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國公府的日子和程岐想的一模一樣,是那樣的舒心和安逸,前幾天宮里的馬禎還寫信回來,送了她些上京新出的胭脂。
從那人信上的語氣來看,宮里雖然枯燥,但屬于她的恩寵還是一分不少的。
如今也不用成天在朱雀樓里和那些秀女撕逼,程岐便每日往返于山莊,香坊和藥坊,幫著那些老師傅化粉為水,再擠破腦袋,給周老郎中想一些藥方子。
至于那票號,因著其中有葛使君的插手,所以還沒有徹底移交。
而山后的子礦。
程云奪三番五次要程岐和程衍上門,卻都被他們兩個以各種理由推拒了。
在張嫂子那邊的消息沒打聽回來之前,程岐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誰知道礦上出了什么問題。
“舅舅今天下午就要回新遠去了吧?”
從香坊回去山莊的馬車上,程岐疲憊的揉了揉手臂,問道。
她攪了一早上的香粉,胳膊酸的要命。
程衍見狀,接過她的胳膊握著,掌心運力,一股溫熱的力流順著肌膚緩緩滲入進肌理,緩緩的紓解著多時的疲倦。
“是。”程衍淡淡道,“舅舅上午已經去了國公府,和祖母請辭了。”總覺得隔著衣服,力道打不進去,索性將程岐的衣袖給推了上去。
程岐吃的很多,摸起來也肉肉的,之所以看起來嬌柔,是因為骨架偏小。
程衍這樣握著,就像是揉捏著一個水球,與其說是程岐舒服,倒不如說是他覺得手感好,所以玩捏起來就沒完沒了。
程岐瞧著他跟揉面似的,就差添水了,遂道:“別捏了。”
程衍充耳不聞,也不叫她收回去。
程岐懶得和他……搶自己的胳膊,瞥了一眼車窗外,說道:“方才三房特地派譚白過來游說了,你在后屋,沒看……”
“我看到了。”
程衍見程岐的手臂被自己揉紅了,這才將將放過,卻還是要把她的胳膊放在自己手里握著:“正因為我看到了,才躲去后屋的,你個智障。”
“哎?”
程岐瞪眼,用拳頭狠狠的懟了一下他的肚子:“那怎么不叫上我。”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你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勁兒才擺脫那個譚白嗎?”
程衍露出所謂的邪魅一笑。
程岐正色道:“那個譚白,真是牙尖嘴利,不論是從親戚的角度,還是從利益的角度,那真是舌燦蓮花,說的我臉上都要掛不住了,要不是盛叔即是出面幫我解圍,我到現在還被他纏著呢。”
程衍笑道:“那請問盛叔是用了什么辦法?”
說到這里,程岐不由得拍了拍巴掌,說道:“這就不得不佩服盛叔,還是老一輩的臉皮厚啊,那是譚白說什么都不為所動,總之一句話,不要子礦,最后又是連推帶搡給推了出去,那譚白臨了的臉色,跟茄子似的。”
程衍難得笑出聲來。
山莊的膳堂里,長房的一行人在不緊不慢的用著晝食,而今日食案上討論的唯一問題是——是算作程岐外嫁,還是算程衍入贅。
“我不入贅。”
程衍聞言,頭也不抬的便拒絕了。
這在顧杭的意料之中,那人吃著菜,吩咐婢子倒酒。
顧氏在旁擔憂道:“你午后就要啟程回新遠了,小心喝多了酒暈船。”
這兩人說著,好像誰也沒有管程衍的意見。
“你不入贅?”
程岱瞥眼過去,冰冷道:“你能娶到我姐,已經……”用力的放下筷子,“現在要你入贅你有什么不愿意的。”總之一句話,“外嫁不可能,要不然就入贅,要不然,程衍,你就別想娶我姐姐。”
自從這兩人訂婚后,程岱對程衍的態度,那是從天上的云彩變成了地上狗都繞著走的泥坨坨,還要再撒兩泡尿在上頭才算。
聽到這話,程衍依舊是那個態度,三個字,不入贅。
“程衍。”
程岱不快道:“你可別不知好歹。”
程衍輕輕一笑。
程嵐則難得繃臉道:“老三,怎么和你二哥說話呢?”
“他不是我二哥。”
程岱絲毫不通情理,飯還沒吃完,就要放筷子走人。
這人是個外冷內熱的,遂顧氏也沒開口,倒是顧杭笑個不停。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誰知程岱剛剛起身,就聽程衍半玩笑半威脅的說道。
程岱臉色霎時間鐵青,他現在本就看不慣程衍,那人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從前在程岱的眼里是君子作風,放到現在,就是臭嘚瑟,給塊肥肉滿街亂跳了。
“你叫誰臭小子,你個自戀……”
程岱剛想回嘴,卻見程衍猛地站起身,一手將食案上的碗筷掃開,一手抄住他的脖子,絲毫不憐香惜……弟的往桌子上一扣,只把程岱按得不能動彈。
看到這一幕,顧杭直接笑到噴酒,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喊道:“快快快,宗玉你給我好好拾掇拾掇這個倔驢,老早就想抽他了。”
顧氏瞪他一眼,把手帕遞給他擦著:“哪兒有你這么做舅舅的。”不緊不慢的拍了拍程衍的手臂,“你們兩個別鬧了,宗玉,小心扭傷了太衡。”
顧杭擦著身上的狼狽,笑嘻嘻道:“沒事,宗玉手頭有準。”
顧杭說的沒有,程衍的力道控制的很好,一方面不會傷到程岱,一方面還不會讓這個倔驢四處亂動。
“程衍!”
程岱被他按著,仿佛被泰山壓住,根本動彈不了,可他從小到大又是個極其要強的性子,氣的是眼睛冒紅,咬牙切齒:“我……我要殺了你。”
“你殺了誰啊你。”
程岐順手塞了一塊點心在程岱的嘴里,說道:“外嫁,就這么說定了。”
程衍聞言瞥眼,順便松開了按著程岱的手,但那臭小子非但不放棄,立刻抬臂想要去打程衍,可那人早有預料,伸手又將那人給壓趴下了。
轟隆一聲,震得食案晃了三晃。
程岱飛速的咽下嘴里的東西,不可思議的額看著程岐:“姐,你胡說八道什么呢,你要嫁給這個大騙子也就算了,你還……外嫁!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程岐道,“程衍,你松開老三,別傷到他。”
程衍挑眉,將那人推開,重新坐了下來。
程岱這時也顧不上找程衍算賬,立刻坐去程岐旁邊,皺眉逼問道:“姐,必須得讓程衍入贅咱們程家,否則你不許嫁!”
“你別鬧了。”
程岐平靜的說道:“這件事情我想過了,還是我從舅舅家,外嫁算好。”仔細的思忖幾秒道,“入贅的話,那祖母讓我和程衍結親的初衷,就不對了。”
程嵐也考慮了,說道:“阿岫說的不錯,當初祖母讓沙漠嫁給宗玉,一來是堵住闔錫平的悠悠之口,畢竟那個時候,阿岫臉上的傷口……一言難盡,二來就是借沙漠的身份,為宗玉在那些老人面前撐腰。”
“是啊。”
顧杭終于收回臉上的笑,正經的跟著分析道:“如果改成入贅的話,不但本質上違背了祖母的意思,更會讓宗玉在族內低人一等。”
程岐笑道:“如果是入贅的話,程衍就是第二個秀英姑父了,到時候所有人都要管我叫少爺,管程衍叫姑奶奶了。”
“你想死嗎?”
程衍轉頭靠過來,眼神深邃的說道。
“不想。”
程岐往后仰了仰,雙臂交叉在身前做防御狀態:“所以我說算我外嫁,到時候要舅舅親自送我,如此一來,那三莊產業便能板上釘釘,舅舅再也別想打多吃多占的主意了,以后除去逢年過去去探望祖母,咱們兩房能少來往,就盡量少來往才是最好的,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
顧杭頷首,力挺道:“沙漠說的不錯,那咱們就這么定了,反正你們長房的幾個孩子把這股繩擰緊了,到時候里頭有程老夫人護著,外面有我襯著,二房和三房那邊也拿你們沒什么法子的。”
“就不知道礦……”
“姑娘,我娘回來了。”
程岐正想著那子母礦的事情,青苗便及時的小跑過來。
“姑娘!姑娘!”
張嫂子一路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臉上都紅成了一片,招手道:“姑娘!我都打聽到了!都打聽到了!礦上的事情!有譜了!”
程岐忙遞給張嫂子一杯水,那人接過全都喝了。
“礦上到底怎么回事?”程岐立刻道。
“我打聽了。”
張嫂子說道:“我聽我家男人從前的好哥兒們說的,說那金礦上,早就不像從前那樣盈利了,這兩年出的金子是越來越少,品質也越來越差,二房和三房那邊還不停的從中抽錢往那七莊生意里填,現在是,礦上別說是往朝廷交貨了,就是欠,還欠朝廷一大筆銀子呢。”
“你說什么?”程岐聽的頭疼,“欠朝廷的銀子?”
“是!”
張嫂子說著說著,急的是汗如雨下:“我還聽說,二房和三房聯手,將子礦上所有的銀子都補到母礦的帳上去了,現在的子礦,就是個空洞,二房和三房是想把爛攤子甩給咱們長房!”
“我……”
“姑娘!”
張嫂子猛地把住程岐的肩膀,目眥欲裂的說道:“我方才回來……聽說……程云奪那個王八蛋,已經把子礦的帳頭……改成您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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