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搭手福了福,只道:“謝陸爺割讓兩間上房、給我等容身一宿。”
“應該應該。”陸無雙笑道:“住多久都無謂,反正空著也是空著。”
蕭鳶見他兩眼放光盯著自己,俏臉頓沉,眸斂寒潭,抿緊嘴兒,側身而站。
蕭滽低說:“你帶小妹回房,我去買飯。”蕭鳶答應,抱起蓉姐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無雙討得無趣,連忙拉住蕭滽的衣袖,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尚美之道,千古之風。我實無褻瀆蕭娘子的念想,蕭爺勿要多意。”
見他臉色緩和,遂繼續說:“林編修所提的韓大人,我打算以學生之名攜禮登門造訪,拜帖已遞只等回復,還有沈大人及吏部尚書趙大人,皆與家父有些交情,也需輪次前往,我仰慕你的才學,愿將這些位高權重的官爺一并介紹你相識,日后仕途之上亦能彼此照應。”
蕭滽謝過他的好意,未答應也未不答應,又簡單說了兩句無關的話兒,告辭下樓買飯去。
蕭鳶在房里,搭俯著窗子往外觀看,下面是個天橋,天黑夜市就開了,由遠及近漫的皆是人聲,及爐上滾鍋里冒出的煙氣。
衣衫襤褸的貧民,著青巾素袍的儒生,帶孩童的老婦,擁擠著一頂頂轎子,都在攤販間慢慢穿梭。
離得遠,雖不曉得再賣甚麼,但能聞到絲絲誘人的香味兒。
“哥哥,哥哥,餓!”蓉姐兒站在門口時不時往外探身子,忽然拍著手高興地喊。
蕭滽端來兩碗醬肉面,從袖里掏出紙包的薄脆燒餅擱桌面上,讓蕭鳶吃,他拿筷挾起面條喂蓉姐兒。
蕭鳶掰了塊餅遞給蓉姐兒,自己嘗一口,是白糖餡的,灑了去皮芝麻,香酥脆甜,在南邊倒沒吃過這種餅。
她想了想問:“你今兒去哪了?身上又是酒味又是脂粉氣?”
蕭滽如實坦誠,蕭鳶皺眉勸誡:“京城不比富春鎮,天子腳下皇城根上,兩步一個官兒,三步一個王孫,四步一個富賈,皆是身價彰顯得罪不起的人物,收斂傲氣低調做人乃生存之道,且那種煙花柳巷,妓兒見錢眼開,是個不掏空你的口袋不放人的去處。還是螢窗苦讀要緊,一門心思備明年春闈方為正途。”
“至于那陸無雙,因家中巨富而行徑十分招搖,日后必遭心胸狹隘之徒艷羨嫉恨,進而禍害。是以你要離他遠些,免遭牽連。”
蕭滽聽得不以為然,抿唇問:“阿姐是因他方才盯著你看而不喜麼?”
蕭鳶笑了笑:“你當我這樣小氣?!”
蕭滽便道:“我自有分寸,那陸無雙雖是紈绔子弟,絕非酒囊飯袋,他學問不錯,又精明人事,善絡關系,倒是個人物。”
“你有分寸就好。”蕭鳶知他稟性固執,未必能聽進自己的話,也就不再多勸。
用過晚飯,蕭滽回房念書,蕭鳶拿出笸籮做針線,小童覺多,蓉姐兒自顧玩會兒,又趴在枕上睡熟了。
伙計來送燃炭和雞湯,蕭鳶要拿兩文錢給他,他便擺手笑道:“不用哩,陸爺交待皆記在他的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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