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替沈傾鸞解了圍,可丞相夫人還是沒有與她相交的意思,就只是叫了楊輕婉離開,好似自己此舉為的只是怕楊輕婉入宮受了委屈。
好在沈傾鸞也并不在意這些,目送二人離開,這就回了自己屋里。
“丞相府的規矩,這些年你也記得十分清楚,可宮里到底與府里不同,這幾日你就跟繁書學著。”丞相夫人也未帶楊輕婉回去,這是等走出小院,便和她吩咐了一句。
繁書是丞相夫人的陪嫁,早年隨她去過不少宮宴,對此也算是十分熟悉,跟她學倒也和劉掌事親自教導差不了多少。
楊輕婉應聲,見丞相夫人轉身欲走,卻忍不住問了一句:“夫人盼了這么些年,如今小姐回來,又為何不愿認她?”
晚風吹起她垂在臉側的發絲,沒了那些許遮掩,便讓眼角細細的紋路展露而出,丞相夫人微微出神,想起當年才有孕時那滿心的歡喜。
然片刻之后她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沒了情緒。
“我要的是個會笑會鬧的孩子,而不是一個掌控在手中謀權換利的傀儡。”
前日外出,去的正是木華寺,丞相夫人見著了那四盞長明燈,也與長老一番促膝長談。待回到府中,她難得去見了丞相。
“你說她是丞相府的嫡女,那身為嫡母我想問問,她究竟是什么身份。”面對丞相,她唯獨問了這么一句。
二人青梅竹馬,自指腹為婚走到成親,也曾有萬分相愛的時候。可接連喪子終究變為他們之間的一條溝壑,無法跨越,丞相甚至許久不曾見她來找自己。
而面對夫人的疑問,丞相還是在隱瞞與坦白之間選了后者,如實回道:“她是沈崇的女兒。”
只這么簡短的一句,便能概括所有,丞相夫人愣在當場,心中對沈傾鸞的猜測層層崩塌。
在此之前,她以為沈傾鸞是丞相雕琢的木偶,為他所控,沒有自己的思想。卻沒想到她亦是背負著血海深仇,才甘愿被丞相利用。
她是個可憐人,但丞相夫人想了一晚,卻還是沒能說服自己與她好好相處。
畢竟權場手段丞相夫人見得太多,沈傾鸞既決意踏進,便注定與她背道相馳。
高裕朗那邊籌劃了五天,終是在約定期內籌備了人手,這日晚間他依言在荒園附近等候,到了戌時,果然見到那一襲黑袍。
“讓高叔久等。”沈傾鸞今日心情倒是不錯,見著高裕朗便先一笑。
經歷那么一場變故,高裕朗也是生怕沈傾鸞自此沉默陰郁,但此時瞧她還能笑,多少也是放心下來。
“太傅之冤,眾人心中都有掛懷,在下這幾日聯系幾位頭目,得來名冊如下,請少爺過目。”高裕朗說著遞來一個折子。
沈傾鸞接過,先將首位那幾個名字看了一遍,都是自己或多或少有所了解的,除了排在最末那人。
“鳳華?”沈傾鸞將這名字念了一遍,略帶了些疑惑。
“此人本不該在名冊之中,只是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硬是讓我將她添了上去。”
沈傾鸞在心中默念幾遍,確定自己未曾聽過,就繼續往下看,口中卻問道:“若只是自薦這么簡單,高叔應當不會將她寫在前列。”
“起先確實沒考慮到她,但她那兒有不少和夫人往來的書信,瞧著應當是十分熟悉。再加上夫人的性物也在她手中,我便將她也記了上去。”
“信物?”說話間,一長串名冊就看到盡處,沈傾鸞有些奇怪地問道:“我怎沒聽說過我娘還有什么信物?”
“少爺有所不知,夫人曾經時常會在寶善閣組織義賣,籌措善款以幫助那些窮苦人家,但因此事她不愿宣揚,便都以印鑒為信物托人代辦。我曾替夫人去過一次寶善閣,因而能夠認出那枚印鑒。”
沈傾鸞對此倒也有幾分耳聞,但也不能輕信她一面之辭,只是將名冊一合,對高裕朗說道:“暫且別讓她知曉太多,等哪日我約見于她,再做定奪。”
謹慎不是什么壞事,高裕朗對此也沒有再勸,只是略一思索便問她:“少爺若要見她,不妨也見一見旁人,他們聽說大人還留了后都十分欣喜。何況不管怎么說,日后他們也得替少爺辦事,總不好一直讓我從中傳話,而少爺卻不露面。”
沈傾鸞想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點頭應下,至于何時會面,她卻只說等時機成熟。
該說的都已交代清楚,沈傾鸞與他寒暄兩句,便道:“高叔家中還有妻兒,時辰不早了,也該早些回去。我送高叔一程。”
高裕朗沒有推辭,兩人并肩往前走,不約而同地踏上那條舊路。
“小妹與我自小便頑皮,那些年里,可辛苦高叔照料了。”沈傾鸞道。
聽她提起過往,高裕朗也是輕嘆,可感時傷懷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卻還是化為一聲低笑,“可我記得大人說過,老三老四雖貪玩了一些,卻遠要比那兩個哥哥聰慧。”
這曾是沈崇的原話,只不過后半句“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的話,高裕朗并沒有提起。
將人送到沈府前頭,沈傾鸞這才停下了腳步,“我就送高叔到這兒了。”
高裕朗點頭,朝她一揖,轉身離開。沈傾鸞也沿著那條路回去。
巡邏的腳步聲剛剛過去,沈傾鸞也不必躲藏,可沒等她走多遠,就聽見院墻拐角窸窸窣窣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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