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陽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地上的碎石，她剛才還只用了七成不到的力度，就將亭子里的石桌給一拳砸碎了。

姜玨也沒想到她的力氣這么大，一拳將僵硬的石桌給轟碎了。

“你若不學武會可惜你這一身力氣，若是想學，我可以為你尋一個師父。”

“我倒是想學，可祖父他們不準，還每天逼著我學女紅詩書禮儀，沒有半點樂趣。”

“你想學武功，就要自己想辦法解決這問題。”姜玨這時候才將手里的盒子打開，仔細一看里面竟然是點心。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同意的。”李暖陽剛下定決心，雄赳赳氣昂昂地說完，就聞到從盒子里傳出的香味，立馬食指大動，舔了下粉紅的唇瓣說：“這個點心是我最喜歡吃的，每次到那家店買都要排很久的隊，殿下嘗一嘗。”

“多謝。”姜玨對點心沒多大興趣，但為了不傷她的心，還是拿了一塊吃，剛放進嘴里，她就后悔了，這點心是苦的！還是苦到人想流淚的苦味。

李暖陽看她表情痛苦，在旁邊介紹：“殿下，這個點心和大多數人一樣，先苦后甜，只有吃了外面包裹的苦味，才能嘗到里面的甜。”

姜玨強忍著想要將它凸出去的沖動，再嘴里嚼了幾口后，就感覺到一股清甜，纏繞在唇齒間，將原本的苦味給化解掉，又因為之前的苦味，讓人更覺得這份甜來得不宜，更讓人去品嘗珍惜它。

“很有味道的點心。”姜玨吃完后微笑道，她覺得李暖陽是善良，卻不是傻，或許她看得比世上大多數人更明白。

入夜，姜玨吃過晚膳，就開始練功，而棠子淵下午并沒再過來，倒是將東宮的一些東西讓人搬過來了，讓原本破敗的府邸多了絲貴氣。

姜玨先練習十二重霜，然后開始研究如實，最后開始打坐練內功，整個過程都被封長離看在眼中，他將自己的床搬到庭院中來，躺在上面看姜玨練功。

今日是十五，月色正圓，淡薄純凈的月色傾瀉而下，灑在地上每一處能照到的地方，樹葉上、池塘中、姜玨舞動的黯色劍上，以及躺在榻上的封長離身上都披上了一層月華。

白衣墨發少年模樣，斜倚錦榻望明月，他忽然呢喃道：“月色甚美，月城也很不錯，所以我每次出關都會來這里，上一次來是三百年前，與姜莜相識的時候，那時候到底和她做了什么事？現在竟然想不起半點。”

“我是仙吶，擁有無盡歲月，經歷也多，記憶也多，可再怎么多也不會失憶，除非是我不想要那段記憶，故意拋棄的。”

說道此處，他忽然嗤笑一聲，怎么可能，他能有什么不想記得的，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徒兒，夜深了，該去宗廟了。”他側過身朝被霧氣環繞的姜玨說道。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既不會驚擾到姜玨運功，又能讓姜玨將他的話聽進去。

姜玨收了功，睜開雙眼，在她的長睫上還掛著水霧，眼底還有一股寒霧，她看向已經從榻上起身的封長離問道：“師父，你知道宗廟在何處嗎？”

封長離一甩長袖，伸手就要拉著她騰云駕霧，“不知道，你不是去過？”

姜玨反過來握住他的手：“那你聽我指路，別摟著我，擋著眼睛，看不見下方的路。”其實她是不想被他像是帶小孩一樣抱在懷中，感覺很不自在。

封長離將手往后縮了縮，他又有那種奇異心癢的感覺的，他不知為何總覺得胸口難受得緊，但為了面子，還是沒將手抽出來，他木然地點頭道：“好，你指路。”

月色下，兩道人影拉著手如同流星般眨眼間在月城上空劃過，姜玨拉著他的手，感受到腳下的云霧，看到圓潤如玉的月亮，聽到耳畔刮起的風神，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是片刻間，封長離在她的指路下，到了宗廟門口，他眼中閃過一道明光，守在附近的人都像是瞎了一樣，看不到他們兩人，巡邏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也不為所動。

姜玨看著這一景象，就知道是他施了法術，暗戳戳地將這個法術記在心里，等她境界到了一定要學。

“就在前方。”姜玨壓低聲音道，她不知道這法術能遮蔽聲音嗎。

“別像做賊一樣，這是你姜家的宗廟。”封長離大搖大擺地朝前走，他的聲音也很大，但周圍的人毫無反應。

姜玨：“……我怎么知道他們聽不見。”

兩人走在擺放姜家歷代皇帝牌位畫像的長廊里，快步朝最后一個牌位擺放的地方走去，長廊里面點著燭火，不夠亮的燭光將掛在墻上的畫像照得有些恍惚。

不大一會，兩人就見到最后一塊牌位，牌位后面沒有畫像，一見到靈帝的牌位，姜玨就聽到那道聲音：“離開這里，快走。”

姜玨晃了晃腦袋，又抬眸看向牌位，結果那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這次比上次說得更多：“走啊，命運是改不了的……”

姜玨心里一驚，“師父，那道聲音又響起了。”

封長離沒有回應她，雙眸一直盯著黑紅色牌，過了好一會，他才輕嘆一口氣，伸手將牌位拿起，另一只手開始掐訣，在他另一只手掌處出現一個道印。

姜玨就聽到他低呵一聲，就感覺腦袋似乎要炸開一樣，頓時朝地上倒去，她感覺自己倒在一個冰涼的懷中，她又聽到腦海中傳來一個聲音：“憑什么死的是我！”

封長離一手摟著姜玨，一手將開始滲血的牌位放回去，再次掐訣印在牌位上，直到牌位上的血跡消失不見。

他在見到姜莜牌位的那一刻就回憶起了一些事，因為這個牌位里有她設置的陣法，這是他教給她的，但她也將陣法做了改變，這牌位上有她的怨念，為什么會有怨念？他想起來她一心為國，無怨無悔，每次見她都是樂觀開朗，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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