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落雪之下，阿音還拉著云墨的手，就看見慕無塵裹著漆黑的狐裘大步而來：“你們剛才說什么。”

云墨蹙眉看他，在他身后，云琦靜靜的站在長廊之下，顯然剛才他們在一起，大約是聽見了什么。

阿音也看見了云琦，默默地松開了手：他們怎么在一起。

云墨看了一眼阿音，又復對上慕無塵質問的眸子：“你怎么來了。”

“我在問你話。”

“你都聽見了。”

慕無塵緊緊地看著他，半晌才問道：“你們真的……為什么！”像是不愿意相信一般。

“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慕無塵手心一緊，不知道是失望還是生氣，“你著從前跟我說的，不是這樣的。”

阿音覺得這事兒是不是誤會大了，扯了下慕無塵的袖子：“慕無塵，你誤會了，我們沒有……”

“沒有什么？”慕無塵驀然回眸看她，一雙眸子里一片冰天雪地。

阿音一怔，緩緩地松開了手。慕無塵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頗為用力：“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阿音被他抓疼了，卻掙脫不開，“你在胡說什么，你先松開。”

“說啊！”

“沒有！”

“無塵。”云墨一把抓住了慕無塵的手腕，“你先放開，我們回去說。”

“我不要，就在這里說，說清楚了。”慕無塵席間喝了酒，此刻十分執拗，握著阿音的手更緊了。

阿音看著他們，一股鉆心的疼痛忽然襲來，滿滿的都是自責：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雪花紛紛落下，落在她的發間，落在她的臉上，一片片冰涼涼的，從前她那么喜歡下雪，今日卻覺得這雪花太無情了。無論發生什么，它都這樣不徐不緩的落著，寂靜無聲。真的是……太討厭了。

阿音一個趔趄，頭痛欲裂。

“阿音？無塵你先松開……”云墨手心一用力。

慕無塵看她真的不舒服，手心微微一松，正要說什么，就見她轉身匆匆的跑了。

“阿音……”

云墨見狀，心頭一沉，松開了慕無塵：“你喝多了，我跟她真的沒事。”

“可是你……”親了她。

云墨嘆道：“我病著，病糊涂了，那日她跑了，兩個月沒見我，你還不明白么，我們要是真的有什么何至于是現在這樣的光景。”他說的有些急，不禁輕輕的咳嗽了起來。

慕無塵看著他臉色蒼白，收斂了戾氣。

“不過這事兒被你聽見了，你還這樣沖出來，真不知道是不是蠢……”如今，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了吧。

慕無塵愣愣的看著他，恍然想起阿音剛才的樣子，似乎……真的很難受。暮然回首去尋，少女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原本站在廊下的云琦，也不知去向了。

“我去找她，剛才我不是有意的。”慕無塵說著就要去追，卻被云墨給拉住了：“別追了，這里是郡公府，有什么明日再說吧。”

“可是……”

“已經這樣亂了，還不夠么。”云墨拉著他緩緩往回走，“剛才你跟云琦在一起？”

“半道遇上的。”

云墨踩在雪地里的腳步微微一頓，側眸看他：“我記得，從前跟你說過，不要靠近云琦的。”

慕無塵一愣，恍恍惚惚的點了點頭：“我沒有。”

“那就再遠一點……”云墨眉心深蹙，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就對這個妹妹，不大親近。

長廊上，阿音悶頭走著，卻被云琦匆匆追來，一把拉住了：“你等等。”

“四公主。”阿音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神色，反正不會好看吧。

云琦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剛才你們說的話，我跟慕無塵都聽見了。”

“……”阿音臉色一沉，自然知道他那個樣子是聽見了，真是糟糕透了。

“皇兄對你那么好，你都不知足么。”

“我沒有不知足，我只是……”

“你只是喜歡慕無塵？”云琦松開了她的手，“真是巧，我瞧著他也喜歡你。”

阿音聞言，酒一下就醒了，抬眸看她：“四姐姐什么意思。”

“我也喜歡他，你應當知道。”云琦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也像是——正面宣戰了。

“……”阿音心頭一沉，“四姐姐是想讓我不要與你爭？”

云琦卻意外的搖了搖頭：“你爭不爭，那是你的事情。今日叫我撞見了，我就提醒你一句，暫且克制一下，舒曉晚剛出家沒多久，要是傳出些什么，對誰都不好。”

長廊之下忽然灌進了一陣冷風，吹得阿音背脊發涼，她愣愣的看著云琦，似乎不認識她一般，映像中她愛鬧愛笑，有些驕縱脾氣。但無論如何，不是現在這樣。

聽見云琦說道：“還有謝謝你，幫我除掉了眼中釘。”說著輕輕的拍了拍阿音的肩膀，柔聲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不介意跟你共侍一夫，不過……”

阿音看著長廊下一盞盞紅燈，聽見她淺笑的聲音恍若夢魘：“我勸你還是認真的考慮一下我大皇兄，畢竟他是真的真的很愛你。”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云琦。”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只是對方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怎么會……這樣。”

“郡主。”絲雀匆匆而來，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阿音，“四公主跟您說什么了。”臉色這樣難看。

阿音覺得頭疼欲裂，搖了搖頭：“我要回去，絲竹……絲竹呢。”

“絲竹就在前面，梁大人在跟她說話。”絲雀有些吃力的扶著她，“奴婢先扶您上馬車，讓絲竹去跟二夫人說吧。”

阿音站在廊下，鼻尖梅香馥郁，卻熏得她頭痛欲裂。

“不必了，前面已經散席了。”傅柔從側面大步走來，一把扶住了阿音的另一只胳膊，清冷的臉上似乎有些不悅，“真是亂。”

阿音側眸看她，又看了看她過來的方向，迷迷糊糊的看見慕遠征正在門口跟慕子楓說著什么：“那邊怎么了。”

“沒什么，我跟慕子楓說話，被他大哥聽見了。”

“……”這又是為什么，阿音一時覺得自己一個腦袋幾個大，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見傅柔說道：“你這樣子別回去了，今晚住我那兒吧。”

“啊？”

“我會派人去侯府說的。”傅柔幾乎是駕著阿音的半個身子，不容置喙道，“我郡公府想留一個客人，還是留得住的。”

阿音迷迷糊糊的想：算了吧，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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