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被嚇了一跳嗎丫頭?”
張屠戶擦著剛洗干凈的手,看見白錦兒蒼白的臉色,哈哈大笑。
白錦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面,還好,并沒有沾上血跡——剛才原以為豬已經死的透透的了,可沒想到白錦兒才一靠近,那豬卻又掙扎了起來,脖子上的血甩得飛了出來,把白錦兒嚇得一瞬間轉頭就跑,差點兒撞到了那高出一截的柵欄上。
她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中午給你做頓好吃的,下午再帶你看看刀,等到午后你阿翁就來帶你回家了。”張屠戶擦干凈了手,走到白錦兒身邊,揉了揉她的頭發。
兩個莊稼漢子已經抬著處理好的豬離開了,為了表達感謝,他們還給張屠戶留下了里面最好的一塊五花;白錦兒走出水房的時候,正看見張家媳婦拎著那塊五花肉往廚房走去。
“哎師娘!”
白錦兒叫了一聲,隨即“噔噔噔”地朝著她跑了過去。
“你這豬肉要怎么做呀?”
來到張家媳婦的面前,白錦兒先是看了看那塊肉;看樣子那兩個漢子是實在人,給他們留下的這塊豬肉肉質上乘。她好奇地抬起了頭,看著張家媳婦。
畢竟,她也想看看在這里,一般人都是怎么處理豬肉的。
張家媳婦看著白錦兒的樣子,還以為是她餓了,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說道:
“你放心,這肉啊很快就弄好,估計待會兒小五也回來了,到時候你們一起吃;這別的不敢說,在咱們家,這肉絕對夠你吃的。”
白錦兒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嘿嘿一笑擺擺手:
“師娘你誤會我意思了,我是想跟你學學,怎么弄這豬肉呢。”
“哎喲小娘子你真是折殺我了,可不敢這么說,”張家媳婦趕忙搖頭,“你有白翁教著,我哪兒有這本是讓你學的?”
“不過就是些家常手藝,能吃的下去也就行了,可沒什么特別。”
白錦兒也不再多說什么,而是笑呵呵地跟著張家媳婦進了廚房。
看著她架鍋,生火,把案板上的豬肉切成一塊一塊的,又在鍋里丟了些姜片和蔥段,白錦兒歪了歪頭。
不會兒的功夫,水開了,白錦兒看著張家媳婦把已經切成塊的豬肉丟進了咕嘟咕嘟的鍋子里,沸騰的水面上慢慢出現了白色細膩的浮沫子,張家媳婦用鐵勺撇去,就這樣看著肉塊在滾水里上下翻滾著。
又煮了一會兒,她便用勺子把肉撈了出來,放在碗里。
白錦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師娘,”
她的聲音在張家媳婦的背后響起,張家媳婦聞言捧著碗轉過頭來,看著白錦兒。
“這,是弄好了嗎?”
“對呀,”張家媳婦依舊掛著憨厚可親的笑容,把碗朝著白錦兒伸出手來。
“你看,這肉不錯吧。”
看著碗里白花花的豬肉,白錦兒的嘴抿了起來。
“師娘,那什么,你介意我,我給你們做嗎?”
“啊?可是我這”張家媳婦無奈地看了看自己捧著的碗,眼神很是糾結,“這肉”
畢竟她已經煮了出來,家里這幾口人就能吃下這些,剩下的肉她自然是想要留下來慢慢吃的。
“沒關系的師娘,”白錦兒伸手指了指張家媳婦手里的碗,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今天我也麻煩你們了,我最近碰巧知道了一種做豬肉很好吃的方子,正是要用這白水煮豬肉呢。”
生怕張家媳婦誤會自己,白錦兒解釋道。
“我剛才也是忘了,看見您做我才想起來;就當我謝謝您和師父的謝禮吧。”
張家媳婦臉上疑惑和糾結的神情這才消退了一些。看了看白錦兒誠懇的笑容,她想了想,還是把手里的碗遞到了她的手中。
“對了師娘,你們家有八角和香葉嗎?”
“你怎么出來了?”
坐在院子里的張屠戶看著自家媳婦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空空如也的,還走一步一回頭,往廚房的方向看,很是疑惑地問道。
“肉呢?”
“怎么著你拎著肉進去,空著手出來啊?”
“白家那個小丫頭說,她給咱們做,”張家媳婦走到桌子前,在張屠戶身邊坐下,有些無奈地說。她一邊說,一邊還是把視線投向廚房那邊,
“你說我這肉都做好了,她說她要做,我有些擔心”
張家媳婦欲言又止,偷偷瞥了自家丈夫一眼。
張屠戶粗粗的眉毛高高地挑起,他也看了半倚的廚房門一眼,語氣倒是很平淡,
“沒事兒,估計是想給咱們改善一下伙食吧,畢竟在這事兒上,她和她阿翁可是專業的。”
“能行嗎?”張家媳婦語氣里的擔心還是沒有消減,“這姑娘看著年紀還這么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張屠戶滿是老繭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別看這丫頭年紀小,卻已經是學到了白翁七八分的好手藝了呢——我前幾日聽村尾的老賀說,他進城買東西就是在她家吃的飯。聽說那味道,嘖嘖嘖。”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屠戶還咂巴咂巴嘴,眼里滿是向往。
“真的假的”
張家媳婦還是不怎么相信的樣子,嘴里小聲嘟囔。
“阿娘!我回來了!”
正說著呢,忽然聽見院子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穿著銀紅色厚短襖,下面是一條米黃色裙的姑娘走了進來。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像是被曬傷過的,臉頰有兩團有些突兀的紅色。她的頭發不長,緊緊地在頂上挽著一個小斜髻,髻上插著一只小短簪。身高怕是比白錦兒還矮上一些,身段卻豐盈正好,很是嬌俏。
張家媳婦看見她走進來,趕忙從矮凳上站了起來,迎了過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來了。”
張家媳婦來到她的面前,先是拉著手轉了一圈四處打量,拽拽襖子拽拽裙子的,一副操心的樣子。
“這都什么時辰了,你才回來?”
雖然嘴里說著責備的話,但是她的語氣卻是滿滿的疼愛。
那姑娘卻沒有回答她,而是眼睛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
“阿爺的活兒干完了?”
“干完了,”
坐在凳子上的張屠戶喝了一口大木碗里的水,慢慢地說道。
“早就干完了,我還想著你會早些回來呢,怎么在外面待到現在才回來?”張家媳婦還在喋喋不休地詢問,姑娘還是沒有任何想要回答她的樣子。她掙脫開張家媳婦的手,朝著張屠戶坐著的那張桌子走去。
“我餓了,怎么還不開飯?”
坐到桌子邊,姑娘大大咧咧地開口道。
“咦,不對啊,阿爺和阿娘你們都在這兒,那誰做飯呢?”
話音剛落,一股濃烈的香味就從張家的廚房里飄了出來。
香味聞上去甜甜的,卻帶著很重的醬油味——張家的三個人還是第一次聞到這樣的香氣,不由得都抽動鼻子,想要分辨出究竟是什么東西得香氣。
“好香啊,”
姑娘嗅了嗅,由衷地贊嘆道。
張家媳婦臉上得表情也很驚訝,她本來還想著繼續和那個姑娘說些什么的,可聞見這香味之后她也顧不上說了,緩緩地走到桌子邊,也坐了下去。
“這,這味道,”
“你看看,我就說沒問題吧。”
張屠戶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就好像是搖骰子時候選到了對的那一邊。
“阿爺,這是什么味道?怎么這么香?”那個姑娘湊到張屠戶面前,期待地問道。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和張家媳婦不同的是,張屠戶對自己的這個女兒很是冷淡,就好像是在和她賭氣一樣。
果然,他才說完這些沒多久,那半倚的廚房門就已經打開了。白錦兒從里面走了出來,手里捧著剛才張家媳婦交給她的大碗。
她走到張家三人坐著的桌子前,把那個大碗放了下去。
三人默契地湊過頭看了過去,只看見潔白的大碗里原本同樣雪白的豬肉已經大變樣了,上面染了一層深紅棕色,均勻細致,不知是不是油脂的原因,原本應該讓肉質看起來很柴的紅棕色卻帶著瑩潤的光澤。
那股子甜咸的醬香氣,很明顯就來自于這些不知道被做了什么處理的豬肉上。
“好香啊!”
姑娘吸溜著口水,已經架起了自己的筷子;她正想從碗里夾一塊肉的時候,卻被張屠戶用自己手里的筷子打了一下。
“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張屠戶低罵了一聲,隨即抬起頭看著白錦兒,臉上的表情變得友好祥和。
“丫頭,這是什么?”
“這是紅燒肉,”白錦兒笑瞇瞇地說。
“紅燒肉?”
這詞還是張屠戶第一次聽到。夫妻倆對視一眼,似乎都在思考紅燒肉究竟是什么東西。白錦兒看出了他們的疑惑,卻只是滿臉的笑容,并不打算解釋。
她其實早就很想嘗試一下這道在現代可以說是家家都會做的菜肴了,奈何沒有冰糖,她怎么也弄不出那種美妙的糖色的甜味。
“我們家有一句話是,遇事不決紅燒肉。”
白錦兒笑著說,
“師父你們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管他是什么呢,好吃不就得了!”
一雙筷子直接插進了肉塊里,姑娘大張著嘴,把那塊肉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這臭丫頭”張屠戶看著姑娘的舉止,搖了搖頭,
“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家的小五,張蕓豆。”“阿娘!這肉好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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