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縱然有涵養性子溫厚，聽張燕宛這么露骨的話臉上也是難堪得很。

沈姝站在那，烈日下，滿臉躁紅也不知是羞還是熱。

只見素日怯弱的沈姝不言。張燕宛繼續嘲諷：“聽聞沈家書香門第，世代為官清廉，女兒家的教養也是極好的，今日看來，妹妹竟然還有狐媚圣上的功夫底子！這真正的書香門第，怎會教養得出這樣的女兒來？”

沈婕妤聽后，耳根一陣燥熱，手心出汗，緊緊捏著帕子。

片刻不慍不惱道：“要論教養，姐姐乃是魯國公府嫡女出身，如今這咄咄逼人，拿妹妹門楣說事，豈不是更有失教養。”

沈姝一番話，張燕宛聽得頓時勃然大怒，伸掌向沈姝臉上打去。

沈姝眼疾手快，緊忙后退一步，張燕宛更是快一步，高抬的手，滿臉怒色，揚言要教訓一番沈姝。

沈姝見躲不過，便怕的蜷縮身子，微閉雙目，許久，張燕宛的手沒打下來，沈姝睜眼，只見張燕宛的手卻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動彈不得。

張燕宛惱怒，罵道：“放肆！你是哪個宮里的奴才，竟然也敢阻攔本宮教訓這口出狂言的小賤人！”

沈姝見張燕宛身后的皇后由人攙扶緩緩走來，緊忙屈膝福身：“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一旁看熱鬧的太監宮婢都嚇得怔住，反應過來時紛紛行了跪禮。

小禮子松開張燕宛，張燕宛側過頭，微微福了福身，語氣傲慢：“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姜昀抬起眼簾看了一眼，閑閑地說：“御花園的花開的姹紫嫣紅，這萬花在叢中爭艷，張婕妤這一副吃人的架勢是要做什么？”

張燕宛剜了一眼沈姝，道：“沈婕妤出言不遜，臣妾只是想訓誡她一下，好讓她想想記性罷了。”

姜昀神色陡然一邊，目光陰冷：“放肆！沈婕妤與你同是婕妤位份，即便是有過錯，也輪不到你在這動手教訓！”

張燕宛冷哼一聲，語氣散漫無禮：“臣妾也是替皇后娘娘著想，不想皇后娘娘如今懷有龍嗣還如此辛苦，教導后宮嬪妃。”

張燕宛話落，于嬤嬤便上前摑了一掌張燕宛，張燕宛錯愕，怔了怔。

于嬤嬤訓斥道：“皇后娘娘豈是你一位婕妤便能無禮怠慢的！”

張燕宛厲聲道：“本宮乃是魯國公府嫡女！”

于嬤嬤橫了一眼張燕宛：“怎么，張婕妤如今已經入宮為妃，還端著魯國公府嫡女架子？張婕妤是渾然忘了自己是后宮嬪妃了

皇后娘娘是中宮之主，在皇后娘娘跟前，張婕妤也敢自稱為本宮，奴婢賞張婕妤一嘴巴子，是皇后娘娘仁慈。

若是按后宮禮制，張婕妤應被賞掌嘴三十，降婕妤位份為美人，扣除一年俸祿！”

今日姜昀衣著櫻草衣裳，正坐御花亭臺石凳上，小腹微微隆起，正無精打采地看蓮池里游來游去的魚兒。

父女二人一番談話，淚如雨下，最后姜昀含淚道：“女兒不能能侍奉父親，父親要好好照拂自己身子。”

姜佑安也是點頭，袖口早就濕了一片。

姜昀面色如常，淡淡道：“沈婕妤性子恬靜，心里裝的都是皇上，圖的只是皇上的恩寵，皇上自然喜歡。”

五月夏初，宮廊上黃環藤蘿覆蓋檐陰，枝條間垂下一片黑壓壓的紫色，攢花芬芳馥郁，香鋪一路。

往年宮里那株攀附在枯木的紫藤蘿異常艷麗，一樹紫花在驕陽下馥郁芬芳。

姜昀抬起眼簾笑了笑，采薇道：“蘇桃姐姐太過擔憂了，娘娘是中宮，關懷沈婕妤是娘娘大度，皇上再怎么恩寵沈婕妤，沈婕妤也比不過我們娘娘深得得皇上恩寵。

皇上朝政繁忙，也會抽空來娘娘宮里陪娘娘用膳，這進貢的上等貢品哪回不是都送到鳳華宮里。”

顏色金色奪目，令人眼前一亮，幾尾緋色金魚，在綠油油荷塘里悠游，著實可愛恬靜。

張燕宛打量著沈姝，嫉妒更甚：“沈婕妤前兩日不是病著了，本宮還沒來得及去探望妹妹，妹妹就好了，也不知是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還是沈婕妤身子康健，痊愈得快。”

沈姝聞言，面色尷尬，和氣溫聲道：“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是真，妹妹幾服藥喝下去，身子康愈，神色比先前還要好了許多。”

滿庭綠葉遮蔭蔽目，夏日繁花葉綠，開頭十分茂盛，姜昀在這清幽處，時近五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亭子徐徐清風，倒是涼爽愜意。

姜昀捏著魚食，抓了一小把撒在蓮池，池中錦鯉小的宛如手掌般小，大的則比男子手臂還要肥些。

蘇桃微微蹙眉，道：“娘娘，奴婢瞧著沈婕妤倒不是的心思純良的，自打皇上臨幸了沈婕妤，沈婕妤是三天兩頭就病了，如今皇上只去延福宮。”

姜昀輕輕抓了一把手中的魚食：“后宮獨寵，未必是好事，皇上寵幸沈婕妤，沈婕妤與張婕妤劉婕妤的位份，月例，賞賜都是一樣的，你只見沈婕妤得了恩寵，卻不見張婕妤劉婕妤的暗地為難。”

蘇桃道：“娘娘見沈婕妤被刁難，每回都暗地讓人去替沈婕妤解圍，娘娘宅心仁厚，奴婢是怕沈婕妤的心冷，捂不暖。”

采薇見姜昀自在愜意，瞧著今日神色也是好，跟在一旁也端著一小把魚食，一顆顆的投喂著。

蘇桃倏爾想起什么事，低聲道：“娘娘，昨日皇上又去了春陽宮，沈婕妤果真如娘娘所言，討得皇上喜歡。”

蘇桃一副欲言又止，想扯一番未雨綢繆的話，只聽御花園西邊傳來張燕宛那刺耳的聲音。

御花園西邊，映月扶著張燕宛，見沈姝余美人兩人談笑甚歡，沈姝今日一身緋色衣裳映的桃腮未紅，一臉媚態。

張燕宛想起昨夜皇帝去了延福宮，心頭正惱怒，款步上前，擋著沈，余二人的去路，語含挑釁道：“兩位妹妹今日怎么這么有空，也來這御花園賞花了？”

蘇桃見姜昀雙眼哭的猩紅，緊忙上前：“娘娘不要哭壞身子了。”

姜昀見了姜佑安后，便一直悶悶不樂，神色懨懨。

姜昀抬沉聲說：“父親想與女兒說的，女兒也意會。女兒定會做好本分，護住姜家一脈平安。”

姜昀看著姜佑安泛紅雙眼，道：“女兒定會小心謹慎，富貴如過眼云煙，只要日子過得一團和氣就好，父親清白這道理，女兒也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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