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笑道：“我在老七酒館贖你時，也沒見你激動成這樣。”

小五笑得雙眼之中都飽含了淚花：“當初在桂花村時，我就想找您幫奶奶看病的……”于是又說起去找二蛋子，被一群熊孩子起哄，因此被趙老爹家拿捏算計的事兒，“……三姐都因此被我爺爺許給二蛋子了。”

“也算是因禍得福，我瞧著你三姐倒是喜歡二蛋子的。”鳳蝶忙連聲安慰小五。

“你如此掛念你奶奶，可以把你奶奶接過來，住在新買的那個院子里。”方先生道。

小五也這么想過，但又怕讓呂老板知道家人是她的軟肋，將來有什么事兒拿奶奶來威脅……倒不如讓他覺得我戲子無情更安全些。

“回家時我問問奶奶，”話雖如此，小五還是不太放心，實在怕余二柱、余來子等人對奶奶不好，才讓她纏綿病榻，這么久都未能恢復，“只要奶奶點頭，我就接她老人家進城。”

胡思明忙道：“我也去！”見小五和方先生都似有阻攔之意，忙鄭重聲明，“正好明日小考的成績下來，后天要放一天假……不信可以去問縣學的先生！”

“那好，你也跟著玩玩、歇歇。”方先生這才點頭答應了，“只跟你娘說跟著我去郊外玩玩，切莫說去余家。”

小五不想讓胡思明去，便問方先生：“您不是說不能撒謊？”

方先生臉上露出真誠的疑惑：“這叫‘權宜之計’，怎么能叫撒謊呢？”

“是啊是啊，”胡思明忙在一旁幫腔，“權宜之計！”

等到了三爺府，她還在勤德廳跟鏡哥兒打招呼，沒來得及去找呂文杰，呂文杰便先過來找她：“小五，忙好了過來找我，我有事兒問你。”

鏡哥兒一聽便道：“那五妹妹先去吧？忙完再回來。”

小五忙辭別了鏡哥兒跟著呂文杰出門，剛看左右沒人呂文杰便著急的問她：“聽說新開了一間叫做‘悅己’的女子茶樓，是你跟方先生開的？”

“上次跟您說想讓鏡師兄帶著幾位哥兒去外面說書，就是說的悅己女子茶樓呀？”

呂文杰故作驚詫的皺眉道：“我當時忙別的事兒，并沒深想……現在有人過來跟我說了，我一猜便是你們干的！當心有人過去鬧事，若都是富貴人家的女眷，見人不便，怕是鬧一次就沒人敢去了！”

小五以為商業競爭至少該過過招的，沒想竟如此簡單粗暴，心里自然慌得很，但又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來，裝著無所畏懼的樣子笑道：“方先生的功夫您是見過的，出錢的主要是胡地主家，當年也是刀尖上滾過來的，怕鬧事的根本進不了門呢！”

“話不是這么說，店是你們的，新開業，還都是女客……鬧起來無論輸贏，總歸是你們吃虧。最好早做準備，免得血本無歸。”

小五這才聽出他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心下感激不盡：“請文老板出個主意，我們該怎么辦才好？”

呂文杰皺眉想了一想：“這事兒我還沒跟呂老板說——他這幾天家里事兒多，沒空管別的……”

小五心念一動：“呂老板家里怎么了？”說罷又故意補了一句，“需要咱們幫忙嗎？”

“誰也幫不了他——他養的幾個外室不知怎么泄露了，呂夫人一個個都給端了，外室發賣，兒女送來三爺府……都讓我調教著入行呢！”

“呂老板竟肯嗎？”

“他自是不肯的，我也不敢真的讓他們入行，只能撥出兩個小院讓他們住著。男孩也倒罷了，還有幾個女孩！將來傳出去在府里住過……”

小五自然知道女孩子在三爺府住過，外面的人會怎么想。

也算是呂狗的報應吧，只是憑空報應在無辜的兒女身上……到底還是雷劈錯了位置，總該重劈一次才行。

小五嚼著八卦想了一會兒，忽然想到方才好像在說女子茶樓，忙拱手對呂文杰道：“呂老板既然家中事忙，文老板就先別煩他吧？”

說到這兒忽然想到鏡哥兒等人的打賞分成，忙補充了一句道，“鏡師兄等人交回來的銀子，也請文老板笑納就是了。”

“這怎么行？”呂文杰忙正義凜然的擺手，“他們是三爺府的伶人……”

“三爺府不也是您在管的？”小五忙道，“原本就該孝敬您的——文老板，您快別拒絕了……只要呂老板沒空管三爺府，他就永遠不會知道。”

“好小五，你肚子里那么多好聽的故事……果然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呂文杰這才歪了嘴角笑著沖小五伸出大拇指。

小五笑道：“這有什么，我盼著以后三爺府都是您做主，那我才更歡喜呢！”

說罷便跟呂文杰道別，剛一轉身想起是來請假的，忙又折回身找他：“聽老家的人傳信過來，我奶奶咳了很久了，我想后天請一天的假，回桂花村看看……”

呂文杰稍稍一愣，忙大方點頭道：“行，你場次不多，我給你安排就是了。下次須得早個十天半月的跟我說。”

小五正要告辭，呂文杰忽然叫她等等，喊過小廝低聲交待了幾句，沒多會兒便見小廝抱過來一只精致的小箱子：“這一百兩銀子是我小小心意，代我轉贈尊祖母。”

這……這算……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瑤？

待晚間在惠豐居下場，路生便過來提醒小五：“胡少爺又來了……這次是自己雇了輛馬車來的……”說話的時候還頗有些臉紅的樣子。

小五知道他昨晚瞧他們在車里坐得那么近誤會了，索性便由著他誤會，讓他自己坐車回三爺府就是，自己坐胡思明的馬車回去：“回府后不許多話！”

“哦！我向來不多話的……”

路生委委屈屈的答應著，跟小五拱手道別，自坐三爺府的馬車回去不提。

胡思明這次是特地來回答小五昨天問他的問題的：“行。”

“……行？”

“你昨日問我，我專心讀書，努力科考，哪怕考個舉子，去哪兒做個父母官也是好的……到時候再說咱倆在一處的話……行。”胡思明認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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