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bqg.info,重生于康熙末年!
江寧,清涼寺,后山。
曹颙席地而坐,面前是兩個打開的紙包,一個里面放著熏雞,一個里面放著醬豬蹄,都是切好的。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穿著青色僧袍的少年和尚,剔得青旋旋兒頭,正雙手合十,很是虔誠地望著那兩包葷食。
“小和尚,明兒你真要受戒嗎?不再仔細斟酌斟酌?雖說出家清凈,但是紅塵也有紅塵的趣味。
人活一世,自在隨心些多好,何必用這些個清規戒律拘了自己!”曹颙忍不住勸道。
他這樣子,不過一貪嘴的少年,哪里有什么佛性!
這小和尚是清涼寺的沙彌智然,他正從容伸出手來,十分優雅地掰了一只雞腿送到嘴邊,聽了曹颙的勸,不在意地說道:“大自在就是不自在,不自在就是大自在,曹施主不必再勸了!”說完,已經咬了口雞肉,邊吃邊點頭,看樣子對其滋味甚為滿意。
曹颙不贊同地搖了搖頭:“你才十六,自幼在清涼寺長大,沒有見過外頭的花花世界……哪怕是出去游歷兩年,再決定是否正是受戒也不晚!”
智然迅速地吃完一個雞腿,又拿了半塊豬蹄,邊吃邊說道:“若是耐不住修行寂寞,就算是七老八十還俗也無不可,眼下受戒不受戒又算得了什么。
師傅只有小僧一個弟子,若是小僧不能正式受戒,師傅他老人家該多失望!”
曹颙笑了笑。
這小和尚,既貪嘴,又孝心,也離六根清凈也差太遠了。
罷了,還是隨他,待到到他想還俗時,再幫他就是。
智然想來也是許久未開葷了。
轉眼七七八八地將兩包葷食吃個干凈,隨后才對曹颙道:“寺里月初又新制了一批香。
準備下月佛祖誕辰用的,師傅想著曹施主年前來信曾提過地,就留了一份出來,這次施主來,正可以帶回去。
“新制了香了?”曹颙很高興,這可是“行賄”四阿哥的好東西,就這般不遠不近地聯系著。
再在十三阿哥面前多親近些,也讓曹家做個隱形的“四黨”。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曹颙提到明兒會來觀禮,智然小和尚鄭重謝過。
他本是棄嬰,襁褓之中就被人扔在清涼寺門口,自幼由師傅拉扯大,實在沒有什么親人,朋友也只有曹颙一人。
回到織造府。
正看到莊常皺著眉從二門出來。
曹寅雖然近日精神頭漸好,但仍是不能下床,莊常年歲大了,沒那么多避諱,一些需要與曹寅商議的公務就進去開陽院,與之商議。
曹颙迎上前去。
問了聲好,因見莊常眉頭緊鎖,不由問道:“先生可是為前幾日的旨意煩惱?”
莊常點了點頭:“按照章程,這幾日老朽交接了織造府的幕僚差事后,就要去蘇州那邊去,往后大人這邊,還需要公子多擔待了!”
“李家?”曹颙不知是該為曹家慶幸,還是為李家悲哀。
但是畢竟兩家實在是休戚相關,往來得太密切。
在別人眼中,江南三大織造曹家、李家與孫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李煦與曹寅不同。
更像個官僚。
他與曹寅出身一樣。
這些年卻始終位于曹寅之下,如今能夠直接效忠康熙。
成為通政司主官,怕是難免醉心于權利。
在前幾年,他就曾大肆挪用鹽課地銀錢填補蘇州迎接的虧空。
曹寅曾勸他幾次,他都不知避禍收斂。
想到這些,曹颙與莊常都有些憂心。
莊常嘆息了一聲,道:“畢竟是公子母族,若是公子能夠幫時就幫一把,實在無法援手就要想著摘下干系,不要被牽連進去,否則之前這些就白籌劃了!至于老朽,明年就是花甲老翁,實在沒轍子就只好祈病。
都是肺腑之言,曹颙點頭應了。
莊常又道:“雖然老朽不在這邊府上,但是老朽地堂弟公子卻可以信賴。
他年輕時曾受過公子父祖的恩惠,對曹家只有一片感激,不會有二心。
“先生多慮了,即便先生不在這邊府里,也是家父至交。
京城莊先生,小子一向以師待之,絕不敢有半分簡慢之處!”曹颙鄭重道。
莊常點了點頭:“公子心地純良,頗具大人年輕時的風范,是老朽啰嗦了!”
兩人別過,曹颙進了二門,仍是先去開陽院給父母請安。
經過一個多月的調理,曹寅的面色好了很多,倚坐在床上。
李氏坐在床前的小杌子上,手里剝著荔枝,然后遞到丈夫的嘴邊。
曹颙站在門口,看到這個畫面,心里暖暖地。
這些日子,隨著曹寅身子漸好,李氏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仔細算起來,夫妻兩個這樣守著幾個月的日子實在不多。
往年,曹寅有大量的公務需要處理,每月有大半月的時間在江南各處,留在織造府里的時間少之又少。
“大爺來了!”李氏身邊的大丫環繡鸞從外間進來,看到曹颙道。
李氏起身回頭,這才看到兒子來了,見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也有幾分尷尬。
曹颙心里暗嘆,母親的人實在是太羞澀了,不過是丈夫喂個荔枝,老夫老妻地,有什么的?不過,面上卻一點也不顯,上前幾步,給父母請了安。
父子說了兩句閑話,繡鸞低聲請示李氏,廚房那邊飯菜好了,是不是現在擺飯。
曹颙雖然剛剛瞧著小和尚吃了兩包肉,自己卻是未吃的,肚子也有些餓了,就笑著對李氏說:“今兒兒子就在母親這里混飯吧!待會兒,也去把萍兒叫來。
咱們一家人也許久沒一塊兒吃飯了!”
李氏望著兒子,慈愛地笑笑:“今兒卻不行,大夫讓你父親這幾日清清腸胃,我陪著你父親喝粥呢!再說,萍兒那邊早準備好的,等你一起用晚飯!還有客呢,你換了衣服也去吧。
別叫人家等得久了!”
“三妹妹那里有客?”曹颙倒是有些好奇:“誰家地千金,是姐姐在家時往來的那些小姐嗎?我去了。
卻是不妥當吧?”
“不是那些個,等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快快換過大衣裳過去吧!”李氏卻偏偏與兒子賣起來關子,不肯直說。
回到求己居,曹颙換了家常衣服,擦了把臉。
因見繡鶯進來,他就問道:“你去過春暖閣沒有?可知姑娘那里到底來了什么客?”
繡鶯卻是知道地。
笑嘻嘻地回道:“是鄭姑娘來了,早上婢子去太太那邊回事時,正趕上鄭姑娘去給太太請安。
后來三姑娘得了消息,也過來瞧鄭姑娘,好像是留了鄭姑娘在府中住下!”
曹颙苦笑著搖了搖頭,怪不得方才覺得母親笑得古怪,父親也是一副看戲的情景,原來是鄭沃雪來了。
因珍珠養殖的事。
曹寅不愿意讓鄭沃雪脫離曹家,這曹颙可以理解。
但是,眼下既然想出要把那養殖法子轉讓出去,就沒必要再將她往自己身上牽扯了。
不管怎么想,曹颙還是換了衣服,去了春暖閣。
鄭家兄妹畢竟是因他的緣故。
才被牽扯到曹家來,這個結總要解開。
另外,他當初遇到鄭家兄妹時,曾允諾過會幫他們兄妹兩個報仇。
如今,他也漸大了,若是兄妹兩個有這樣那樣的想法,他也想盡心幫著達成。
如此一來,也不枉他二人為曹家操勞多年。
還沒到春暖閣門口,就見秋萱、冬芷兩個迎面走來,見到曹颙身子福了一福:“大爺可回來了。
姑娘等正等著呢!”
曹颙擺了擺手。
命兩人起身。
等進了春暖閣,正聽到曹頤地聲音:“京里的冬天不必咱們南邊。
卻是真冷。
不過,越是天冷,溫泉莊子里卻越是好呢!”
“溫泉莊子?”陌生又低柔地女聲。
“嗯,哥哥修了一個好大好大的莊子,帶著我們過去玩。
那里的溫泉,除了在屋子里地,院子里也有!水汽繚繞,人走在其間,似畫中一般。
原本寶格格說要等今年春天桃花開地時節大家再去的,卻是錯過了時節!”曹頤意猶未盡地說道。
曹颙進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發現,還自顧自地聊得愉快。
就算是她們說地沒什么,曹颙卻不好意思偷聽了,輕輕地咳了兩聲。
曹頤笑著起身:“哥哥回來了!”那原本坐在曹頤對面、背對著門口地女子,也起來轉過身子,正是曹颙經年未見的鄭氏沃雪。
較尋常的南方女兒相比,鄭沃雪的身上頗高,比萍兒高出一拳頭,身上穿著米色的衣裳,外面套了件竹青掐牙坎肩,看起來甚是清爽。
“沃雪見過公子!”見到曹颙那刻,鄭沃雪徐徐下拜。
“鄭姑娘,好久未見!”曹颙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只好客套著。
曹頤在旁,看著兩人都這樣生疏客套,笑道:“若非聽鄭姐姐說了,我竟不知,當年哥哥與二弟還是江寧的小霸王呢!真真沒想到,哥哥也有那么招搖的時候!”
“當時頑劣,很多事做得不妥當!”曹颙略帶遺憾地說道。
鄭沃雪只是淺淺笑著,曹頤卻不相信:“打我見到哥哥起,哥哥便是一副穩重的模樣,著實想不出哥哥還有頑劣之時!”
香草帶著春芽幾個擺飯,曹頤請哥哥在正位坐了,又請鄭沃雪坐下,自己下首相陪。
雖然鄭沃雪比較嫻靜,話也不多,但是畢竟是透著生疏,曹颙也就匆匆用了碗飯,便放下筷子,道了聲“慢用”,隨后起身回來求己居。
鄭州兄妹報仇之事,不宜在人前說起,還是等到見到鄭虎時,再問他地意思。
曹颙這樣想著,就將鄭家的事先放開,又想起從清涼寺帶回來的幾包佛香,應趕在佛誕前派人送回京去才好。
想到京城,又想著京中眾人,十六阿哥費心安排的見面,卻終是沒趕上;還有府中的新園子,不知修得如何;曹頌、紫晶與莊先生他們可好都好……
正想著,就見小丫鬟彩兒來回話,原來是小滿在院子門口,說是有事找大爺。
小滿自打回到江寧,祖母與母親都猛著給他進補,一個月下來,整整胖了一圈,都出了雙下巴。
見到曹颙,小滿忙笑道:“大爺,用了晚飯了?”
曹颙見他目光閃爍,像是有鬼的樣子,笑道:“別廢話了,說,到底什么事?”
小曹抓了抓后腦勺,“嘿嘿”笑了兩聲:“大爺,小地也是沒法子,實在是被鄭家姐夫給逼的。
”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他想見大爺,又被他妹子壓制著,不敢直接來找大爺,便求了小的給大爺傳話。
小曹口里的“鄭家姐夫”就是鄭沃雪的哥哥鄭虎,他兩年前娶了管家曹福的孫女、小滿的堂姐為妻。
曹颙微微皺眉,問道:“他也回江寧了?”
“嗯,在前街張家的茶樓等消息呢,爺見不見?”小滿回道。
曹颙點了點頭:“咱們過去看看,我正也有事找他!只是你,回來沒多久,倒是出息了!”說到這里,淡淡地看了小滿一眼,雖一直沒當小滿是外人,但是他這種攬事的性子實在要不得,
小滿跟在曹颙身邊四年,知道他雖然素日脾氣好,但是卻厭煩身邊人多事的,當即臉色一白,可憐巴巴地道:“大爺,小地再也不敢了!”
“行了,行了!”曹颙看了小滿一眼:“等會回來,你仔細思量思量,若是實在愛攬事,就跟著你祖父與伯父他們學著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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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明兒就是十一了,看在九大過節仍苦熬地份上,表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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