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一看有熱鬧,立馬丟開不愉快,和同樣揣著小激動的桃枝、梨梢一起鉆過去。
李愈緊跟在她們身邊,讓兩個小廝把人群分開了一些。
虞燦伸長脖子瞪大眼,身旁李愈踮起腳尖,兩人滿臉好奇往里一瞧,發現大家看的是兩張新告示。
“哎呀,姑娘,是懸賞捉人呢!您瞧瞧那畫上的大胡子,多兇啊!”梨梢透過兩個人的縫隙,把畫看了個仔細。
“這人長得有特點,肯定能抓住!姑娘瞧,他是彌人余孽,還是從玉州跑來京城的呢!”桃枝驚訝不已,沖虞燦擠了擠眼。
虞燦卻不在意,聳聳鼻子,思路轉去了別處。“要是剃了胡子,豈不是和畫上的不一樣了嘛,那還怎么抓人?”
李愈比她更不抱希望:“就憑這畫,有沒有胡子都抓不住。”
兩人悄聲說話,身邊還是個有個義憤填膺的年輕人聽到,他轉頭氣呼呼地道:“就你們能耐,有本事你們參軍剿匪去!”
他指著第二章告示,上面正是號召青壯年進軍營,剿滅京郊肆虐的山匪。
那青年還在大聲嚷嚷一些豪情萬丈的話,他自己沒有去報名的意思,還看不慣身邊每一個質疑匪患究竟是不是匪患的人。
李愈輕聲嘟噥道:“小粉紅。”
“表叔你說什么?”虞燦沒聽清,更沒聽明白。
“啊,沒事。”李愈把她帶出人群,沒有繼續圍觀,“這熱鬧不好看,還是去吃飯吧。”
“嗯嗯。我還以為是有人打架,或者耍猴呢!”虞燦也覺得這種熱鬧沒意思。
天香樓距離這里不遠,一行人很快到達,甲乙字號雅室都被定完,兩人打算選個安靜的丙字號雅室。
“燦燦!愈表叔!”
聽到樓上欄桿處傳來虞爍的聲音,虞燦抬頭喊了一聲,“哥!”她噔噔噔跑上樓,驚喜道,“你怎么也在這兒?”
李愈大步跟上,和虞爍見了禮。“表侄兒,吃著呢?”
“嘿嘿,我和國公爺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吃口飯,結果人太多,菜一直上不齊,我出來催一催。是不是沒雅室了?跟我們一起吧!”
李愈無所謂,看向虞燦,見她心不在焉看向樓下,問道:“大侄女怎么啦?”
“我聽到那小二跟人說,‘這是最后一份翡翠白玉糕’。”虞燦失望得嘆氣,連她哥說什么都沒聽見。
“走走走,我們剛剛點了一份,還沒開吃呢!”虞爍推著她腦袋往里走,一邊對李愈道,“表叔最近習武習得如何?”
虞爍教了李愈很多基礎,他最近忙,沒法親自輔導,只讓李愈自己練。
李愈點點頭道:“自我感覺良好,只是不知道實戰情況如何。”
“改天表叔來找我,我挑幾個小子跟你練手!”
虞爍熱情滿滿,這個三十出頭的表叔從來不擺長輩架子,有種和同齡人交往的輕松。
李愈一邊應著,一邊跟在他身邊進了門,看到里面長桌邊坐著一個氣質冷冽的人,便知這就是近日大出風頭的鎮國公,景硯。
李愈還沒回憶起見到國公該用什么禮儀,就聽虞燦輕聲“咦”了一下,幾近無聲嘀咕道:“這侍衛大哥怎么總出來晃悠......”
她聲音確實極小,連落后兩步的兩個丫鬟都沒聽著。
可景硯和虞爍都是習武之人,自然是一字不落聽入耳中。
唉,妹妹傻得可愛又好笑!
虞燦不知道虞爍干嘛又說自己傻,瞪他背影一眼,越過他肩頭去看“侍衛大哥”。
他今天穿著一身玄色繡云紋窄袖錦袍,領口嚴嚴實實交疊在脖頸處,只露出一點點喉結的弧度。
他神情平靜,并未因虞爍帶人進來不滿,也沒有表現出感興趣。許是因為回京有一段時日,他身上的血煞氣消失了不少。
虞燦看到他優哉游哉的樣子,心想鎮國公真是個大好人,每天都放侍衛出來溜溜,要是她母親每天都放她出來溜溜就好了。
“哥,”在長桌邊上坐下后,虞燦看了看空蕩蕩的內室,忍不住問道,“鎮國公呢?走了嗎?”
景硯手一頓,看向神情嬌憨的小丫頭,聽到她軟綿綿的聲音里帶著崇拜。
“剛打完仗,還受了那么重的傷,現在都能親自出來吃飯啦,鎮國公可真厲害!”
景硯:......
虞爍憋住笑等她自說自話一陣,才在李愈要笑不笑的眼神中開了口。
“咳,妹妹,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什么?”
“這位就是鎮國公,景硯。”
“......”虞燦眼角微抽,這條好漢不是侍衛嗎?
他是景硯,那藏在箱子里的傷患是誰?一路緊著護著,活像個朝廷級別的寶物!
虞燦心頭一跳,寶物!該不會是彌國九皇子賀羨羽吧?
傻,太傻了,嫁不出去的那么傻。
為丟人丟大發的傻丫頭點根蠟!
虞燦聽到虞爍和李愈悶悶的聲音,臉頰倏地竄起紅暈,垂下頭,沒臉再看“兇侍衛”。
景硯靜靜看著這家人,為公事生出的煩躁消散了些許。把他當作侍衛的小丫頭又垂下了頭,用腦袋頂對著他,菜都不敢夾。只是偶爾又要抬眼,瞥一瞥那道綠白相砌的糕點。
讓他想起虞府宴請那天,這丫頭來回瞥向他的好奇目光。
“不必客氣。”景硯拿起筷子,示意大家隨意,不著痕跡地將翡翠白玉糕朝她推近了些。
虞燦鼓起勇氣抬起頭,只見翡翠白玉糕已經近在眼前。她看了看正在聊天的三人,以為是表叔給她偷過來的,感激地沖他眨眨眼。
李愈:???
虞燦沒看到他迷茫的眼神,伸出勺子挖了一勺,青豆泥與白芋泥混合蜂蜜做成的軟糕,入口化沙,綿軟細膩,甜得恰到好處。
景硯余光瞥到她滿足地瞇了瞇眼,像只吃到魚的小貓,讓他都對那盤甜滋滋的東西生出一絲興趣。
“國公爺,”李愈端著酒杯,舉手敬他,“多謝你容我們叨擾。”
“無妨。”景硯收回視線,斂目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算是回應。
“有一事還想請教國公爺,京郊匪患分明是彌人余孽作亂,為何要在告示墻發布告,打草驚蛇?”
李愈這話一出,兩人齊齊看向他,景硯的眼神中帶了一絲審視,以及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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