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禛從衙門里出來,迎面便看見了禩。
“八弟。”他只是隨意地打了個招呼,就跟平時一樣。
沒想到禩卻跟平時不同,停下了腳步,看著他詫異地說道:“四哥,你怎么在這兒?”
他也一臉莫名地停下腳步,回看著他道:“我為何不能在這兒?”
“不不不,四哥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禩急忙擺手道,“只是方才我才護送四嫂回家,以為你已經在家中罷了。”
“護送?”禛敏感地注意到了這個詞,不禁臉色一變,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禩猶豫了一下,便笑了笑說:“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我看到太子爺的侍衛似乎在跟四嫂爭執罷了。或許是我自己想岔了也說不定。”
禛心中一沉,便已然有了幾分不快。聯想到今兒個發生的事情,更是有一股隱隱的火氣在心中點燃。
“或許是太子妃有事找晴鳶也未可知。”他順著禩的話扯開了話題,道,“不過還是多謝八弟有心了。”
“不敢當,這都是我們做弟弟的應該做的。”禩抿了抿嘴,笑著說道。
“那我先走了,八弟自便。”他告辭而去。
“四哥慢走。”禩也不阻攔,只是凝視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嘴角微微上勾。
然而下一秒鐘,晴鳶的面容出現在他腦海,他的笑容頓時一凝,心中忽然一痛。
好心情突然間全沒了,他嘆息著,快步走了進去。
禛卻是心情劇烈起伏著,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四貝勒府。
他的臉色是一貫的沉凝,渾身上下卻似乎都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他直接縱馬駛進了四貝勒府的大門,登鞍下馬,將手里的韁繩扔給看馬的小廝,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無比緊湊。
從門房到看馬小廝,人人似乎都被他的氣勢所懾,戰戰兢兢,往常的阿諛之詞也一點都不敢露出來。
他沉著臉,徑自就進了晴鳶的正院兒,倒是把正在喝茶的晴鳶嚇了一跳。
“爺,今兒個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她急忙放下茶杯,迎上前來。
親手為他換上常服,又拿水洗了臉和手,讓丫環奉上清茶,她敏感地發現了禛身上強自壓抑著的怒氣,不由大為驚訝。
什么事情能夠把一向自制的他氣成這副模樣?
“爺,發生了什么事么?”她不禁小心翼翼地問道。
禛冷哼了一聲,看了看她,問道:“聽說你今兒個跟太子爺的手下在路上糾纏?”
晴鳶心中一緊,立刻便明白發生了什么。
頓時一股強烈的刺痛在心頭升起,她臉色一白,有些站立不住。
她急忙扶著桌子,在桌邊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深深喘了幾口大氣,這才覺得稍微好些了。
“爺……從何而知?”她說著,發覺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可怕。
“自然是八弟告訴我的。”他說著,看著她的表情,頓時臉色更加的陰沉了,“難道你就不打算說點兒什么?”
晴鳶苦笑著,努力忽略著心中的刺痛。
能怪誰呢?禩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的啊他并不是自己的什么人,憑什么要為自己掩飾?更何況,如此做便可以離間禛和礽的聯盟,身為大阿哥那一派的禩,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個天賜良機。
早該想到的啊卻還傻傻地抱著不該有的幻想,是自己太幼稚了
她再次深深吸了幾口氣,便勉強綻出了笑容,說道:“原來是八爺……今兒個多虧了遇見他,不然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她看向禛,眼神直率,坦坦蕩蕩地說道,“今兒個從宮里出來,在半路上碰到了太子爺的侍從,非要讓妾身去見他。妾身想著,男女授受不親,即使是親戚,這么做也有些過了,便想要推辭。沒想到太子爺的侍從卻非常堅持,正不知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八爺過來了,便幫妾身解了圍,還將妾身一直送到家中才離去。”
禛直直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的眼神中看出真相似的。她便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著,問心無愧,自然也就無所畏懼。
良久,他終于收回了眼神,拿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緩緩說道:“好端端的,太子爺派人找你去有什么事?”
晴鳶暗中松了口氣,也緩下了語氣,搖了搖頭道:“妾身不知。按理說,太子爺有什么事,也該直接跟您說才對,若是太子妃找妾身那倒還說得過去……爺最近跟著太子爺辦事,不是很得皇阿瑪的歡心嗎?能有什么事?”她故作不解地問道。
禛一愣,看向她狐疑地問道:“你怎知我跟太子爺最近得了皇阿瑪的嘉獎?”
他應該沒有在她面前說過吧?不少字
晴鳶無辜地看著他,答道:“今兒個八爺告訴妾身的,難道不對嗎?”。
禛眼神一凝,神情便又凝重了幾分,搖了搖頭道:“不,沒什么不對。”
晴鳶又再松了口氣,喝了口茶,屋里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多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禛便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像這樣的事情……太子爺突然的宣召,以前可曾有過?”
晴鳶在心中暗嘆了一聲,想了想,便斟酌著說道:“宣召……并沒有過,倒是有幾次在宮中偶然碰見了,太子爺留著妾身說了幾句話。”
“什么話?”禛頓時豎起了耳朵。
“當其時,恰逢索額圖事發的時候,爺應當知道太子爺都會說些什么,無外乎是讓爺多幫幫他而已。”她笑著說道。
禛看了她一眼,見她笑得坦然,便也微微一嘆,點點頭道:“太子爺會這么做,倒也不足為奇。”
晴鳶笑容不變,只是垂下了眼簾,淡淡說道:“妾身早已與他說過,這樣的事情,妾身一個婦道人家是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做不了的,他找妾身那是找錯地方了。不過太子爺似乎并不這么看,這次居然會在半路上明目張膽攔截妾身,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不少字”
“重要的事?”禛嗤笑了一聲,話音中就帶上了濃濃的譏嘲之意,“當然是很重要的事了”
他頓了一下,看著晴鳶,又道:“你一向點子多,可還有什么生財之道沒有?”
晴鳶一愣,看向他道:“爺為何這么說?難道現在這些還不夠嗎?”。
自從擴展了客棧的范圍之后,如今他們四貝勒府的收入已經比過去又多了一倍,應該足以應付開銷了才對,怎的他卻還不滿足?他要這么多錢來做什么?
禛冷冷一笑,道:“夠用是夠用了,只不過,眼睛盯在這個上面的,可不止咱們一家啊”
頓時,晴鳶什么都明白了
為何礽會那么著急地找自己過去?為何禛說到太子的時候語氣會那么奇怪?原來都是因為這個啊
客棧是四貝勒府的產業,這件事情在京城里幾乎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礽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看來,既然禛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追隨者,那么當他需要錢的時候,禛自然應該主動擔負起提供資金的責任來
很莫名其妙的認定,但卻是礽心中真實的想法。
她頓時也是一陣頭疼。
禛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明白了吧?不少字今后,咱們怕是要另想法子賺錢了。”
晴鳶點了點頭。
這客棧的生意,八成已經保不住了。他們能做的唯有另起爐灶,而且這一次,絕不能讓人知道他們有牽涉其中
想了想,她緩緩說道:“其他的法子,妾身倒不是沒有。不過若想要就咱們自個兒做,怕是要花些時間的。妾身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首先得要尋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可以托付點兒事兒的,爺可有好推薦?”
禛很是欣慰地笑了笑,臉上終于有了今兒個回家之后的第一個笑容。
“就知道你是個有辦法的。”他稱贊了一句,然后想了想,道,“人員不是沒有,你且給我點時間,讓我仔細琢磨琢磨,這次的事情,寧愿慢點兒,也絕不能出了紕漏”
晴鳶贊同地點點頭。
畢竟他們是背著太子另起爐灶,往大了說,這甚至可以算得上一種背叛的行為了,絕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那妾身就先做著其他的準備,等爺把人選確定下來后,再做打算。”她道。
禛便點了點頭。
談話告一段落,晴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黃昏了,便問道:“爺今兒個打算在這兒用膳,還是……”
禛看了看她,淡淡地說道:“不了。今兒個不是應該去李氏那里么?就在她那兒用吧。”
晴鳶神色微微一凝,淡然笑著說道:“既如此,妾身就不耽擱爺的時間了。爺這就過去吧。”
禛也不說什么,起身便走了。
她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便不禁在心中微微一嘆。
雖然話題揭了過去,但影響卻終究已經造成——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自己主動提及的時候選擇了拒絕啊
心中到底是有著疙瘩的吧?不少字
她不是毫無感覺的,只不過最多也就是有些心酸、有些無奈罷了。為愛神傷這種事情,她懷疑這輩子會不會有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女人,永遠不能把感情全部投注在男人身上,否則受傷的只會是自己。這一點,她已經很是明白了,并且也這么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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