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叫苦不迭,該不會還要過招吧,臉上卻賠著笑,“何妃姐姐,這話的意思是?”
“別擔心,跟你一樣。我也不是那種有話不直說,端著架子當門面的人。”何妃明艷的臉上浮現幾許嘲諷,身體往我跟前挪了挪,“對于皇后娘娘,你老老實實就對了。不然,哪怕藏一點女孩家的小心思,經過某人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就不曉得被扣上什么罪啰。”
我不動神色地用余光看看周圍,婢女們都離得比較遠,最近的兩個也在一米開外,而且應是何妃帶來的。
“要是你剛才沒說實話,她指不準懷疑圣上和你有什么不對勁兒咧。”何妃湊過頭來,附耳輕聲說道,“還故意提什么肅玦,其實也是變著法地套話。你一句說錯,就有的受了。”
我佯裝受驚,愣愣看著她。
她得意道:“你沒想到吧。這宮里的人,心思多得很。”
“且歌……確實不知。”
“可是要我說,有人就是防心太重,目光短淺。她怎么就看不出來,你和圣上哪會有什么事,你啊,明明是和陸青公子情投意合嘛。”
“姐姐。”我只覺額上青筋暴動,苦笑道:“陸青是我哥哥。”
“又不是你親兄長。”何妃狡黠一笑,“我看他平時對人都是客客氣氣,唯獨看你的眼神不一樣。你們啊,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何妃信心滿滿的話讓我不禁訝然失笑。
我和陸青情投意合?
算了吧。我絲毫沒有把他往男女情意上想過,因為——絕不可能。
首要原因當然是,我一直存著回到現代的心思,有意把自己當做這個時代的局外人,就算暫時入戲,也是權益之舉。再說了,按年齡,我雖然一直久居象牙塔,心理不怎么成熟,但還是比陸青多上不少;按時代,約莫陸青比我又不知早出多少代,幾乎算是我們的先人了。總而言之,這個八卦太扯了。
“姐姐真誤解了,陸青哥雖不是我親兄,卻和家人沒有兩樣。”我斬釘截鐵道,沒有一點猶豫。
何妃倒意外了,她定定看著我確實不像羞澀推脫的神色,瞇著眼,竟似有點惋惜地說:“原來如此。”
“正是如此。”
“哎,我也有走眼的時候。難怪人說,世人各有百轉情思,兩兩相印卻是難得。”何妃莫名嘆了一句,繼而轉轉眼眸,促狹玩笑道:“看來妹妹是心有別屬,不知秋律君和玉郎肅玦,你怎么看?”
這妹子的八卦神經怎么比我還發達,還這么自來熟。我無奈道:“他們是云中月,我是地上石,除了仰望,還能怎么看。”
何妃捂嘴笑笑,“妹妹何必自謙,你長得靈秀,脾氣又隨和,比那些裝模作樣的人好不知哪里去。”
我為了轉移話題,也順勢恭維道:“何妃姐姐才是出眾。若我有你一半美,也無須自慚了。”
“妹妹真真會哄人。”何妃果真歡喜,聳聳小巧的鼻尖,咯咯笑了一陣,嬌聲道:“既然和妹妹投緣,姐姐我就多說兩句。”
下一瞬,她突然湊到我耳畔,極其輕微地說道:“我聽圣上的意思,沒準想撮合你和肅玦。不過這玉郎啊,恐怕非良人……”
我心念一動,好奇問道:“這是為何?”
何妃眼風急切掃過四周,帶著幾許莫測的笑意,低聲絮道:“玉郎相貌才情沒的說,人卻不一定靠得住。他之前和成希沅私下往來,關系非同一般。但成希沅被遣皇陵,也不見他有半分難過。在我看來,這人不是心思太深就是根本無情。”
成希沅……我愣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和丹妃一起被送去皇陵,與我有一面之緣的玲瓏郡主。
肅玦和玲瓏郡主來往?我如實道:“我不知情。”
“你當然不知,除了我以外,估計沒什么人知道。”何妃豎起手指放到唇邊輕噓了一聲,自己卻忍不住得意起來,“宮里人心叵測,又慣來裝腔作勢,要不是我看妹妹親切,也不會說給你聽呢。”
“那姐姐是如何得知的?”我問道。
“說來也是偶然。半年前,我剛被圣上納到身邊沒多久,王皇后以我禮數不全為由請示先皇,愣是拆散我們新婚燕爾,把我從皇陵送到宮中禮府那里學習。”她眼波流轉,有些忿忿,轉頭又繼續道:“我學了幾個月,和禮官們熟稔了,常常在宮中走動透透氣。”
“那日我想著事情,不知不覺到了國學府后面,聽見有人小聲說話,一時好奇就停下腳步。”
“恰巧墻壁上有一處小裂口,我透過縫隙,正瞧見國學府后院的小林子,幾米外還有兩個人面對面站著。多虧我天生識人快,又在無聊時看過禮部花名冊,所以認出那是玲瓏郡主成希沅和國學府的士子肅玦。他們說什么自然是聽不清,但成希沅臉上含羞帶怯的,拿了本書遞給肅玦,肅玦接過來,把頭湊在她肩膀上耳語。兩個人那親密勁兒,全落在我眼睛里了。”
“成希沅給肅玦送書?”我有點摸不著頭腦,該不是顛倒了吧。
何妃一揚眉,“送什么書啊,國學府什么書沒有,還用得著她送?再說那成希沅是宮里出了名的嬌蠻霸道,怎么可能靜得下心,讀勞什子書。”
“可姐姐你剛不是說……”
“哎,這你就不懂了。我的意思是,書就是個由頭,成希沅八成,不,九成是動了小女兒家的心思,看上那玉郎了,故意找理由去見他。我就是有點好奇,他們見就見吧,只要不逾矩,正常往來也沒人管得著,何必專門挑那么個僻靜地方。聽說國學府的后院基本都荒棄不用,也沒人打掃,他們真不嫌灰大。”
“不過,這樣一來,宮里居然沒人知曉他倆的事,包括禮府那些嘴碎的老嬤嬤。當然,是除了我以外。”她壓低了聲音眉飛色舞地說著,又要做出謹慎的樣子,又怕說的不夠精彩似的,模樣十分有趣。
我腦海中翻起對玲瓏郡主的那點回憶,也覺得何妃的推測有幾分可信。只是曾經以為她對陸青哥有幾分好感,沒想到這么快就轉投他人。
見我不再接話,以為我興趣缺缺,何妃趕緊又道:“妹妹別以為我愛搬弄是非,平日里瞧見這些,我也是看過就忘的。要不是之后……”她翹起手指在眉頭上按了按,“說起來跟做夢似的,先皇忽的就駕崩了,圣上緊接著悄然回宮,當天就把成希沅遣去了皇陵。”
我心念一動,一點說不清的想法還沒露面就消失了。
何妃嬌嘆了一聲,“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聽說了這事兒,一時覺得她和被強送進宮、和圣上分離的我有幾分相似,一念好奇,想看看男子面臨分別是何種情緒,于是特意到國學府近前一探究竟。沒想到,肅玦毫無異樣。”
她說到這里,一撇嘴,帶上了幾抹自己的小心思,不屑道:“就算他和成希沅未定終身,畢竟也相好一場。這種分別下,肅玨像沒事人一樣,眼角眉梢照舊春風得意,真是讓人不舒服。”
“何妃姐姐,你記得,他們相會是什么時候的事嗎?”我突然開口問道。
何妃說得起興,隨口道:“當然記得。第二天,圣上就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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