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持準備點香,這一幕正好被胖乎乎的火攻大師看見了,他走上階梯,說:“我剛忙完廚房的事兒,師傅,青州下面是不是發生什么事兒了?”
“有羅剎,但目前已解決了,只是一些困了數百年的亡魂者著實可憐,若是不將他們盡快往生了,日后也是禍害。”
老主持的話讓火攻大師驚訝,但他醉心廚藝,加上既然已經解決了,他也就沒多問了,只看著九根香,道:“那必然是許多的枉死之人啊。”
兩人都有淡淡的嘆息。
此時,還有一個地方有一個人有些微嘆息,但他卻更冷漠一些,只是轉頭看向身后街道。
茫茫陌人中,一個衣著不羈姿態也很不羈的人半點遮掩也沒有,就那么看著他。
夭夭看了他一會,說:“前輩要跟到何時呢?”
疾風笑呵呵的:“跟到你找到顧曳啊。”
“前輩的意思是,我本該跟著大熊他們一起回青州的,卻無端自己一個人離開,這么些時日,只是買些瑣碎的東西,很奇怪,所以你懷疑我。”
頓了下,夭夭垂眼:“或者說,是因為之前懷疑我,所以現在更懷疑我。”
疾風瞇起眼,“你們奎山是真真不出一般人,不是傻子,就是聰明到極致的人。”
這話是把李大熊一個人規避開來,其余幾個人都是人精。
顯然疾風跟奎山那兩個大的也有接觸。
“但最不聰明的那個人是最開心的。”
“你覺得顧曳還不夠開心?”
“一個人的開心從來不是別人看出來的,只有她自己最明白。”
夭夭轉過身,管自己走。
疾風從后面一步就追上了,并肩而走,他說:“她的奇怪在于她的潛力給人驚喜,她的性格很有魅力,但你的奇怪在于她肆無忌憚表現,而你竭盡全力隱藏。”
“所以前輩是想逼我承認什么?”
承認什么呢?
“逼你?我可不敢,你上頭有很兇悍的人護著,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利,我只是好奇,并且也不全是想探尋你的秘密,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疾風忽步子一轉,猛然站在了夭夭前面,攔住他的路。
目光端詳著這個面容被“變丑”但一雙眼仍舊瑰麗美絕人心的人。
“你有對象嗎?”附近走過的幾個百姓懵逼了,回頭看這兩個男人。
被掩飾了容貌又穿的多的夭夭當然更像是男人,可他此時面無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只涼颼颼看了這個人一眼,“這才是前輩今日最大的試探。”
疾風無奈,擺擺手,“好吧,我只覺得一個平常人不可能有這么可怕的美貌,你不像是一個人。”
夭夭眉頭終于壓了下去,回:“難道我是一只狗?”
疾風:“....”
這是被污染了啊污染了!
這世上的美人都變異了么?就不能嬌羞溫柔膽小撒嬌等正常打開方式嗎?
“嗯,我想今日你給我的驚喜夠多了,我走了,青州我就不去了,讓顧美人別想我,什么時候去洛陽了,讓她去找我,我一定帶她去洛陽最大的青樓好好逛逛。”
他笑呵呵走了,夭夭看著他,輕聲道:“這是最大的威脅。”
雙手交疊,好看得不太符合人間存在感的手指交叉,似乎要....但他最終松開手,任由那個肆無忌憚的男人遠去。
蔽日水臺是歷屆法會舉辦的地方,并不在山頂,而是在小明后側山下挨著水域的方向。
后山是未開化的,都是山林,沒有其余路,也就中間直達的一條階梯道。
“一共三千九百九十九階梯,下面那個便是蔽日水臺。”
站在山上的另一側往下看,已經能看到遼闊的水域,也能看到連接小明山根水域的那個偌大平臺,扇形,大概有兩百丈半徑,看起來很大,哪怕在山頂也看得分明。
已經有不少人走下這山道了,他們在后頭跟上。
路上的時候,岳柔詳細說起跟顧曳在那洞里遇險的事情。
雖然的確兇險萬分,但眾人的重點很整齊得偏向一個地方。
“你是說,她救了你們后,隨便帶你們去她隨手買的一個莊子,結果那個莊子里面藏著一只羅剎。”
隨便帶,隨手買?很好,雙重不靠譜的人品。
“其實也不是,可能就是....我運氣不好。”
拿人手軟,吃人嘴軟,于是岳柔只能替顧曳背上這么一大口黑鍋。
但她愿意背,也得有人信啊。
畢竟在場的人多是領教過顧曳那傳奇性的糟運的,也就孟流瑾有些懵。
感覺這個跟那個人那種華麗美艷的氣場很不匹配。
但他也感覺到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氛,似乎自己的姐姐跟葉姑娘都多看了崔涼一眼,崔涼此人他也是知曉的,很可怕的一個人物,似乎鐘情于自己的表妹,甚至不在乎她跟另一個男人的牽扯。
按理說是真愛,可他此時又是為誰忙碌?為誰眉頭緊鎖?
岳柔心里記掛兩人,對于這些情況并未多在意,哪怕留意到了也不會多驚訝。
表哥表妹之間無情愛,但表哥看得懂表妹的情愛,同理,表妹也看懂了表哥的。
“到了!”
眾人到了蔽日水臺,葉焚香看到了一個人,她有些無奈,走過去,雙手合十打招呼,“大師。”
吾白也朝眾人打招呼,對上崔涼他們的目光,無需眾人發問,便是笑著說:“那位胡施主不會有生命危險,且在趕回來的路上,諸位不必下山去找她。”
崔涼知道吾白,但他對此人了解補腎,對他告知的信息也就沒太大的信任度,“大師是已經得到山下傳來的消息”
“并不是”吾白也挺直白。
那讓我們怎么相信你,不能因為你長得像好人就信你啊。
“我的話準不準,流瑾小朋友最清楚哦”
吾白看向孟流瑾,還朝他眨了下眼,后者整個人都不好了。
眾人:你臉紅做什么?
孟流瑾避開目光,咳嗽了下,“吾白大師的話的確挺準的,如果你們擔心的話,我可以讓黑鷹帶去去青州那邊看下,左右來回也是快的。”
這是很好的提議,但他們很快發現不需要了,因為山上點燃了焚香金柱。
九根香一起點燃,九條香裊裊往長空,又逸散出來,化作數百條金色流光,但并不是直徑幅散的,而是單方面朝青州城方向——其實就是朝著萬人坑的地方去的。
是誰點的九根香?
“是往生香,便是禱告亡魂并給指引其陰間路的,一起點了九根,想來是需要禱告的亡魂很多。”
“既然可以禱告往生,便意味著不管是多大的麻煩,都已經解決了。”
那也自然是回來的路上了。
“她總不會倒霉到羅剎解決了,自己受傷最重吧。”
這話是葉焚香說的,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懷著一點憂慮,是的,她很是憂心“奉行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砸不著我”的顧美人會再次成了那個被砸得最重的倒霉鬼。
她沒見識過,可聽說過顧曳地一些事跡,然后岳柔用同樣憂心地表情告訴她——很有可能就是這樣的。
好吧,一時間有一些沉默了,孟家弟弟來回看看這些人,越發覺得那個叫胡漢三的姐姐是一個奇人。
“你好,小師傅,不知宗藏現在何處?”
“啊?找宗藏師兄?師兄因為一些事情下山了,不過應該很快就回來,徐施主可能等一等?”
“無妨,也不是什么大事。”
崔涼得知顧曳安全,神色緩和了幾分,目光捕捉到前頭跟一小沙彌問人的徐子封,后者似乎真的沒什么大事,但轉身看到葉焚香的時候還是朝她略頷首。
“來的人不少,只為法會”孟流瑾對入眼的許多降修存在有些疑惑,他對小明寺的概念就是母親跟姐姐修心養性的地方,沒怎么跟今日這場面掛鉤起來。
但他仔細看,覺得顯然降修比老百姓更熱情一些。
“佛道法會,普通人只能付諸信仰,但降修者可以從中得到靈魂上的洗滌,于日后修煉有十分大的好處,小明寺法會歷屆都吸引諸道降修的原因也在此。”
葉焚香解釋的時候,似乎又看到了什么人,“但還有一個原因是——道子選拔。”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可以在諸多老百姓中看出許多降修,但也可以從這些降修里面看出更顯眼的幾個人。
準確算來是五個。
“淮南道的林恩,我是認得的。”葉焚香淡淡一笑。
“河南道徐子封跟常令生,值得一提的是常令生跟林恩在上山之前打過一次,不分勝負,你們淮南道已經有結果,便是你,林恩可以撇開,但徐子封跟常令生加上宗藏卻是需要爭奪河南道道子身份,或許還不止他們三人。”
崔涼有錢有人,情報能力端是厲害,目光一掃,又找出了三個人來。
“薛凜骨,傅紅凌,前者是河南道最強的散修天才,崛起于戰場,因緣際會后邁入修行道,傅紅菱則是洛陽道院在河南道收的弟子,她本是河南道的人,于此來爭奪道子身份也理所當然。”葉焚香是清微的道子,她的視線早已不局限于淮南道,所以崔涼一說,她就認出了對方。
河南道內斗爭奪道子身份,其余道德人自可以看熱鬧。
但第三個人是誰?那是一個男人,一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男子,但身上有一種氣息很凌厲,給人一種不善銳利的感覺。
“這個人是來找她的,如果她回來,恐怕會有麻煩——假如她受傷的話。”崔涼轉著腕上佛珠,忽聽到岳柔歡喜。
“回來了!她回來了!”
眾人下意識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那天際一端,有飛禽飛翔而來,很快就靠近了他們這邊....但越過了小明寺正面山頭,反而直朝著他們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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