幾分老者老辣城府的意味,校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你們都是我永興子民,血肉之軀用以抵擋外族侵略,是該也不該?”他向眾人問道。
“生當為人杰死亦為鬼雄!”眾人齊呼。
安陽王又問:“若有人臨戰怯縮,不迎反逃該當何罪?”
“殺無赦!”
蘇綰立刻如被潑了桶涼水似地清醒過來。這說的,莫非是他們三人?這事兒不是已告一段落了嗎?安陽王犯什么毛病又來翻舊賬?被“殺無赦”三個字震地從挾著她的幾人手中滑了下來,立刻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安陽王舉手止住眾人的嘲笑:“你們避戰有罪,但是救糧有功,若論功過相抵怕是小功難抵大罪,眾人不服。本將現在給你們一次生的機會,且看你們身邊的鸮陣,但憑你們本事出得陣來,本將就饒你們一命。其余人自然無話!怎么樣?”
蘇綰傻眼,這叫什么事兒?才剛出了龍潭又入虎穴。他們并非逃兵不說,救糧與怯場那分明是相互矛盾的事兒。怯場是沒膽兒,救糧是肥膽兒,哪個不是得拋出性命去做的?再則少他們幾個上陣殺敵,安陽王不是照樣打了個勝仗回來嗎?而那夜若沒有他們三個,整個兵營就得全部化為灰燼,說不定中途影響前線軍心,導致潰敗也不定。怎么就說小功難抵大罪了?
這安陽王分明是看他們幾個不過,亦或者是別的什么企圖。
幾人餓了渴了這么長時間,哪里還有力氣破陣?就說她就算有力氣吧,吃飽了喝足了也是鐵定在陣中死菜的。
蘇綰剛想建議安陽王讓他們三個好歹吃些東西長點兒力氣再進行破陣,但卻被方晉按住:“小萬別輕舉妄動。將軍研究鸮陣多時,這回子是找個借口拿我們三個做試驗呢……”
蘇洛陵微愕:“這么說,我們攻破不成不攻破又不成了?豈不是進退都得死?”
進,說明安陽王鸮陣破敗,即是個廢陣,他豈能不懷恨在心?退,壓根無路可退,退即是自動找死。蘇綰蹙緊眉,閉上眼睛仔細思索,腦子里混亂一片。
三人都沉默下來。
那安陽王卻按耐不住,拂了把關公胡樂呵呵地道:“怎么樣,你們可商量出什么結果來了嗎?”。
校場死寂一片。這時春日的太陽竟是分外毒辣,蘇綰頭上冒了好些汗,腦子快轉得冒了黑煙。若說人一生只利用大腦的百分之十,那么蘇綰現在覺得她幾乎把她一生的腦細胞都用上了。
見幾人一直無話,安陽王有些暴跳了起來:“若再不答應一聲,本將直接判你們一個逃兵之罪。你們可要掂量清楚,逃兵必死,走到永興王朝哪個角落,都會教朝廷通緝。是入陣搏一搏合算,還是直接受死合算呢?”
安陽王激著幾人入陣,顯然真如方晉所說,拿他們當白耗子了。
蘇綰眉目一豎:“回將軍,將軍之令吾等不敢不從,吾等當然是選擇入陣了。不過請將軍見諒,吾等幾日未進食糧實在沒有什么精力,若在陣中受困而死,也不能顯出將軍鸮陣的厲害來。吾等賤命是小,失了將軍威名是打,不如讓吾等養足了精神再來呢?”
方晉暗地里“撲哧”一笑:“真有你的小萬,腦袋瓜子一轉一個靈光的。”
蘇綰卻深凝著眉,心里其實并沒有十分把握能過得這一關。
安陽王聽了,眉頭倒豎,明明是要發作訓斥蘇綰一番,但是末了又覺得蘇綰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于是道:“限個時辰如何?”
“還請將軍定奪。”蘇綰道,氣勢上絲毫未輸于那些吃飽了飯的。
“這樣吧,本將給你們兩個時辰的時間,夠了吧?不少字”安陽王思考一番后說道。
兩個時辰?她沒聽錯吧?不少字安陽王肯定是葛朗臺!但是別無他法,眼下還是聽他的為妙,爭取一點兒時間是一點兒。于是三人齊道:“得令!”
校場的人相繼散去,唯有他們三個又被押解到了柴房里。不過這回安陽王說到做到,真的拿了好些吃的送來,但也無非是些雜糧饅頭以及腌菜醬菜而已。
方晉是吃慣了的,大口朵頤好不歡暢,直說蘇綰聰明,咱三能黃泉底下做個飽死鬼也不冤枉。
蘇洛陵卻是十分吃不慣,掰了幾口饅頭硬塞進嘴后就再咽不下去,“呸呸”幾聲吐到一邊,就不打算再進食了,只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水。
蘇綰也吃得心事重重,抬頭看看蘇洛陵,想問他有什么法子。
蘇洛陵也怔怔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使得神情分外仔細認真。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問道:“綰綰,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蘇綰咬了一半兒的饅頭頓在半空里,本是前后思量該如何開口同蘇洛陵說話,畢竟昨兒的事還歷歷在目難以消去。不過既然蘇洛陵已率先開口,她再執拗就有些分不清輕重緩急了。于是道:“呃……我知道你,向來對陣法有研究,進鸮陣之后破陣之法我倒是并不擔心。我只擔心破陣后安陽王今后會如何排擠我們。”
“這是必然的。”蘇洛陵點頭,“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為今后想好退路?”
蘇綰嘆了口氣:“我對陣法一竅不通,但卻有個大膽的主意,我說出來你們須得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定論。”
“什么主意?”方晉湊了過來,一臉好奇,“要說破那鸮陣,不過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就是將軍素來不容人駁他背他,這萬一我們破了陣,他卻私下里反悔了怎么辦?”
“方大哥,我見前幾都一個人默默在地上畫些陣法草圖,我猜你也是個對兵法陣圖熟捻于胸的人。既然如此,你們可以考慮我說的這個法子。”
說著三人湊到了一起,嘀咕了好一陣,直到來人催著去校場,說安陽王已經等候多時了。
這就又回到了校場上,方才幾人都吃過些東西,看起來精神果然抖擻了許多。
安陽王此刻正坐在一把墊整張虎皮的大椅上,兩腿八字岔開,摸著關公胡說道:“怎么樣,可以開始了嗎?”。
方晉上前道:“聽憑將軍下令!”
“那好,你們各自進陣去吧!”安陽王一拂袖。
蘇綰這才愣了愣,差點咬斷自己的舌根,自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鸮陣一共有三個,豈不是他們一人一個須得獨自面對嗎?他們兩人她可不擔心,但自己該怎么破陣呢?她可是這方面連菜鳥都算不上的。前幾次那都是因為熟諳蘇洛陵與蘇泊生的個性,才能破解八卦陣與梨陣,但在這里用人墻筑起的鸮陣,她就有些無轍了。
還未待蘇綰為自己想好后路,便有人不由分說著將三人往三處方向帶走。蘇綰被扔進了西面兒的鸮陣,一下子被人墻圍住,只覺得霎時的黑天壓地,如滾云過境一般朝自己的頭上壓來。哪里還見蘇洛陵與方晉在哪兒!饒是她是個透視眼,也不能用眼睛隔山打牛,窺見外頭什么情況呀!
校場上氣氛凝滯,雖然身邊兒被層層枷鎖包裹住,但是仍舊靜地如海上暴風雨來的前夕一下,教人無端心里發怯。
鸮陣為何叫鸮陣,因為取其陣型同貓頭鷹相似,故此叫“鸮”陣。但若只是這方面原因的話,為何不直接叫鳥陣呢?還來的更加直觀些呢。所以蘇綰推測,安陽王如此注重這個陣法,定是將自己大多數精力都深置其中的,每一個變陣都會是他費盡心機才研究出來的。哪怕這個名字,也不例外,定有其他意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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