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芳，你給我閉嘴！說這樣的話你不嫌寒磣？”李鳳珍聽得心驚肉跳，跳將起來大聲吼道。

“我才不閉嘴吶！我憑什么閉嘴啊？我一個大閨女都快圍觀哥嫂的活春宮了，還有什么可寒磣的？”齊芳的嘴巴跟機關槍一樣，當下也不管遠的近的，對著李鳳珍和李存廣火力全開一通狂噴。

“哦我還忘了，若是李大毛住進來，隔壁還又多了一對兒，這一天天男男女女，床上床下的，我說老娘，是讓我提前開葷是怎么地？”齊芳冷笑連連，一條腿兒虛點著地不停地抖動，流里流氣的樣子哪里像一個十八歲的姑娘。

“你是想氣死我啊，給我閉嘴，閉嘴！”李鳳珍被自己女兒氣得頭頂冒煙兒了，抄起窗臺上的雞毛撣子滿屋子追著齊芳抽打，一邊打一邊罵：“我打死你這個沒臉沒皮的小表字，你才十八啊就滿嘴的爐灰渣子，你說說你都是跟誰學的？”

“你真會找樂兒，還問我跟誰學的？”齊芳繞著李存廣轉圈兒地躲著雞毛撣子，抽空回嘴吼道：“你說我跟誰學的？我滿嘴爐灰渣子，你嘴里就干凈了？”

“我打死你個丫頭片子！”李鳳珍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原本只是虛張聲勢的雞毛撣子被她抽得虎虎生風。

“大妹，大妹，孩子不懂事，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啊！”李存廣是過來解決兒子結婚住房的，可不是過來看李鳳珍娘兒倆掐架的，連忙拉住了李鳳珍的胳膊勸道：“哪兒有這么打閨女的，萬一下手重了心疼還不是你啊？”

“要你假好心？我們娘兒倆好好的為嘛打起來，還不是你攪和的？”齊芳并不領情，趁著舅舅拉住李鳳珍的功夫躲到了門口，跳腳罵道：“黃鼠狼給雞拜年，你就沒憋好屁！今兒你就是說出一朵花來，也別想著讓李大毛占我家的房子！”

“大哥你別攔我！”隨著李鳳珍胡亂的揮舞，雞毛滿屋子飛，呸地一聲啐掉跑進嘴里的雞毛，下子撞開了面前的李存廣，手疾眼快地薅住了齊芳的頭發。

“我打死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崽子，我打死你這個討債鬼！”李鳳珍一邊罵，一邊把雞毛撣子抽得呼呼響。

“殺人啦，親娘殺閨女啦！”齊芳頭發被扯得生疼發出殺豬般嚎叫，嘴里也滿是雞毛。

就在屋里人打成了一團亂的時候，“咣當！”一聲門被一腳踹開。

“夠了你們！”齊磊黑著臉沖進來，一手一個分開了李鳳珍和齊芳，“三更半夜的吵吵什么，你們不睡覺，吵得街坊鄰居也不睡？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煩人吶！”

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齊磊這么一聲吼，嚇得李鳳珍母女立刻閉了嘴，李存廣尷尬地抄著手站在一邊，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哥，你來了正好，這事你可得做主！”齊芳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拉住齊磊的衣袖，氣鼓鼓地說道：“大舅舅要占咱家的房子，你可是咱家頂門立戶的男人，這事兒你管不管啊？”

“小芳，去把門關上，你們都給我小點聲兒說話。”齊磊推開了妹妹的手，沒好氣地瞪了李鳳珍和李存廣一眼。

“是這么地。”李存廣拂開臉上的雞毛解釋道：“你大毛哥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搞了個對象結婚，可是這房子......”

“你兒子有沒有房子結婚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娶的起媳婦就娶，娶不起就打光棍兒，跑到自己妹妹家舔著臉要房子，虧你想的出來！”齊芳嗤笑道，可是聲音明顯降低了。

“小磊啊，你大毛哥也不容易，算起來他還比你大上兩歲，你都早早結婚了，可是他還單著，他可是你姥姥的大孫子，這事你不能不管啊！”李存廣皺巴著一張臉說道。

“你們就是為了這事吵架？”齊磊扭頭，看向猶自氣得呼哧呼哧直喘的李鳳珍。

“都怪小芳那張破嘴，十八的大姑娘家，說話都不過腦子。”李鳳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里還攥著雞毛撣子。

“媽，你快別胡吣了！大舅要不是舔著臉找咱們要房子，我好沒影兒的罵他干嘛？”齊芳躲在齊磊身后，探出個腦袋頂嘴。

“你個死丫頭片子，還跟我犟嘴，這是要氣死我啊！”李鳳珍炸毛似的跳起，拎著雞毛撣子沖了過來。

“哥，哥，救命！”齊芳死死地躲在齊磊身后，李鳳珍的抽打十下倒有九下落在了齊磊身上，好在他還穿著厚毛衣，并沒感覺多少疼痛。

“媽，差不多就行了！”齊磊劈手奪過雞毛撣子扔到地上，“大舅還在，你想教訓小芳等家里沒人了再說。”

“他大舅啊，你看看我這兩個討債鬼啊，是要活活把我氣死才甘心啊！”李鳳珍拉著李存廣就哭開了：“你那死鬼妹夫走得早，我守著這倆小的過活容易嗎？我一個寡婦家家的，把他們拉拔大了，你看看他們啊，一個眼看著媳婦打我，一個戳心窩子地跟我犟嘴，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

“大妹，大妹，你怎么嚎上了，這三更半夜的......”李存廣額頭突突跳得生疼，心道這又哭又鬧的大妹跟自己家老娘可真像。

“大舅，今天太晚了，您要是有事趕明兒再來。”齊磊陰沉著臉，沒好氣地對李存廣道。

“可是，可是......”這一趟的目的沒有達到，李存廣哪里肯輕易離開呢？

“大毛哥總不會明天就結婚，是吧？你就讓我家消停幾天行不行？”齊磊聲音更冷了些，房頂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落在他深刻的五官上，使得他整個人都陰沉下來。

齊磊本就跟他父親長得有七八分相像，在這昏暗的燈光下，讓李存廣感覺站在眼前的是自己那個短命的妹夫。

“那成，小磊你有空就去舅舅家，咱爺倆好好嘮嘮。”李存廣忍著心里的寒意，匆匆客氣了幾句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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