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果不其然,隨后便有士兵另外搬來一張毛皮軟榻安置到剡洛的寢帳里。一個居東,一個側北,那角度一垂眸正好能看到對方的全然。
蘇綰的臉上更是炸起了紅云,心道這下可沒辦法做人了,傳揚開來不是被笑死了嗎?尤其是那個多嘴多舌唯恐天下不亂的郭襄子,還不調侃她到無縫可鉆為止。
暗暗嘆了口氣,算了,反正走到哪里,都是這身難堪的處境那就對了。只不過,這會兒瓔靈那里就不好交代了,兩人才冰釋前嫌,可千萬別因這樁事情再生間隙啊。
李鐵匠經葛軍醫費心包扎固定骨頭之后,便由人抬著去了的營帳。葛軍醫轉身便讓蘇綰躺到皮榻上,先用銀針在她兩眼周圍的睛明、太陽、合谷三穴細細扎入,而后又用長針在四白、承泣、攢竹、絲竹空等穴位扎下,慢慢由淺至深,而后再陡然拔除,如此幾次反復下來,她都快睡著了去。起先還有些麻麻癢癢地痛,到后來那些痛感便消失了,變成了一種極端的疲累。
等她再次醒。才驚覺眼前漆黑一片,半點兒模糊的影子都沒有。心道不會全瞎了吧?無不少字立刻直起身子有些慌張地喊了剡洛兩聲。可是營帳內無人回應。她當即就急了,翻下榻來,依照印象想摸出營去,正在這時便聽到一串極為急促的腳步聲走近,拉住她的雙手說道你醒了?”邊說著,邊動手輕輕按壓被扎過針的幾處地方,“你覺得如何?”
“全看不見了!”她急吼。
剡洛的手頓了一下你現在當然看不見,葛師傅為你上了藥,裹住了你的眼睛,哪里能看到?”
“呃……”蘇綰這才察覺果然有一圈布纏在腦袋上,立刻就松了口氣。大約是太怕這種事情發生了,她半瞎時,雖然只用了一夜調整心情,可是全瞎的話,她恐怕不是一夜能夠接受的。看不清跟看不見是完全的兩碼事兒,本質區別。
驚魂稍定,她才容松口氣,近些日子以來,她的神經一直是緊繃著的,怕這個出事兒又怕那個怎樣,好不容易人都到齊了,偏李鐵匠又斷了腿兒。
人人都知她冷靜沉著的一面,卻不知她終究是個。鬼看多了,總歸是會做噩夢的!骨子里的那份柔軟使她無法一直高強度地緊繃情緒,她需要放松。
剡洛摟住她哪怕只是一成治愈的機會,那也是機會。別放棄。”
蘇綰笑了笑這倒真成了你的借口了,我醫治眼睛也不是非得在你這兒不成。這兒人人都知你來頭大,在關內了不得的秘密,在這兒卻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我若在你這里住下,豈不等同于告訴別人,我是那誰誰誰了嗎?”無錯不跳字。
“誰誰誰?”剡洛輕笑,把她拉到椅子上抱著坐到自個兒腿兒上來,“那究竟是誰誰誰?”他戲謔地咬住她的耳垂,“你若不說,我便不讓你好受。”
耳垂鮮紅欲滴,立刻飽滿晶瑩。蘇綰一陣陣發熱你別胡來。這不公平……”
“不公平?”剡洛抬起眼。
“……對瓔靈。”蘇綰如實說,“現在我了,你更不該辜負她。否則我與她之間,就永遠沒有和平可言。剡洛,你不是,你不會懂這些的……”
剡洛瞇起眼睛你在說?你如今不是被蒙了心,而只是被蒙了眼睛而已,說出來的話卻如此混賬呢?我說過,我不娶她就是不會娶她,你若不信。依舊變著法兒地來刺探我,那我無話可說。”
“我刺探你?”蘇綰頓時氣悶,從他懷里跳下來,“我有這么小雞肚腸嗎?”無錯不跳字。
剡洛瞟她,沉默著。
這氣氛一下子就僵了,因為看不見,蘇綰心里就越發生氣越發憋得慌剡洛,你今兒就給我個明話,你究竟是為了央著我留下的?是……為了扶龍星,還是……別的?若是因為扶龍星,那我蘇綰立刻從你的營帳中走出去。將來唯你為馬首是瞻,但同樣我再不會孤身踏進你營帳一步!”
“這是話?”剡洛站了起來,“你要賭氣可以,可別懷疑我,我對你怎樣你還不夠清楚的嗎?綰綰……你別對我存有一絲一毫的戒心,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蘇綰哧鼻,回頭想想自個兒確實有些無理取鬧了。但是才剛平復的那些事情并不是說消退下去就消退下去的,瓔靈還在不是嗎?她還在不是嗎?剡洛仍然有選擇的余地不是嗎?所以問題都還在。她翼翼地顧念著與瓔靈的關系,便是不想他受困擾,瞧她為他打算地多好?可他呢?一句讓她搬到這兒來就雷厲風行地做了,讓她前一陣的苦心很可能白費!
他也許是不會再傷害她,可是他傷害別人,難道就沒想過,那個人有朝一日或許也會來傷害她呢?這樣的惡性循環,冤冤相報這世間有太多了。
她被這口悶氣堵住,生氣之余想要扯掉眼前蒙的紗布,好好看看剡洛現在到底是表情。
剡洛一瞧她如此,便無奈地拉住她的雙手綰綰……你不,你自從到蘇園之后。我與你一直朝夕相對,能有幾日是分開來的?形影不離如同貼身帶著的一樣。我已經習慣有你了嗎?就像睡慣了枕頭,有一天忽然沒有枕頭了,你會覺得一輩子都不習慣!”
蘇綰愣住,忽然間想到有些人只有抱著從小到大一直在身邊的公仔才睡得著的怪癖。原來剡洛也有啊……
剡洛將額抵在蘇綰的額頭,輕輕吁氣我,你是不想讓我為難,所以才讓我不要辜負瓔靈……可是,并不代表我娶了她,就不算辜負了啊。相反的,我若娶了她,那才算是真正的辜負。”
“那該如何?”蘇綰悶著聲問。
“呵……目前大局未定,說這些有些遠。但是我真的希望,能給瓔靈找個絕好的歸宿。”
蘇綰一下子明白了,原來才是那個掉進感情深坑里不能自拔的人,連這些都想不到。
兩人正說著這些話時,一道人影愴然從帳簾外跑過,身姿婷婷,翩若驚鴻。
剡洛安撫了蘇綰,便將剛剛從蘇綰原本的營帳中拿來的包袱理了一理,這些都是他親自去拿的,所以方才人不在寢帳之中。蘇綰素日要用到的似乎沒人比他更為了解,饒是蘇棋。依她那成天跟做白日夢似地腦袋瓜子,那也時常有紕漏的,唯有他,才個詳細。
想到這個,剡洛有瞬間地晃神,男人之所以變得細心是因為他有為之細心之人,何況他本就是心細如塵的人,稍稍再用些心思,這些就不難記住了。
蘇綰坐回到榻上,感覺到身邊兒的氣流微微流動,像陣春風拂面。還帶著一些冬末的冷然。她忽然想到了,伸手向去抓剡洛。剡洛的余光瞟到,便抓住她的手了?”
“你覺得金寶他們會來嗎?”無錯不跳字。
剡洛透過窗看到外邊兒漂浮著一層淡淡的靡金,在草地上軍帳上鍍下一層極淡的光斑,便也沒有底說了是今早兒讓他們的,理當比我們稍稍晚一些就能到。我看,你還是別想著這事兒了。如今,關內的形勢不容樂觀,我們得及早做好入關打算,否則將只剩殘羹冷炙而已,要想再行收復可能就難了。”
蘇綰嘆了口氣這兒的人,我不熟悉,你不會也像安陽王那樣,讓我去做軍師吧?無不少字這活兒我萬萬再吃不消,戰場,我不想上!”她自從離開安陽王軍營之后,還做過好長一段的噩夢,夢見的都是些缺胳膊少腿兒的士兵們,人有西狄戎人也有,反正都伸著手來向她要命。
剡洛目光閃爍,似乎有些失望你不希望陪著我嗎?”無錯不跳字。
“……”蘇綰吸了下鼻子,沒有。
“也罷,至少我若還有絲清醒的腦袋,即便是在死人堆里,我也會爬見你。”他調侃地說道,目光落在蘇綰的身上,一路游移過眉宇鼻尖嘴唇下巴,將她的影像全部塞進的腦子里。
這話,他曾要求她說過,豈不知這是個相互的承諾。
蘇綰的手指有些發顫你別說這些話,但凡爬的是少了零件兒的,我可不要。”
剡洛笑了,控制不住地俯身吻她綰綰……如果能早些愛上你,該多好……”他始終覺得不夠,好像之前浪費過很多很多風平浪靜能夠相互喜歡的。很心疼,心疼那些里丟失的一切,如今再撿起來時。卻已難恢復當初的平靜。
蘇綰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仰起頭回應著,讓舌尖辣痛纏綿漸漸透入心底,一絲一毫都封藏起來,準備在那些沒有他的日子里,好好品嘗。
于中正似乎有急事,虎步進來,“啊!”立刻又跑了出去。
“于中正!”兩人退開,剡洛冷著眼喊道。
于中正的背影僵直呃…………”
“事?”他有些懶懶地起身,走到于中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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