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九章人定

她糊涂了，只是在眾人攙扶下，默默地淺笑，沒人知道她這一刻的心，竟已無比蒼涼。

如果可以，她真想，從來不去碰那枚靈簪，從不曾，到過這里。那么那些過去的帶血罪孽，還有將來所要去面對的罪孽，都與她無一有關。跟這些有關的人，或許叫于紅或許叫于白或許老天一高興，可以是美國總統，可以是現代的任何一個人，只是不要是她便好了……

風煙起，吹起北疆的無處塵埃，撲面而來，帶著一份前途迷茫。

老太太在一旁哼哼唧唧：“可要了我的命了……”

老大道：“娘，您沒事兒吧？不少字人家姑娘受了傷，又不是您……”

老太太眼一瞪，用她那口只有四顆門牙的嘴朝老大“呸”出一口口水：“瞧你這個不孝子，方才怎不去替姑娘擋一擋？光擋我有什么用！”

老大便笑了：“我倒是想啊，可不有小四在嘛，我懂謙讓。”

“哈哈哈……”老2老三開始狂笑。

小四憋紅了臉：“大哥，你若再開玩笑，我便……我便——不理你了！”

“哈哈哈哈……”這下連于中正蘇棋也忍不住了。

剡洛默默地看她，嘴角是無盡的情意。

蘇綰苦笑著低了頭：“我們這邊兒既已如此，不知道王爺他們那里又怎么出得關……”

“王爺？”小四頓生警覺，“你們究竟是何方神圣？”

蘇綰笑了笑：“我們不是神圣，我們都是妖怪。還是就在這兒分道揚鑣吧……謝謝各位相助了。”

小四他們一愣，定住了，仿似有些回不過來神。

剡洛難得地向他們幾個微微頷首了一下，便扶著蘇綰向西北而去。其他幾人緊隨其后，倒是瓔靈咬著唇舌最后跟上，不言不語地到了最前頭，扶住蘇綰輕問：“你……沒事兒吧？不少字”

蘇綰莫名地心暖了一下：“沒事兒。”

瓔靈將臉別到一邊：“以前，或許是我錯了。你……千萬別有事。”

“姐姐見外了。”蘇綰頓時笑瞇瞇地，她想這場仗雖打得她心肉都痛，可是，卻是有價值的。至少瓔靈對自個兒似乎已刮目相看了，這對剡洛來說，應該算是件極其好的事情。他不想對瓔靈不起，她也懂瓔靈的處境，若剡洛不娶她，一個女子，一個這樣的女子，該如何自處呢？

自己既然留在了這兒，留在了剡洛身邊，便必定要接受這樣的規則。她，能忍！

瓔靈的耳朵臊起來，生覺自個兒這回子丑極了。

老大一家子匆匆又趕了上來：“哎公子姑娘，你們這是要打哪兒去啊？”

蘇棋笑話他：“哎爺爺，這話兒不是前一陣時間才問過的嗎？我家公子說了不打哪兒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她只是負責跟著蘇綰便就對了。

老大牙一齜：“小丫頭插什么嘴兒，爺爺問你家姑娘公子呢！”

剡洛正色道：“莫非幾位沒有去路？”

小四走上來，看到蘇綰臉紅了一陣，又定下心來道：“實不相瞞，我們確實沒去處。”

剡洛頓時聳了下眉，沉默了。

他們的身份跟要做的事，豈能隨意透露？所以，沉默是金。

蘇綰也犯難了，四個大漢子，一個老婆子，這——可如何安頓？舉目荒野，這兒還無那些零星的游牧民族，還要到更深一些的地方去才可。可是這兒她可是個地理盲啊！于是將頭轉向于中正：“于大哥，這兒你可熟嗎？”。

于中正撓頭：“姑娘，我同公子以前可不打這兒過來啊！”

蘇綰蹙眉，抬頭無言地詢問剡洛。

眼神交匯自不必出聲，剡洛已欣然而懂，點了下頭：“這樣，我們再同路一段如何？屆時你們若是相中什么地方安頓下來，便再話別如何？”

小四露齒笑笑：“那就彼此照應著了！”抬起手向剡洛拱拳。

剡洛笑了一聲，眉目卻仍然有些愁思系于其上。

意外加入的五個人極為活潑，老大老2老三一路上不停地鬧鬧哄哄，倒使得蘇綰那撥人不那么寂寞了，隨時聽著他們幾個貧嘴，也是跋涉路上的一味趣事兒。他們這幾個沒正沒經的人，可都猜不到，此刻與自個兒同行的，竟會是永興未來帝王——豐熙帝。更加不會想到，自個兒踏上的也是一條風雨征程之路。

這一家子，老太太是個鄉紳的童養媳，后因家道中落便落魄度日。小四名喚金寶，一聽便是如此喜洋洋的名兒，可到底沒給家族帶來金山寶山。老大老2老三分別是幼時被老太太從街上領回去的，每個人連打哪兒來的都不知道，更別提姓什么叫什么了，老太太也是認得幾個字的人，便一一給取了名兒。老大隨金姓，叫金生，老2老三隨老太太姓，叫羅成羅澤。

蘇綰一聽羅成這名兒，頓時笑了，老太太可真會取名兒啊，隋唐演義都給盜版來了。

金生就是全身的肌肉疙瘩，鼓鼓的，一站就是座鐵塔，可是為人卻極為爽朗，說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想當初說打劫他們幾個，也就是羅成羅澤上下嘴皮子一磨的事兒，他就給定案了，所以說，這個人有勇，卻無謀。

羅成羅澤倒也爽利，也瞅著黃葉那桿紅綏子的銀槍很是羨慕，那光眼神兒都能將銀槍給勾走，沒過一陣就纏在黃葉周圍，摸上一摸啊，哪怕用舌頭去舔上一舔都覺得無比痛快。天生的血性，也是天生的鐵漢子。

至于金寶，是幾人之中摸樣最為周正，也是極少話的人。從外，看不到里，更無從說想從里看出點兒什么來。這個人，倒與初初認識黃葉時有些相像，不過黃葉可愛笑多了，人家那是不會說話，要會出聲兒，指不定也是個話簍子。

金寶總是一個人陪著他娘坐著，偶爾聊幾句，見到幾個哥哥耍無賴才會說上兩句，可這回子金生他們偏就吃定金寶看上蘇綰了，常常弄得她十分尷尬，臉紅地幾要滴血。

自蘇棋那日跟金生抬杠過一句，金生便日日變著法兒地調笑蘇棋，看著她生氣的模樣在一邊兒樂呵。黃葉默默地瞅著，用自己的袖子擦銀槍頭，看著蘇棋溫溫而笑，也不氣也不酸。

第兩百四十九章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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