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臉頰熱熱他這么親熱渾然便是一副夫婿樣子她心里麻麻地有些異樣
林夫人也面帶笑容向七七招招手:“孩子快來以后咱們真不是外人了從今天開始們就是未婚夫妻了婚期今兒已經定了”
時間定在這年初秋具體日子倒是沒說好據說得等靜淵做完一個生意再商量七七有些不好意思瞅了一眼靜淵他嘴邊柔柔帶著一縷笑春夜南風般和煦見七七看他笑容亮了起來七七不由得也笑了
臨睡前三妹給七七上藥怕七七冷三妹先用銅壺裝了炭把被子煨熱了手伸進去見不燙方讓七七脫了衣服上去七七左肩上淤血雖尚未消盡但已見好上藥時三妹見七七一雙烏溜溜眼珠盯著自己笑:“有什么好看?”
七七:“三妹跟有十多年了吧?”
“嗯十二年了”
“有時候氣惱不怪吧?”
“知七姐是鬧著玩不怪”
“氣了哥哥怨嗎?”
三妹一怔定睛看著七七七七臉上帶著一絲她很少見到落寞三妹嘆了氣輕聲:“不怨氣他反而高興呢”
七七不解茫然地看著她
三妹很認真地:“哥跟七姐不是一路人這輩子總要分開走他早走晚走都一樣可能越早走對大家越好”
七七心緒震蕩默然無語遠處隱隱傳來樂器敲打之聲一個曼妙女聲唱:“梨花落杏花開……”
三妹轉頭看向窗外微笑:“看來大家都挺高興這都請了好幾天戲了聽說今天晚上商會老會長都來聽了不知今兒又唱是哪出?”
七七把被子拉到頸下:“還不是白蛇傳什么”
靜下心來聽卻聽到曲聲凄婉戲文字字清圓被夜風吹來耳邊:
“夜間和露立窗臺,到曉來輾轉書齋外紙兒筆兒墨兒硯兒呵!件件般般都似郎君在,淚灑空齋淚灑空齋只落得望穿秋水不見一書來”
她這才知是一出講惡鬼索命負心漢戲——《情探》她歷來不喜悲音把被子拉過蓋住了頭
三妹端著藥膏出得屋去輕輕合上門她也想看看熱鬧便趕到戲臺正演著眾鬼正在抓那負心漢王魁臺下看客均鼓掌叫好三妹遠遠看著戲演得熱鬧講什么她卻不甚明白突然心里一個激靈從心底冷沁沁冒來一個念頭便如寒夜里風吹過云亮出大圓月亮來敞亮卻讓人發冷
她終于想起來這一天在傅懷德家聞到味從傅懷德身上傳來味
“大煙!”她喃喃“原來是大煙!”
七七折騰了一宿才慢慢入睡之后卻做了一夢見靜淵站一河邊霧氣朦朦中只不見他臉色如何自己奔向他他卻又不見了過一會兒方看見河里有一大船靜淵在甲板上朝自己大聲:“回去吧!快回去!”她大聲問:“不帶走嗎?”可她卻聽不見自己聲音便又喊了一遍卻還是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急得眼淚迸流心里痛得便如刀刺
醒來后天還未亮旁邊軟榻上三妹還沉沉睡著天光映在窗上有種說不出蒼緲七七心里難受之極睜著眼睛竟再也沒有睡著
又過了兩日懷德來送了相片林夫人連連稱贊拿著相片笑:“瞧瞧什么叫青春年華二八佳人真比花還好看!”
靜淵從母親手里接過相片相片上兩個如花少女三妹嬌憨活潑七七是明艷秀美眼波流轉如美玉瑩光嫣然微笑間似能讓人忘卻人間愁苦他心中涌起一絲柔情雖只短短地一霎卻已開始留戀那滋味甜蜜
懷德見好友神色變得安靜柔和笑:“孟小姐很緊張怕給她照出來不美或是……怕覺得不美”
七七紅著臉低下頭眼中閃出羞怯光芒
靜淵卻朝三妹笑:“三妹怎么謝七姐?”
三妹笑:“托七小姐福才能照相早就想好了怎么謝她”
七七抬眼瞧著她:“又要做什么?”
三妹只抿著嘴笑七七朝她瞪了一眼礙著旁人在倒沒再問下去
懷德和靜淵在書房聊了會兒便出來向林夫人、七七告辭
三妹看著他背影悄悄對七七說:“知那天在他家聞到味了”
七七忙問:“是什么?”
三妹悄聲:“他是個斗子公爺”
斗子公爺是川南對鴉片煙鬼謔稱七七一聽不由得駭然瞠目好半會兒她方又問:“要怎么報答?”
“什么報答?”
“讓照了相怎么報答?不是想好了嗎?”
三妹噗哧一笑:“七姐呀真是急子!”見旁人離得甚遠微笑:“帶去天海井!”
七七又驚又喜轉念一想自己還未過門這么去看未來夫家產業怕有嫌隙便臉露躊躇之色
天海井鹽號以此為名鹽井定不同凡響天海井是老井林世榮打下第一深井川內王牌井頭等獻七七雖明知自己此去若被靜淵知曉他心思敏感說不定會不高興卻又按捺不住心里強烈好奇一時怔忡難定
三妹:“沒事!跟小蠻腰都說好了!咱們悄悄進去瞅一眼就出來”
七七點點頭黑黝黝眸子閃出俏皮光芒
靜淵送了懷德出去站在林府外頭出了會兒神往自家鹽鋪六福堂里走去一進門見一人眼生身材瘦小臉黃黃眼睛細長卻光四穿一身淡黃布衫是個斯文人模樣
那人笑著走上前來招呼:“林東家”
靜淵回了個禮:“閣下是?”
那人:“敝姓歐陽單名松新來鹽務稽所所長特來拜會”
靜淵忙:“不敢不敢歐陽所長該先去拜訪才是”滿臉堆笑叫掌柜戚大年泡壺好茶
歐陽松笑:“不客氣不客氣!今天就是來認一個臉熟以后咱們怕得經常見面了”
靜淵笑:“那是那是!聽所長音當是仁壽人?”
歐陽松:“好耳力!父母是仁壽人卻在成都長大不過音還是隨著老人”
靜淵笑:“早聽陳所長提到鹽務會有新官上任今兒總算見到貴人面了們這些做商人若沒有政府和諸位長官照應哪能做得太平生意!”
倆人客套了幾句歐陽松喝了茶也沒有多坐告辭離去
戚大年對靜淵:“東家聽人說他家在省里有人背景深著呢”
靜淵點點頭:“私下打聽打聽這人喜歡什么打聽得越細越好不管多么稀奇古怪玩意只要他中意咱們就得給他弄去這人不簡單”
靜淵和戚大年去了趟長土鎮又繞到去了趟艾蒿灘在開泰井附近吃飯和傅家鹽工頭兒說了說話午后回家見母親一人在佛堂坐著一個丫頭給她捶著肩她頭一低一低眼皮耷拉著打盹兒七七卻不在身旁
他直接繞走廊去七七那屋這幾日天天晴好天井臺階下鴨拓草開得茂盛極了藍幽幽一片映著日頭靜淵心情慢慢松快了些加快腳步到屋前卻見門半掩著里面沒有人便又在園里找了找也沒有見到七七他心中覺得奇怪便把黃嬢找來問了。
黃嬢笑說三妹和孫師傅帶著七小姐去山上玩了。
靜淵皺眉:“她肩上傷還沒好去山上受了風怎么辦?姑娘家在山里又能有什么好玩?”
黃嬢道:“七小姐人機靈活潑,敢給牛穿鼻環,想來和別的姑娘家喜歡的原不一樣。再說馬上就要過門了,放放風,撒撒野也好!”
靜淵點頭:“也是”
黃嬢笑道:“這個小姐還真不愧是孟老板的女兒,舌頭靈著呢!今天午飯,我給特意做了一道涼粉,她一嘗便知道我用的是咱們天海井的鹽!呵呵,當鹽老板的女兒,以后又要當鹽老板的夫人,還真得有點本事才行呢!”
說著笑了起來靜淵心里卻升起一絲懷疑日頭下只覺得心情漸漸煩悶
車開進長土鎮地界豁然見前方山坡上矗立一個高高天車漆黑井架直云端蔚為壯觀到得近處小蠻腰停了車給七七開了車門七七和三妹下得車來只聽得機聲鼎沸鹽灶腥味與熱氣撲面而來一根根杉木以竹篾繩捆扎成巨大支架豎于井仰頭看到頂直被陽光晃暈眩小蠻腰悄悄:“七小姐們就在這里遠遠看著里面人多怕見著了少爺怪!”
他齒不甚清楚七七卻聽明白了說:“絕不為難!”便拉著三妹手遠遠站在一棵女貞樹下
三妹嘆:“都說孟家豐源井和香雪井厲害可這天海井真是不比它們差啊!看說不定還更厲害!七姐要當這個天海井老板娘也厲害!”
話說到后來聲音里卻含著玩笑之意了
七七也在感嘆著心想小時候私塾老師將李白一首詩抄在紙上讓她背她記住了便再也沒有忘掉
“南星變大火熱氣馀丹霞光景不可迫六龍轉天車”
她問老師什么是天車可是自家那高高井架子?老師笑了說那也算不過真正高井架子不在孟家在天海井林老板家才有真正天車
她一直向往著哪天去看一看可不到兩年便被送到揚州十多年一晃過去
“到今天終于見著了!”她一雙清亮眼睛盯著那藍天下杉木井架對未來充滿了一種幸福幻想只覺得一顆心越飛越高直和那天車一樣到了云天之上
回到林家林夫人正吃著茶她臉上依舊笑吟吟只說:“靜官兒剛還找”
七七:“原是不是讓孫師傅帶著去了趟紫云山怕日頭毒所以走得急了些沒有和世兄說”
林夫人:“不關事那山上可好玩?”
三妹搶著:“桃花開得可好了今年春天來得玩現在去看看花正是時候”七七笑著點頭附和
林夫人微微一笑:“三妹真是個伶俐丫頭七小姐以后到了家也跟著來吧”
三妹笑:“家夫人也原有這意思說小姐出嫁總得有個得力人跟著才好后又說姑爺家歷來待人親厚小姐過去必受不了委屈去了反而落得個多余”
林夫人喝著茶只是笑
正說著靜淵走了進來仍是往日沉穩冷靜樣子卻聽他低聲向母親:“孟家岳丈打來電話問七妹傷勢可好些了”
林夫人笑:“至衡才在家待幾天他們就舍不得了?”轉頭對七七:“爹娘怕是想了要回家呢”
七七知家人體恤自己既然她今年便要出閣回家多待些日子就是自在一天算一天便:“想是怕給夫人和世兄添麻煩回去也好”
林夫人:“傷雖是不妨事了這兩日天氣正好不冷不熱大晴天讓靜淵帶著去四處玩玩再留兩天”
過一會兒林夫人支開三妹讓她跟黃嬢去拿新買imgsrc/data/images/rp/1/gknwa.png路獻雍退客啵約閡菜等シ鹛枚煉輛裊司蒼ê推咂吡餃嗽諤錚雒徘俺咂咭恍Γ咂咧行拇楹希行┎緩靡饉跡瘟騁緩臁br他開車帶著她出去路上他話不多七七自顧自看著風景陽光金黃晴絲輕閃一路金色油菜花盛開翠綠丘陵上下疏疏落落立著黑色井架原是之前就看過風景此時重見她心情卻多了一分旖旎和甜蜜
清河蜿蜒有木船馱著裝鹽麻包沿河駛向遠方河面點點閃閃全是溫柔陽光他們下車走到河邊
七七見靜淵端然沉靜主動打破沉默:“母親叫靜官兒?”
靜淵眉毛輕揚:“這是小名”
七七覺得有趣嫣然:“像胖娃娃名字倒和不像”
靜淵嘴邊露出極細微笑意:“小時候是挺胖”
七七忽想起那天晚上他說自己小時候癡纏著他不放實不知是何緣故不禁神色忸怩
她忽然間低眉巧笑臉上一抹暈紅嬌羞無邪靜淵心中一動正要說話卻見她抬起臉來:“那怎么稱呼呢?世兄?”
她語氣俏皮眼波流轉神情頑皮可愛靜淵不禁莞爾:“以后怕叫世兄不合適吧”
七七臉紅了知他說是倆人婚后看著河水輕聲:“叫靜淵吧”
空氣里漂浮著山野間花粉香早些日子春寒被和煦春風掃盡他們迎著濕潤河風只覺暢懷
靜淵輕聲問:“那以后怎么叫呢?七妹?別人說不定還以為是妹妹呢”
她瞅了他一眼左頰上梨渦隱現:“七七叫七七”
“七七”靜淵柔聲指著河邊一凸出低崖:“那是鴨兒凼”
七七奇:“鴨兒凼?”
靜淵不禁一笑:“是個深潭清河最深地方就在那里里面據說有寶藏”
七七眼睛發亮:“真?快說來聽聽!”
靜淵看著遠方河水:“這個故事也是小時候聽到也不知是不是真”
七七催促:“故事就是故事管它真不真快講!”
靜淵微微一笑:“那是明末張獻忠帶著部隊來到四川殺戒大開從成都一直殺到咱們清河清河有錢人為求活命都將自家金銀珠寶、美女獻出來可張獻忠收了錢財美女人卻依舊是照殺不誤一時間天怒人怨哀聲四起尸橫遍野有一天一人不知從哪里冒出來背著個包袱找到張獻忠府邸說有寶物要敬獻張獻忠問他有什么寶物那人打開包袱里面卻是一只極為普通鴨子張獻忠大怒以為那人戲耍他當即便要左右將那人斬首那人卻:‘大王這鴨子不是一般鴨子且等等看它有甚不尋常之處’果不然一會兒那鴨子居然下了一個金光燦燦蛋來又過一會兒又下了一個張獻忠大喜撿起那兩個金蛋真是實打實真金握在手里厚沉沉那人:‘這鴨子每天會下十個蛋可就是見不得血腥一聞到血腥味兒便下不了蛋了’張獻忠:‘是什么意思?’那人跪下:‘求大王饒了在下命!也饒了清河百姓命!’張獻忠本來殺人也殺膩了便答應了只要那人留在府里給他喂這鴨子這鴨子說來也奇怪不吃一般草食只吃珍珠寶石那人每天喂鴨子喂十顆珍珠而那鴨子每天則下十個金蛋張獻忠每天雖有金蛋可揀到了一段日子卻又膩了又想殺人了果真有一天憋不住抓來一人隨手一刀就劈下血剛剛一濺到地上一陣狂風便吹來那鴨子忽然拍著翅膀飛到天上消失不見了張獻忠急了趕緊差人四處尋找終于有天半夜在一個水潭中見到了那只鴨子他剛跑到水潭邊卻看見天邊一片紅光是他府邸燃起了熊熊大火水潭上那只鴨子若隱若現張獻忠雖貪戀自己府邸里金銀財寶但又忽見水潭里寶光閃爍無數珍珠寶石浮在水面被月光映得閃閃發亮他一時心智迷亂便沖進了潭里哪知潭水極深河里暗流湍急他一腳踩空早被浪卷了進去水吞沒了他身體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呼吸雖然掙扎亦是枉然只絕望等死恍惚中那只鴨子卻游來身邊翅膀一掀一個巨浪撲來將他打回了岸上然后就消失在水面張獻忠蘇醒后心灰意冷突然間覺得自己一生毫無趣味殺人也好財寶也好都不能給他帶來快樂總歸逃不過一死他意興索然率領部隊離開了清河倒是那只鴨子據說一到月圓時候還真有人見它在那崖下游來游去”
七七很神往問:“見過沒有?”
靜淵:“沒有見過不過聽說附近漁民在鴨兒凼那里撈魚有時候還真撈到過細碎金銀寶石呢”
她望向鴨兒凼那邊忽:“那送鴨子人倒是個大善人不知是不是真有此人金鴨子也罷財寶也罷要多了起來難免給人帶來禍害可要是像獻鴨子那樣好人要多了這個世才算太平”
靜淵沒料到她小小年紀心念竟如此超逸倒是一怔日光漸漸成為煙色朦朦地撲在水面她發絲在風中輕輕揚起渾身裹著一團柔光靜淵看著她柔和側影忍不住輕輕握住她小手七七身子只微微一顫手卻任憑他握著她身上幽香伴著和風一陣陣襲來靜淵手臂一緊將她摟向懷中
她伏在他懷里只覺一股溫情像風中柳絲柔柔將她纏住柔聲:“給講了故事那也給講一個只不過是真事”
“說來聽聽”
七七:“前清時候皇宮里有個御廚有一年慈禧太后過生日非常開心問身邊宮人:世界上什么東西最美味宮里太監、宮女都紛紛把他們認為最美菜肴說了出來那御廚在一旁苦苦思索卻是遲遲沒有發言慈禧太后平時挺喜歡他做菜見他默不作聲便問他怎么不說御廚想了想還是鼓起勇氣說了說這個世界上最美味東西是鹽慈禧太后很不高興覺得他是在敷衍便板起臉罵了他幾句宮里人都很勢力覺得這御廚冒犯了太后之后便都爭先恐后地打壓他過了些日子把他攆出了宮去等到洋人來犯那年太后和皇帝西逃一路風餐露宿常常饑一頓飽一頓有一天陜西一個地方小官獻了只母給太后廚子們煮了湯卻沒有鹽而那段時間太后和皇帝飲食里也常常缺鹽少料太后喝著沒有鹽味湯忽然長嘆了一聲:‘今天才算知世界上最美味東西是什么了’等回到京城后太后叫人把那個御廚找來那御廚形容消瘦想是受盡了磨難日子過得甚為艱難向太后請辭說想告老還鄉去太后問他出宮后干什么御廚說回老家賣鹽太后笑了笑便說:‘說這世界上最美味東西是鹽以前覺得是在誑今兒才算真正明白’那御廚家世代就是鹽商只家里人丁寥落生意蕭索掙不了什么錢可之后慈禧卻讓皇帝給那御廚家贈了塊匾用官家銀子給他打了一深井從此那御廚家就成了專門為皇帝貢鹽皇商”
他:“這是誰給講?”
七七感覺到他身體似在輕輕顫動抬起頭微笑著看他:“這個故事從小就聽總聽不厭爹爹告訴、私塾老師也告訴在中國做生意人自古以來被人看不起賣鹽商人更被老百姓罵作牛屎公爺、鹽公爺說他們滿身銅臭、沒有德行爹曾說鹽和古董器物不一樣賣給了人家幾頓飯、幾菜就吃沒了誰也不會記得鹽好壞誰也不會知它有多么重要可那御廚不這樣想他冒死向皇太后直言這是一種誠懇本他讓至高無上人尊重鹽、尊重鹽商這份尊重比千萬財寶還要珍貴”
她看著靜淵眼睛目光清澈摯誠:“那塊匾上寫是什么?一直很想知”
靜淵心神震蕩低聲:“是‘鹽池天海’《周禮》上說鹽謂出于鹽池又說苦當為鹽自古以來做鹽都是苦差事天海就是家天海井天海井是用官家錢打鹽井”
“鹽池天海”七七低聲默念了幾遍:“們這里有這么多做鹽生意父親雖然也有點名氣也總說全天下只有前清林老太爺無論是老百姓還是商人提起來都不得不敬重做生意做成他那樣才算真正有成嗯一定也會和他一樣……”
還沒說完靜淵驀地低下頭吻在她嘴上七七閉上眼睛聽到自己熱切心跳聲遠處炊煙裊裊暝色漸起遠山近樹朦朦可見波光瀲滟柔情似水
六福堂大門上高懸是“皇恩浩蕩”四字正廳內就是欽賜御書“鹽池天海”昏黃燈光映著這金色四個大字像一團團火從各個角落沿著邊角燒起灼人眼目
戚大年從賬房出來見靜淵默默站在匾下仰著頭似在思考什么事他不敢打擾轉身欲走剛邁開步子靜淵清朗聲音從背后傳來:
“事情做怎么樣了?”
戚大年忙轉過身答:“打聽了旁人都說那歐陽松喜歡收集名家字畫中意趙子昂”
“再打聽打聽這人親自到咱們這兒來必有企圖想是他要東西一般人輕易給不了再說了人人都知喜好說不定只是幌子”
“是”
靜淵又問:“傅家老爺最近身體怎么樣?”
戚大年:“據說一直臥病在床他家錢掌柜照舊把賬簿送來讓們幫忙照應傅少爺原不管事”
靜淵:“傅家多年來對們家這么信任與懷德又有同窗之誼對他們襄助些也是該言行舉止上要對他們尊重些對了懷德可還曾去春秧街?”
戚大年一驚囁嚅:“這個聽錢掌柜說傅家老太爺前兩年管緊把煙煙管砸了燒了傅家少爺倒是戒了些就這幾個月老太爺一病可能可能……”
燈光下靜淵雙目炯炯一張俊臉露出冷意:“老跟著懷德那小跑堂子魯二明天把他給找來得好好叮囑他幾句別想趁著老太爺病就把懷德拉到那老路上去”
戚大年忙答應了靜淵在凳子上坐下端起茶喝了
戚大年:“這么晚了東家還不回玉瀾堂?”
靜淵搖搖頭“把傅家賬目拿過來看看去里屋給找床被子收拾一下今晚不回去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