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諼想起依依剛才得意的笑容,于是撒嬌的伸出手來,表示想要子辰牽著她,她要在依依面前與他花式秀恩愛,一想到依依氣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若諼只覺陽光燦爛。
子辰卻只淡淡的瞟了一眼她伸出的纖纖素手,便闊步向那些牧民走去。
若諼只得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安慰自己道,辰哥哥只是害羞,外加性格有些冷酷,不然他不會緊張自己的腿被別的男人看到,可是心里還是有一丟丟抑制不住的難過……
依依看了一眼光著上身的子辰,又看了一眼系在若諼身上子辰的衣服,眼里閃過一絲妒恨,忽然快步迎上來,把手里的柳環往子辰頭上套。
若諼暗道:“跟我搶漢子!”不甘落后的也把自己手上的柳環往子辰頭上套。
兩個柳環幾乎同時套在了子辰頭上。
依依氣急敗壞,但馬上就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對若諼挑釁道:“既然我們都看中了同一個漢子,那么我們就賽馬一決子辰歸誰,你敢不敢!”
若諼下巴一揚,不甘示弱道:“來呀,誰怕誰呀!”
子辰想要阻攔,卻被圍觀的牧民擠到一邊去了。
熱情的牧民簇擁著若諼和依依向不遠處低頭吃草的馬群走去。
依依掃了一眼那些馬匹,牽出一匹又高又大火炭般毛色的俊馬來,交給若諼。
若諼不明就里,就要奮力往馬背上爬,一旁一個老者擔心道:“這位小姑娘不像是會騎馬的人,這是一匹烈性馬,我怕小姑娘駕馭不了,反被馬所傷。”
依依冷冷道:“這的確是一匹烈馬,可只有劣馬才跑得快,溫順的馬,她是沒有辦法贏我的,那豈不是對她不公平嗎?”
若諼明知是圈套,因為太想羸,于是道:“我就騎這匹馬!”說著,雙手抓了那匹紅馬的韁繩準備翻身上去。
那馬先是一驚,接著就狂怒起來,連跳帶躍,又旋又轉,時而將全身直立起來,時而又把后腿高高騰起,就是不讓若諼上去,惹得眾牧民哈哈大笑。
若諼咬緊牙關,兩手緊緊抓住馬鬃,掙扎了好多次,也摔下了好多次,終于爬上了馬背。
她瞥見子辰在不遠處抱臂平淡地看著自己,不由心頭一酸。
依依也上了馬,一個老者喊了一聲:“開始!”,兩人的馬都飛竄了出去。
若諼在此之前從未單獨騎過馬,這會子在馬上猶如騰空一般,耳邊只聽呼呼風響,地下的花草在閃退,前面天空的白云迎面飛來,頓時嚇得面無人色,只顧兩手緊緊抓著韁繩。
看看跑出大半賽程,依依騎著馬忽然如流星一樣從后反超。
若諼心急如焚,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皮鞭對著馬臀一頓猛抽。
那匹紅馬本就性子烈,挨抽之后更是不滿發飆,一路狂奔,剎時就超過了依依,抵達了終點。
終點的牧人想要去拉它的韁繩,卻被大紅馬一頭頂開。
那匹馬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馱著若諼一路奔馳向前。
后面觀看比賽的牧民全都急了,再往前就是萬丈深淵。
有的牧民已經上了馬,希望來得及追趕上若諼,阻止那匹大紅馬。
但很明顯,沒人騎的馬能跑得過那匹馬,更何況追上它!
依依停住馬,嘴角掛著一抹狠厲的笑:“贏了又怎樣,死人是得不到子辰的!”
那些牧民急得在馬背上大叫:“快跳馬,跳下馬去,前面是懸崖!”
若諼雖聽不懂他們在喊些什么,可能聽出語氣里的焦急,知道不能再往前了,可是跳馬,她卻著實沒有那個膽!又急又怕,哭了起來。
轉眼間,那匹大紅馬便駝著她到了懸崖邊上,若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忽然身下的大紅馬長嘶一聲,向后坐去。
若諼急松開韁繩,滾下馬背,看見大紅馬的兩條后腿上各中了一只飛鏢。
大紅馬掙扎著想站起來,可后腿中了鏢,怎么也掙挫不起,反倒把身下的土塊震裂了,斷裂的土塊和大紅馬一起墜下崖去。
若諼一半身子掛在懸崖外,命懸一線。
一人騎著馬飛馳而來,手中銀鞭一甩,便把她卷了上來,再急調轉馬頭,向后疾馳,只聽身后轟隆一響,剛才馬匹站立的地方,土塊又斷裂了,掉下崖去。
跟著而來的牧民們全都發出了慶幸的歡呼。
若諼看了救她的人一眼,低呼了一聲:“子辰!”老老實實地伏在他的臂彎里。
到了安全地帶,子辰把驚魂未定的若諼抱下馬來。
若諼一眼看見依依,得意洋洋道:“我勝利了,辰哥哥是我的了。”
依依陰沉著臉惱恨的盯著她。
子辰冷然道:“這場比賽不算數。”
全場人都驚呆了,依依愣了一瞬,然后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容,極不屑的瞟了若諼一眼。
若諼腦袋嗡地炸響,拖著欲走的子辰的衣袖道:“不算數是什么意思!”
依依譏諷的看著她,傲慢道:“就是說你用生命換來的勝利在子辰眼里一文不值,他是不會要你的,死心吧!”
若諼看了一眼依依,弱弱地質問子辰:“你是為她不要我的嗎?”
子辰沉默。
依依嘲笑地看著若諼,趾高氣昂道:“我和子辰是有婚約的,你別白費勁了。”
若諼煞白的臉色帶著顫音追問子辰:“她說的是真的嗎?”
她多希望他說聲:“不是!”,可他一直背對著她沉默著。
不回答,應該就是默認了咯。
若諼松開了一直緊扯他衣袖的手,木木的站在原地。
琥珀跑了過來,憤怒的盯著子辰,她想質問他,怎么這么快就變心了,可是看看身后的幾個丫鬟護衛,她只能把話咽下去,公主的名聲要緊。
若諼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里,經過內宅大廳的時候,看見母親正陪著兩人在里面說話,她本想偷偷繞過去,回到自己房間,卻不想被許夫人看見。
許夫人道:“諼兒,你嬸嬸和姐姐在此,你快進來問個好。”
若諼心中詫異,叔叔一家人早就不知所終,又哪里來的嬸嬸和姐姐?
她滿腹疑問的走了進去,赫然發現那兩個客人竟然是程氏和凝煙。
三年不見,程氏樣貌并未大改,凝煙卻變得讓若諼一眼沒能認出。
倒不是她越變越漂亮了,而是憔悴了許多,才十七的少女,看上去像二十七的婦人。
若諼依稀聽人說過,二叔一家被王丞相拋棄之后,因在寸土寸金一根草都要錢買的長安混不下去了,于是舉家搬遷到離長安不遠的一個小縣上,一家人好逸惡勞慣了,為了維持生計,逼著凝煙做了路邊雞。
鄉下人**,價格很低,凝煙又想吃好的穿好的,自然夜以繼日地出賣自己的身體,因此老的快。
凝煙見若諼年長了幾歲,越發出挑得人材出眾,心里很是不甘和妒嫉。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戰。
許夫人見若諼裙子撕開了,驚問道:“怎么出去一趟搞成這樣?”
若諼聞言,忙將拿著子辰衣服的手背在身后。
琥珀在后接了,悄然退了出去。
凝煙陰陽怪氣道:“聽說西域民風不同于長安,女孩子可以隨意去浪漢,妹妹來了這幾日,說不定入鄉隨俗也去浪漢了呢!”
撕開的裙子,浪漢!凝煙這個別有用心的猜測可真是陰毒啊!
許夫人臉色陡然變得冰寒。
若諼將臉一沉,冷喝道:“大膽!竟敢毀謗本公主,自扇耳光二十掌!”
凝煙臉上的笑容一僵,一時得意,忘了若諼公主的身份,她求救地看著許夫人。
許夫人故意裝做不知,她雖對若諼動了殺機,但并不能容忍凝煙污蔑若諼,又怎會幫她向若諼求情!
凝煙無法,只得含恨自扇了二十耳光。
若諼又喝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公主也不下跪請安!”
凝煙母女兩個迫不得已跪了下來,口呼:“公主千歲千千歲!”
母女兩個跪也跪了,安也請了,若諼卻并沒有賜他們平身,她對許夫人道:“這裙子是摘荊棘果時被掛破的。”
許夫人嗔道:“你一個公主,為了摘幾顆荊棘果掛破了裙子,傳到長安還不被那些名門淑女笑死啊。”然后又責備跟去的護衛和丫鬟:“你們都是死人,公主要摘荊棘果,你們倒好,個個袖手旁觀。”
護衛和丫鬟都低下頭去。
若諼道:“母親休要怪他們,他們當時可都是跪下求女兒讓他們去摘,可是女兒執意不肯。”
許夫人無語道:“你是越大越調皮,哪里有半分淑女的模樣。”
若諼笑笑,準備回房。
許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凝煙母女兩個:“諼兒,你還沒賜你嬸嬸和你姐姐平身呢。”
若諼本就心里難過,見到凝煙母女兩個越發心情不好,因此想拿她兩個泄泄心頭的郁悶之氣,裝作沒有聽到許夫人的話,徑直走出了大廳,往自己的繡房走去,一路上全是仆婦們怪異的眼神。
不就是裙子撕了個大口子嗎,一個一個這么大驚小怪,若諼故意抱住一根柱子,從裙子撕裂處伸出一條**,擺了幾個撩人的舞姿,挑釁的看了一眼那些下巴掉地的仆婦,你們不是愛大驚小怪嗎,那就讓你們大驚小怪個夠!然后繼續朝自己的繡房走去。
她卻不知,她剛才的一舉一動都被太子劉驁盡收眼底。
他正回味無窮,靖墨從后走了過來:“到處不見太子,原來太子來這兒了。”
太子回過頭來,靖墨嚇了一大跳:“太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劉驁掏出帕子在臉上擦拭著血跡,遮掩道:“路上風沙太大,天氣又干燥,大概是水土不適,所以流鼻血了。”
靖墨聽他這么說,也就信了:“在下待會兒命廚房煮點冰糖百合給太子喝,解解燥。”
太子道了多謝,兩人說著話,往外廳走去。
若諼回到閨房,命琥珀叫了一個前廳侍候的丫頭來,向她打聽凝煙母女兩個怎么會出現她在西域的家里。
那個丫頭稟道:“聽說是皇上封了二老爺為咱們家老爺的副將,所以二老爺全家一來就先來拜訪咱們家,因剛來,還沒有府邸,聽說還要在咱們家借住一段時間。”
若諼聽了覺得此事大有蹊蹺,方永慶一介布衣,朝廷中又無人,是誰在皇上跟前舉薦了他?
而且舉薦之人必是在朝廷中舉足輕重,不然不可能僅憑一番言語就能說動皇上,并在短短幾天中下了任命的圣旨。
她正思量,那個小丫頭又道:“太子也來了。”
若諼極意外地“哦?”了一聲:“他來作甚?”
“聽說是來犒勞軍士,順便鼓舞士氣。”
若諼聽了,揮揮手,讓那小丫頭退了下去。
那小丫頭前腳走,后腳又進來一個小丫頭,那個小丫頭稟道:“夫人叫奴婢傳話,賜二夫人和煙小姐平身吧,太子爺今晚也住在咱們家,被太子看到實在不好。”
若諼想,懲罰的也差不多了,于是道:“傳我的話,她們母女倆個若再膽敢對我不恭,本公主可不僅僅只讓她們長跪不起,這次就且饒了她們。”
小丫頭屈膝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晚上若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白天的一幕幕在腦海里重演,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根本不想要自己,不禁淚濕衾枕。
因太子住在府里,許夫人要調度家里的下人小心侍候,因此一直忙到亥時太子睡下才得以歇息。
白梅跪著給她捶腿,一個白天跟著若諼出門的護衛站在地上回話,把若諼在外發生的點點滴滴都說與許夫人聽。
許夫人聽完,不言不語。
白梅道:“原來是公主對子辰不死心,這可難辦了。”
許夫人不以為意道:“諼兒還小,只要以后永遠見不到子辰,她便會忘了他,這個倒不必擔心。”
以后永遠不見……
那個護衛在心里把許夫人們說的話思忖了一番,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一團和氣的許夫人,忙垂下眸子。
許夫人看著他問:“都說完了?可有遺漏之處。”
護衛道:“沒有。但是——”
“但是什么?”許夫人目光如炬看著他。
“奴才聽見人群里有幾個人在議論,說咱家公主怎會有紫水晶瓔珞,另一個又說,我家公主長得有些像什么溫朵娜公主……亂七八糟的,奴才聽得不是很懂……”
許夫人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白梅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
許夫人才回過神來,對仍垂手侍立的那名護衛道:“你去幫我查查溫朵娜是何許人,查到后立即來報我。”又再三叮囑:“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然后命他退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