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全然反對我為父平反,在知曉我心意之際,大可將我繩之以法。他沒有這么做,就表示我還有機會。這是推理,不是覺得。”倉子堅嚴肅聲明。
推理若想正確,原本的理要正確才行。倉子堅之言,不過是以某種片面結果執行的反推而已。不過這一次,傅振羽沒有反駁。
顯而易見的,她家大師兄主意已定。
別說兩人還沒那層關系,便是有了,倉子堅也不是那種容易改主意的人。若為自己的事,傅振羽自然會想辦法。可如今是倉子堅,是李家的事,她定然不會死勸的。
大師兄這種推論最壞的結果,就是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李蘊還有兩個孩子,不讓她介入比較好;自己這邊,若自己出事,父母弟弟那里定會難過,但不至于日子過不下去,比較麻煩的是書院。書院傾注了自己大把的心思外,還有六十號人,還有即將入院的水利學子,還有女學……
帶著無限牽掛,傅振羽長嘆一聲后,道:“大師兄回去后,讓姐姐回來吧。我安排下書院的事,便去幫你。”
“噗通”一聲,倉子堅一屁股坐在地上。
傅振羽去拉人,卻被倉子堅拖住,只聽他低喃:“我是該笑,還是哭呢?”
低聲的聲音,洋溢著無限的歡樂,出賣了倉子堅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小羽,你可以試著——罷了,你對我沒有信心,也是我做的不夠,多說無益。書院離不開你,你也舍不得書院,所以,安心在家里頭待著,等我回來。”
那天晚上,倉子堅說完話,很快就離開了傅振羽。
因為,他知道再待下去,會出問題。
次日便是正月十五,林家因為鳳氏有孕,所有人都是笑瞇瞇的。李宗延母子三人,是未時過后找上門的。自稱沒好東西的李母,拎了兩大包還沒涼透的肉包。看那分量,至少用了五斤肉。
傅振羽才要說話,抬頭看見李母眼下的烏青,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嘆道:“嬸嬸太見外了。”
李母看得分明,露出了個疲憊的笑容,道:“真不是見外。你也知道我家里什么都沒有的,我這一走,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連夜給他們準備了些吃的,帶過來這點,只是順手。”
傅振羽好半晌才明白什么意思。
林太太聽見這話,便知這又是個苦命的女人,嘆息著,林太太對婆婆道:“見多了別人家的事,才知道娘的好,才知道自己的命好得緊。”
會說話的人,就是懂得怎么哄人開心。
林老太太開心之余,也生了憐憫之心,沒多留一行人,還對傅振羽道:“早些回去,早些安置了,讓李家太太好好休息休息。”
傅振羽欣然應諾。
回到南湖書院,第一時間安置了李茉莉母女后,列了單子讓桃李進城,要她趕緊買好,十六一早就出城,把給鳳氏的東西,送到林家。
南湖書院這邊,大開北門,安排水利學院招生一事。
水利學院分兩個考場,北考場在開封,由周靖負責主考;南考場也就是主考場,由郭丞負責。
倉子堅悄然離去。
等傅振羽發現時,青石院已經空了。
傅振羽履行著諾言,提筆給倉子堅寫信,嗔他離開的突然,讓她連準備口吃的時間都沒有。
約莫半年之后,傅振羽才收到這封信的回信。
倉子堅只回了四個字:來日方長。
十六這日三個人應考,十七這日是四人。傅振羽見郭丞處理得得心應手,恰范茗歸來,傅振羽便同她進城,先見顧夫人,最后次確認女學招生細節。傅振羽又抽空去見齊陽,同說驛站的事。
齊陽直接拒絕:“那東西能掙幾個錢?不夠費事的。”
傅振羽自然要噴他短視:“驛站的難點和重點在于提速,當你的生意做大了,致勝的關鍵也是速度。現在,你守著鎮遠侯府的消息模式,不學一下?在那基礎上,再形成自己的新速度。若有一日,你自己就能輕而易舉地實現八百里加急——”
“若是那樣,自然是天下我有,問題是我不傻。駿馬無法提速,蜂鳥不能載物。除非找到新的找到新的東西,否則,疾行和載重之間,只能犧牲一個。”
齊陽的目標是商行天下,對目前的交通狀態,自然十分清楚,并不輕易上當。說完現狀后,又提了另外一件要事:“傳信送貨,通道也很重要。走官道是極好的,然官道收費;走河道也不錯,花費更高。”
術業有專攻,傅振羽也很無奈。
要想富,先修路,這一點百姓能修一條道,卻修不出千萬條大道;交通工具的開發,現在沒有石油,沒有汽車,更沒有飛機。石油她不會提煉,車不會造,飛機就更別提了。
嘆息一聲,傅振羽道:“我懂了,就是不行唄。”
“倒也不見得。”齊陽卻又改口。
“怎么說?”傅振羽忙問。
齊陽道:“只送信定然是虧本的,若是按走鏢的模式,費用過高;你有沒有什么思路,讓我取個中間的模式,或者說,是混合的模式。哦,對了,就是你所謂的那個方案,你出一份給我,下剩的我仔細琢磨后再說。”
傅振羽懂了。
這就是要她把知道的東西整理出來,然后交給齊陽,酌情刪減和實現。
可問題是,齊陽怎么知道自己有?
傅振羽望著齊陽,想從他眼睛里看出一些東西。可結果,除了一雙澄凈得不像商人的水眸,傅振羽什么也沒看出來。
齊陽這廝的道行,更高了。
“看一輩子你也看不懂我,還不如照我說的去做事。我有肉吃的時候,肯定分你一塊,再留點湯給童心。”齊陽臭屁得說道。
“那我先謝謝你了!”傅振羽從牙齒間溜了一句出來后,道,“我先走了。大概齊的方案,我盡快寫好給你送來。”
聞言,冬日暖陽便從屋外轉到屋內,轉到齊陽的臉上,是那樣的耀眼。
傅振羽微怔,問他:“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本命年?”
齊陽立即嬉皮笑臉地說:“是呢,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的。本命年姐妹要送東西的,你不意思意思?”
“我怕被你姐姐們打死。”說完,傅振羽起身,意味深長道,“我嫁人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你自己盡快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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