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香大會過后。
陵陽城又恢復往日的平靜。
只是人們茶后飯余之際會談及那晚的迷蝶香,會說起一舞驚鴻過后住進沈家的夢筎姑娘。
他們卻不知夢筎自從進了沈府,就很少見有機會見沈公子。
除了剛開始的幾日見過幾面。
后來,沈公子就沉下心總是待在香室里,在鉆研藥香。
江府已經將藥香的名氣打出去,但還不夠,若是藏香閣也跟著出藥香,至少陵陽府內的人在兩家的影響下,怎么著也會慢慢接受藥香,并開始使用它。
為了不荒廢家里那些藥香方子,她先挑選出比較容易讓人接受的香,然后再進行制作,將流程盡量精煉些。
等一切做完,又過了三天。
急匆匆將方子送到香坊,叮囑了些該注意的事,再乘坐馬車前往書院。
書院那邊,再過不久就是各院大比的日子。
她還得看看江修文的箭術練得如何呢。
“吁——”
馬蹄聲停在車旁。
“出發前也不通知我一聲,害我湯喝到一半就趕過來。”褚彧低著頭伸手將車窗的簾子撥開。
沈玉棠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想到那日在侯府時,侯府夫人對她說的話。
在她準備告辭離開時,侯府夫人將她喊到一旁,拿著紙張寫了一句話:‘窈窕淑女’。
侯府夫人只見了她一面就看出她是女子了?!
不過,夫人答應她不與外人說,還要她多加小心,莫要被有心人發現了。
現在看到褚彧那張臉,就想到侯府夫人,便聯想到夫人會不會將實情告知褚彧,那之后該如何相處?
越往深處想就越煩躁別捏。
“你在發什么呆?藥香的事不急,另外還有一件事與你說,將馬車停一會,我上來告訴你。”褚彧看出她情緒不對。
車夫馬車勒緊韁繩,喊停馬匹。
“不必了,等到了再說也不遲。”聽到他要上馬車,沈玉棠如臨大敵一樣緊張,“快些去書院,還能到附近的鎮子吃個晚飯。”
說話時,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未曾放在褚彧的臉上。
褚彧察覺到她的奇怪,也沒多問,只道:“那去明月鎮劉記酒館,那里的酒菜味道極佳。”
沈玉棠滿口應著。
車轱轆在路上轉著,因為有心事,她拿著書也看不進去,目光游離在沒有褚彧身形的窗外。
后面,實在有些困了,才撐著腦袋睡了會,哪知一睜眼就已經到了書院山下。
這一回,褚彧竟然沒有來打攪她,兩人除了開始說了幾句話,后面連半個字都沒說過,著實難得。
“到了,前面就是明月鎮,還是第一次帶你來。”
褚彧下了馬,聲音有些倦懶。
沈玉棠從馬車下來,眨眨眼看著前面的鎮子,以及停在鎮口的馬車,露出疑惑的神情。
褚彧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把,“你是睡糊涂了,都忘了之前答應過我到劉記酒館吃晚飯的事了。”
沈玉棠立馬清醒,后退好幾步,緊蹙眉頭:“不許再這樣!”
“好好好,聽你的,咱們先去吃飯,我都額的沒力氣了。”
沈玉棠冷哼了一聲,清楚他應得越快越是敷衍。
劉記酒館位于鎮尾轉角處,旁邊是一方菜園子,里面還種了一株桃樹,桃果青青,散著香味,倒是個清凈的好地方。
兩人在酒館外的桌子旁落座。
酒館的老板小跑出來招呼,“兩位貴客需要點什么?這不是褚先生嗎,這次帶了朋友來了。”
褚先生?
她挑眉看向對方。
褚彧朝老板道:“今日不說故事了,來一盅秋露白,再來些飯菜,得是拿手好菜,不好吃我可是會賴賬的。”
酒館的老板也是個妙人,聽到他這樣說也不氣惱,滿口應著:“成,不好吃不收錢,我這就去準備,兩位先吃些糕點喝點茶。”
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端著茶點過來,聲音稚嫩地說著:“哥哥姐姐先喝茶。”
這孩子的話,讓在場的三人臉色微變。
老板趕忙裝樣子在孩子頭上敲了下,道:“都是哥哥,哪來的姐姐。”
隨后朝褚彧二人賠不是:“小孩子太皮了,貴客不要在意,我回頭就好好教訓他。”
那男孩子揚著腦袋盯著沈玉棠,不解地道:“我還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哥哥,像是天上的仙人,母親說過長得好看的是姐姐,男孩子應該黑黑壯壯的。”
沈玉棠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孩子這樣說。
褚彧笑著:“謙之,可別氣惱,人家這是夸你長得和天仙一樣呢。”
“我像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嗎?”沈玉棠說罷,讓酒館老板去忙,不必在意此事,那小孩子也被拉走了,臨走前一步三回頭。
褚彧笑出了聲:“那小孩是劉老板的兒子,今日見你一面,怕是日后都會等著你過來。”
見她不搭理,拈起碟中的桂花糕遞過去,“嘗一塊,可甜了。”
聽他說甜,沈玉棠才伸過手,接過來慢慢吃著,一入口就能感覺到一股桂花香,而后甜美的味道充斥在口間,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問道:“你要與我說什么?”
褚彧道:“有關血燕的事……”
天色已晚,鎮上的人都歇息得早,除了幾家酒館外,該歇息的都歇息了,放眼回望,只見鎮上燈火稀松。
褚彧也沒刻意壓低聲音,如同說一件尋常事一樣講述著,“那晚我特意提醒了江修業毒香二字,總算讓他有所行動,他深夜去見了章函,就是陵陽通判章函。”
沈玉棠道:“章函與江廷昉關系不錯,他們半夜見面是有點奇怪,但也說得過去,怎么與血燕有關了?”
褚彧喝了口茶,將事情原委緩緩道來,“我讓許老盯著他,一路跟蹤過去,將他們在茶館的對話給聽全了。
江修業一見到章函就詢問血燕的事,原本章函不承認,但后面江修業拿出了一疊信紙……”
等到他說完,沈玉棠面色凝重:“章函可是陵陽除了知府外最大的官,連他都是血燕的人,看來血燕并非只是個刺客組織。
他們究竟想做什么?朝中要員都是他們的人,若是出事……”
要是他們想鬧事,影響的不僅是朝廷,還有各地方的安穩。
褚彧道:“江修業已經從章函那里得知那晚上是我們進的書房,定會想辦法為他父親報仇,會來害你。”
沈玉棠對上他的眼眸:“請君入甕,再來一回。”
褚彧敲著桌面:“以身犯險不好。”
“他不會找刺客來殺我的,血燕的人短期內不會現身,只會動他的那些陰謀詭計,不能等他先出招,我想個法子誘他出手。
如果他不出手,那就算了,他一出手,就讓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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