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錯位

心里陡然涌起濃濃的自責與懊悔。蘇綰飛快轉過身：“我去找她。”

剡洛拉住她，本想阻止，但又似乎覺得他的阻撓如今已經是一團破棉花了，掙扎無益。于是松開了手，淡淡說了句：“我陪你去。”

這時候，蘇綰也不想計較什么，但凡有個人陪就是好的。

臨王妃急了：“你們倆，別是人沒找見回來，倒把自個兒也給丟了……綰兒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娘娘別擔心，一切自有我在。”剡洛知她難以被勸服，除非看到蘇棋安然無恙，否則她都難以安心。他對蘇棋歆羨不已……她走在蘇綰心底的最深處啊……何其有幸！

兩人重拾火把，前后離開了溶洞。于中正怕剡洛出事兒，便也緊巴巴跟著要去，瓔靈拉住他：“于大哥……”

于中正回過頭：“怎么了？”

瓔靈忽然間皺縮了下眉頭：“我跟你一起去。”

“這個……”于中正飛快地遲疑一下之后，便當機立斷地道，“請姑娘自己小心。”說罷在外點了兩個火把，一個遞給瓔靈，兩人便匆匆追著剡洛而去。

夜間霧重，蘇綰走了沒多一會兒便覺眉宇夾濕，劉海在額頭打成了濕漉漉的一片，貼著皮膚冰涼入肌。幾分寒冷浸心，又有幾分凄冷透骨。這種天氣，莫說她的眼神兒不好使，即便沒有出問題的時候也跟瞎子沒什么區別。往往是走前一步才知淺眠有樹枝，一不小心便會戳你個滿臉，刮得臉頰生疼。好幾次險些掏了她的眼珠子，幸虧自己反應靈敏盡快閉緊，都則就真成個瞎子了。

她只隱隱覺得身后有橘色火光，料是剡洛一直跟在自己遠近得宜的地方，不知為何便走得放心了一些。

因為有了先前的教訓，她將手抬起來擋在面前，以防那些樹枝再戳她的臉。發絲已被勾挑凌亂，臉頰處似乎也有些熱辣辣的破皮口子，一到了夜里，即便白天再美的風景也都成了一種潛伏的危機。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天地間終只剩下了如靈虛仙境似地渺渺滄霧。抬頭不見云和月，低頭抬步腳虛空，三步只有人影，五步就連個鬼影都沒了。

“蘇棋……”她在迷霧中一聲聲焦躁地呼喊，可是聲音一砸出去，連回音也沒。不覺有些害怕，這兒地形復雜，若是單純迷路了倒還罷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兒的話，豈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單只蘇棋一個人的話，她不得絕望死嗎？也不知道黃葉郭襄子有沒有找到人。

這樣想起來，她又喊了黃葉郭襄子好幾聲，非但沒有人回應，自個兒一不留神腳底下一滑，就直接朝后倒去。

一雙手即時托住她的背，臂力一震將她彈回去站穩。

蘇綰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兒，這不是剡洛慣有的方式，若是他，鐵定是扶住她的腰身，借力回旋抱住她將她穩住的。而這個人的手法卻有些疏離。

身后的人一身僵硬，在霧里濕了大片的頭發。隱約看到蘇綰模糊地輪廓站直了，才稍稍舒心：“姑娘沒事兒吧？不少字要不我送你回去？”

蘇綰一聽這聲兒，立刻就懵了：“于大哥？”

于中正也愣住：“綰姑娘？”

“怎么是你？”兩人同時詫問。

原是兩撥人在霧中走著走著，漸漸跟錯了目標，只道前頭或者后頭有人，便就以為是自己認定的那一個，殊不知早已走失了去。

于中正急了：“公子呢？”

蘇綰微微張嘴，吞進一口涼絲絲的霧氣：“不知道……”

于中正開始冒汗，與濡濕的霧水一起將他整個人弄地似鍋魚湯一樣。他分外著急，左右張望，那兒都是一模一樣的大霧漫天，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別說找人了。

蘇綰亦有些擔心，自己似乎真的不該失去理智出來找蘇棋，萬一真被臨王妃說中，人沒找著自己反倒是弄丟了。

于中正手里的火把因為霧水太重，最終跳躍了幾下，“撲哧”暗下來，冒出一段白煙與大霧水融。

山間的霧不比尋常，尤其是秋后枯枝落葉動物尸體幾經腐敗，是夾雜著毒瘴的，所以絕對不能久待。很多在山里迷路之人，便是如此埋骨荒山的，不是餓死也不是嚇死，而是毒死的。

蘇綰的心忽然抖了一下，這一下出來這么多人，若都是因她所起，但凡出個什么事兒的話，她都有推卸不了的責任。

“于大哥你還是回去吧，你們公子說不準也已回去了。”

于中正一想，這也極有可能，哪兒都跑得了，就是那溶洞不會跑，他們應該去那兒等著，別給走散了。于是說道：“姑娘也回去吧，說不定蘇棋姑娘也已經找著了。”

蘇綰掐算了一下時間，出來已有一個時辰之多，他們離溶洞應該很遠了。驟然起了點兒寒顫：“于大哥，你還認得回去的路嗎？”。

于中正默默溫笑：“記得，只不過火把滅了，得摸些許時間才回得去了。”

蘇綰點頭：“那好吧，我們回去。”

有沒有光源對蘇綰來說，已沒多大區別，但是對于中正來說，卻是大大地不一樣了。人都是有習慣依賴性的，一旦失去素日跟自己形影不離的東西時，就會變得渾身都不自在，甚至于會擾亂許多身理機能。就像她自己，剛來到永興的時候，夜里最愁得便是沒有足夠的燈光，只湊著那些幽暗明滅的燈影看書做事兒，都覺得自己一下子到的是解放前。

于中正亦是這樣，來時靠的是火把，這一旦沒有了，眼睛就極難適應，去大量回想出來時的路是如何的。

擬了幾個方向，男人就是這點兒好，方向感天生比女人好，于是敲定了溶洞正是在兩人的東側，只要向東走，便沒錯兒。

于中正妄想再用火折將火把重新點著，但這會兒人都是濕漉漉的，更別說木頭了，試了幾下終是放棄，摸黑朝東面兒亦步亦趨地走著。

這回長了心眼兒，心想來的時候都能將人跟丟的，這會兒可千萬別再將人丟了。若蘇綰不見，那主子定會操刀砍死他的。于是兩人之間用一根樹枝連著，以免誰丟了誰。

第兩百三十一章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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