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姜靜兒由云箏陪著來與顧夫人辭行,又進里間與云筠話別。
顧夫人苦留她多住幾日。
姜靜兒忙起身笑回道:“伯母愛惜留宿,原不應辭,只是父親昨日染了風寒,靜兒放心不下,望伯母容量。”
顧夫人笑道:“好孩子,下次來時定要多住幾日。”
姜靜兒曲膝應是,笑著與眾人辭別。
顧夫人親自送她出了芷蘭院,令兩三個嬤嬤好生看護,又囑咐了跟車的仆婦幾句方罷。
云箏一路送至垂花門前,邀她近日再來,眼看著車去了方回來。云簫則騎馬護送姜靜兒歸家。
顧夫人轉身進了內室,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心疼的不行。
“筠兒吃了飯不曾?”也不等她回答,又柔聲道:“你先等會兒,母親去做你最愛吃的貴妃紅。”
母親和姜姐姐都跟著她受累!
云筠心中十分內疚。
她忙起身挽了顧夫人的手,依偎在顧夫人懷里,輕聲道:“母親別忙,我已經吃過了,回來時勞煩姜姐姐為我煮了碗陽春面。”
又與母親大大地夸贊了姜姐姐一番。
顧夫人聽了露出笑容。
聞著母親身上淡雅的馨香,云筠舒服的蹭了蹭,語氣澀然道:“都是女兒不好,讓母親擔心了。”
此時顧夫人心中十分懊悔,是她沒有保護好女兒,她的女兒們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姑娘,絕不會無故招惹是非。
顧夫人柔聲勸解女兒:“不要怕,與親戚安心相處,日后你表哥若有不當之處,父親母親定會護你周全,絕不會讓你再吃半點虧的。”
原來母親都知道。
也許是因為英表哥對她太熱情,每次見他都有些揣揣不安,仔細想來他也并未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他太過執著罷了。
顧夫人耐心寬慰女兒:“你姑母雖然喜歡說些淡話,但只要我們心胸開闊不當回事也便相安無事了。與他們的相處只是暫時的,等過了年府里就清凈了。”
云筠溫順點頭。
顧夫人輕輕撫著女兒的秀發,柔聲道:“我的筠兒沒做錯任何事,所以不要怕,你還有父親母親和哥哥姐姐看護,不需要畏懼任何人。”
母親溫暖的氣息,輕柔的撫慰,讓她十分安心。
云筠重重點頭。
她不能因為對英表哥的防備,反而忽視了親戚的情份。
晚上去上房問安,云筠破天荒主動與章祿英說話見禮。
章祿英頓覺受寵若驚,心花怒放,一時激動得直撓頭,反而愣怔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云筠抿了嘴笑,心中有小小的竊喜。
母親說的對,英表哥也沒什么可怕的,他又不是豺狼還能吃了自己不成!她現在才明白遇到為難的事回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要勇敢面對才行。
章祿英感覺今日的筠表妹心情大好,也跟著憨憨的笑起來。
顧夫人見她們相處和睦這才放下心來,笑著問阮夫人今日身體如何,聽戲后可有不適的癥狀。
阮夫人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興致勃勃的與顧夫人說起肚子里的孩子是多么的活潑好動,末了嘆道:“只盼著這一胎是個男孩,三房也好有個頂門立戶的男丁,箬兒將來也有胞弟撐腰。”
顧夫人看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笑道:“瞧你的肚子尖尖的,三弟妹定能如愿!”
阮夫人掩嘴笑道:“借二嫂吉言。”
榻上的梁老夫人想到每日承歡膝下的大孫女即將要嫁去別人家,只覺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抬頭就看到兩個兒媳在那不停說笑。
正在傷感的梁老夫人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無名火來,當即喝命她們:“都散了吧!”
眾人惶恐不知何故,見梁老夫人心情不好,只得低聲作辭。
云筠回了芷蘭院,早早便更衣盥漱,上床安歇。
解決了一樁心事,云筠晚上睡得分外香甜,一宿無夢。
第二日早起神清氣爽,皮膚更是粉嫩瑩潤。
竹月為她梳了家常的螺髻,綰著活靈活現的彩蝶梳篦,更添俏麗。
云筠到正房時,哥哥姐姐早就到了,都在宴息室里吃茶等她。
云筠笑容甜美的依次給父親母親和哥哥姐姐請安。
顧夫人一把攜了她的手,將女兒摟在懷里,母女倆臉貼著臉輕聲細語的說了會話,顧夫人方吩咐擺飯。
瓚老爺看著春芽般嬌嫩的小女兒,暗暗感嘆,是家人將她保護的太好了,生活簡單純凈,遇事其實也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
云箏擺箸時對妹妹悄聲道:“我給你做了幾件小衣,一會兒你隨我去取。”
云筠笑著點頭。
顧夫人更是做了許多云筠愛吃的,又親自為她布讓。
云筠早已習慣了家人的愛護,并未察覺出異樣。
吃了飯,云筠乖乖跟著姐姐去了聽荷院。
云簫看著兩位妹妹相攜離去的身影,對顧夫人道:“母親莫不如讓三妹妹同二妹妹一起跟著您學管家。”
顧夫人輕輕嘆了口氣:“我也想到這了!”
原以為筠兒年紀小又生得嬌弱,天生就是讓人保護的,日后尋個知根知底的好人家,又有疼愛她的哥哥姐姐為她撐腰,被呵護著享一輩子清福也就是了。
哪里想到女兒還這么小就有人覬覦她的好顏色。
顧夫人點頭道:“我兒說得對,還是應該讓你妹妹自己立起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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