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這次為了抓捕莊坤封了幾條街,又圍了將軍府,搞出這么大的動靜,最后還是讓莊坤逃了。
蕭柏言見趙錚整個人緊繃著,知曉三皇子已在動怒的邊緣,他倒抽一口氣,道:“殿下,是屬下一時大意,才讓人犯又逃了……請殿下責罰!”
趙靈筠見蕭柏言臉色難堪,又瞧見自己的皇兄一股濃濃的怒意,心想若不替蕭柏言求情,我這皇兄定然會賞蕭柏言一頓鞭子。
于心不忍的趙靈筠小聲勸慰道,“這其實也怪不得蕭將軍。誰能想到這死巷口還會有其他出路。更何況,莊坤現在的功力非比尋常。換做其他人,怕是連香囊都順不下來!蕭將軍不愧是神機營出來的強兵。”
蕭柏言雖感激趙靈筠的神來之筆,可他還是忍不住地在心中問候趙靈筠的祖宗十八代。
他堂堂神機營的副帥,到他嘴里卻成了順手牽羊的小賊。
最可恨的是那莊坤,腰間掛什么不好,偏偏要掛什么破香囊。
他蕭柏言扯什么不好,偏偏扯下的就是這個破香囊!
而趙錚自然是明白趙靈筠是在為蕭柏言求情,可他又怎么會因為失手沒有抓到莊坤而懲罰蕭柏言呢。要追究責任的話,他趙錚才是首當其沖啊!
想到這兒,他眉間微舒,拍了拍蕭柏言的肩膀,寬慰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是本殿下考慮不周。像莊坤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沒有后招。他敢光明正大地去逛怡紅院,擺明是有退路的。”
“更何況莊坤這樣的高手……本殿下只恨一時大意,沒能拿得住他。”
蕭柏言并沒有接話,他很理解這種心情,對手越強,三殿下求勝的心理就更強烈。
可蕭柏言真正擔心的倒不是會受到趙錚的懲罰,而是今日神機營圍了將軍府的事。大華天朝的將軍府倒是有十座以上。
大華天朝武將官制以玉牌論品,將軍令為最尊。若是東宮太子在朝,將軍令是不會輕易賜下的。為的就是留著給太子登基之時,建立開疆拓土軍功時再進行賞賜。
而顧老將軍的將軍令,就是由先帝登基時,賜下。
放眼整個大華天朝,唯有顧老將軍持有一枚將軍令。如今,顧老將軍已經很少再管武將事務。
這枚將軍令,又由如今賜下轉賜給了顧小將軍。這也就是顧玄之天不怕地不怕的原因。
手持將軍令,太子都要禮讓三分。
正因如此貴重,蕭柏言才特別擔心。倘若明日朝堂之上,有人為此事彈劾三殿下,只怕圣上會聽了文官諫言,處置起來不留任何情面。
三殿下好不容易有機會離開軍營,他怎么能忍心,他再被發配到其他軍營受苦。
明日,還是他主動承擔責任,免得拖累了殿下。想通后,蕭柏言雙手慢慢收握成拳,眸中神采熠熠,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
“后續事務就交給你了,柏言。”趙錚吩咐道。
蕭柏言用力點了點頭,畢恭畢敬地將趙錚送走。
待他二人離去,慕瑾瑜才上前仔細查看門柱上留下的腳印,趙靈筠湊了過去,“先生,我知道這紅色是什么東西。”
慕瑾瑜鎖住那焦黑腳印上微小的紅色,語調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抖,“你知道那里有這種紅土?”
趙靈筠臉上立現笑意,“要說先生為何不肯離去,想必是發現了什么異常。至于這腳印又什么不尋常的地方,應該就是這焦黑上的一抹紅色。先生說它是紅土,那它就是紅土。”
慕瑾瑜伸手敲了敲他的腦門,“溜須拍馬的功夫見長啊!”
趙靈筠故意調侃道,“是先生教的好。”此刻,他的眼神依然是清澈明亮,臉上的表情略帶著一點急切的討好。
“你……”慕瑾瑜笑了一聲,才緩緩問出口,“你想問我什么?”
趙靈筠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眸如星辰,“你是不是知道香囊是誰送給莊坤的?”
慕瑾瑜歪了歪頭,臉上又恢復之前慵懶的樣子,道:“這么乖巧,就是為了哄我告訴你香囊的線索?”
趙靈筠愣了一下,說道:“我一直都很乖巧。我還是個孩子,不會哄人。要不然先生教教我怎么哄人吧。再說,我就算不開口問,先生也肯定是會告訴我的。”
慕瑾瑜心想,呦嘿,小家伙的腦袋比之前靈光了許多啊,都開始打心理戰了啊,可偏偏她就吃這套。
難怪古人有云,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她哼了哼沒有說話。
趙靈筠臉上掛著的笑容變得稍微有些僵硬,勉強又哈哈笑了一聲,結果慕瑾瑜依舊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往回走。
趙靈筠快步跟上,“先生……先生……你走慢點,等等我。你聽我說啊,我雖然以前一直很不乖,可自從結識先生后,我真的變得越來越乖巧了……我……我就是好奇莊坤這么冷血的人,竟然貼身留著別人送他的香囊……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的啊。”
慕瑾瑜對他說的充耳不聞,腳下也不停。
趙靈筠滿頭霧水,甚是尷尬,難不成馬屁拍錯了?
小心翼翼地跟上前,邊走邊說道,“先生可真是了不起啊。心思如發的三皇兄都沒發現腳印上還沾著紅黏土,先生一眼就覺得這腳印有些異常。包括這香囊,你瞧瞧當時蕭柏言的表情,一丁點兒都沒把香囊當成線索……”
趙靈筠可是挖空了心思,用生命在拍馬屁啊。既不能太過刻意,免得被慕瑾瑜看破。也不能太過簡單,免得被慕瑾瑜無視。
慕瑾瑜沿著來時的路,再折回,顯然對這條路已經十分熟悉了。連續走了幾個巷口,再轉個彎,奔走幾步,便回到了將軍府。
“喋喋不休說了一路,不覺得渴嗎?”慕瑾瑜直接跨過側門的門檻,回頭問道。
趙靈筠點了點頭,“嘴唇都說干了。”指了指自己有些發干起皮的唇部,一副委屈的小模樣。
慕瑾瑜低頭淺笑,“又沒人拉著你說。”
“先生……我……”趙靈筠磕巴地喊道。
慕瑾瑜看都沒看他一眼,“閉嘴!有話等喝完茶水后再說。”
趙靈筠立刻安靜下來,面露喜色,他心想,先生還是心疼他的。
自從他們住進將軍府后,仆人也都知曉他們身份,見到他們二人,也都停下手中的事情紛紛行禮,慕瑾瑜有些不習慣,所以只好加快腳步。
奔過前院,穿過連廊,過了二門后,直接奔向輕言所在的院落。
慕瑾瑜推開房門,“輕言,快,給我倒杯茶。”
正在屋里繡花的輕言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小……主子?我終于等到你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慕瑾瑜最近一直忙著,無法顧及輕言的安全,所以就把輕言留在將軍府。
之前來去匆匆,她還沒來得及打量將軍府給她準備的院落,此刻,粗略地看了看,房間的整體格調還是很符合她的心意。
慕瑾瑜突然想到曾聽顧玄之提過,她和輕言所住的院落,曾是她母親未出嫁前的閨房。胸口頓時劃過一陣暖流,眉間也變得舒展了,素手接過輕言遞過來的茶杯,“輕言,我一進門就看到你在繡花。繡的什么?給我瞧瞧。”
輕言道:“繡的青竹,準備給小主子做幾件衣裳。”
趙靈筠坐在椅子上,晃蕩著小粗腿,“輕言姐姐,青竹有什么看好的,還不如繡并蒂蓮了。”
輕言噗嗤笑出聲來,“小殿下,你可知道男人的外袍一般是不會繡并蒂蓮的。你雖貴為皇子,可你這般調笑也實在是失禮。”
趙靈筠吐了吐舌頭,“反正他都快要和我長姐成親了,成親需要穿吉服的。這并蒂蓮繡在吉服上才好呢。”
輕言正要答話,慕瑾瑜已經喝完一杯茶,忍不住提醒道,“這成親時候的吉服,平民百姓繡的是并蒂蓮,官家、世家多數采用鴛鴦。至于皇家……一貫是鸞鳳和鳴。至于長公主如此受寵,怕是不止鸞鳳和鳴這么簡單吧。你是皇子,怎么連這個都不懂?”
“我……我又不是禮部的人……”趙靈筠有些尷尬。
慕瑾瑜斟好一杯茶,遞給趙靈筠,淺笑道,“不是說渴了嗎?慢用!”
茶香初飄,趙靈筠臉色微微一變,接過茶杯,舉杯放在鼻尖輕嗅,表情更加夸張,紅著臉道,“這……這可是雪山上的玉清茶?”
玉清茶,茶中精品,長于雪山峭壁之上,受百年雪水灌溉才得已長成茶樹。若無機緣,哪怕踏遍雪山,也終究得不到其蹤影。
就是皇家御宴,也很難采用玉清茶。饒是趙靈筠貴為皇子,又寄養在正陽宮,也只在長公主生辰之時,才能喝上幾杯。
想不到將軍府竟然會將如此貴重的茶葉拿過來招待客人,自然惹他詫異。更何況,他來了幾次,也不見顧玄之用玉清茶招待他。
“嗯,是玉清茶。”慕瑾瑜笑了笑,“味道如何?”
趙靈筠小嘬一口,“哇,醇香濃厚,唇齒之間微微泛甜,入喉,倒像是雪水一般清洌。這顧玄之倒是對你比我這個皇子還上心,這么好的茶都舍得給你。”
“顧玄之這家伙怎么可能會有玉清茶?即便他得了玉清茶,怕也是得孝敬給了顧老將軍。”慕瑾瑜輕輕搖了搖頭。
“那誰送你的?”趙靈筠問道。
慕瑾瑜看向輕言,“輕言,這玉清茶是誰送來的?”
慕瑾瑜心想,這般貴重的東西,怕只有楚云宸這個富可敵國的男人送的起的。
輕言回想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說道,“好像……好像……是青嵐君……聽他們稱呼他丞相大人。”
慕瑾瑜有些發怔,怎么會是丞相大人商青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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