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開她,轉過身去沖著玉帶般輝煌的河畔大聲呼喝。不似山谷,會有回聲,但也綿長悠遠,真仿佛那些陳年的悲傷與苦楚,被舍棄了,剝離了,所以,幽幽怨怨,徘徊不去,像鬼魂一般。
梁晨倒真希望明君能將那些難過傾吐給他,她吸收他蓬勃的朝氣,而他將她的晦澀全部吸取。
明君聽到他的喊聲,滿心的郁結奇跡般的被疏通。她提肩攥拳,忽然有了肆意喊叫的勇氣。相比,她的幽怨那樣重,聲音撕心裂肺,尖銳刺耳。
似要將喉嚨喊破了。
梁晨定定的看著她,太過用力,以至于明君的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情不自禁地展開雙臂抱緊她。
“好了,停下來吧,所有的苦難都隨著那些船只漂走了,嶄新的生活馬上就開始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明君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明輝。梁靜姝也不止一次的勸她放下,而她總是做不到。于是,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就一直壓在心頭,或許不是沒辦法卸下去,是明輝離開后,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幸福。
歷歷往事真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一直來,她就像一只被吹起來的氣球,圓鼓鼓的。別人看似的圓滿,實則拿東西一戳就破了。
梁晨就是那個戳破她的人,泄了氣,咝咝的驚恐之間,本相就露出來了。
明君鮮少這樣軟弱。
平靜下來,還是免不了要到露天咖啡館喝點兒東西。
明君輕輕咳了下,喉嚨疼的厲害。
今晚有那么一瞬,她竟完全失控了。
“喉嚨不舒服,不要喝咖啡了,喝水吧。”梁晨直接給她要了一杯清水。
明君坐在這里,像被卸去了滿身的重量,心情莫明舒爽。
她盯著梁晨:“你姐跟你說了什么對不對?”
如果不是對她的過往有所了解,梁晨不會對她說那些話。
梁晨抬眸:“只是聽說了你弟弟的事,覺得很惋惜。”
明君說:“我不需要可憐。”
“我沒說可憐你,我只是心疼你。”
梁晨看了她一眼,繼而又說:“行了,別端著了。你的事我不會同別人說。”
須臾,明君淡淡說:“本來也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不跟任何人說,是覺得沒必要,也不想因此博得任何同情。”
“就因為你有這樣的想法,閉口不談,悲傷才一直不得發散。聰明的女人在情感的事上,卻蠢得一塌糊涂。”
面對梁晨的批判,明君竟無以反駁。
梁晨這樣一個看似漫不經心的人,的確讓她心情舒爽。一直以來繃得太緊了,凡事閉口不談,成了一種精神上的自閉。豈不知久而久之,對人的生活和健康大不利。
今天是梁晨幫她打開一個端口。
情緒的閘門打開,一切自然而然的流淌出。
明君想了下,轉首岔開話題。
“這個時候適合聽齊溫良的歌。”
梁晨蹙眉:“你很喜歡他嗎?”
“嗯,他的聲音很好聽,用現在人的流行說法,有治愈功能。”明君喝了一口水,又說:“齊溫良這個歌手,不久的將來一定會走向國際的。但是,我覺得幫他寫歌的人更妙,非是有一顆純凈的心,對生活又有著入骨的感知和體會,不然寫不出那樣震撼人心的東西。”
梁晨若有所思:“憑幾首歌詞,能看出什么?”
明君說:“那你可錯了。不用幾首,一首就能銘志。”
梁晨嘲笑她說:“把你玄乎的。”
明君說:“信不信由你。”
她將視線投向遠方,看遠處的燈火闌珊。
梁晨看著她。
忽然聽明君說:“齊溫良真的太像我弟弟了,第一次在酒吧見他,我便生出一種恍惚,好像我弟弟還活著,就站在我面前……”
為此,她即刻崩潰掉了。
梁晨錯愕的睜大眼睛,他沒想到是這樣。驚訝之余,眼底布上喜色。
“你對齊溫良刮目相看,是因為你弟弟?”
明君比劃說:“他們的臉部輪廓真的很像,尤其眉和眼,看到就讓我想起我弟弟明輝,如果他還活著,也該那么大了。”
梁晨勸她:“過去的事了。”
明君點點頭:“我知道。”或許真該像梁靜姝說的那樣,鄭重其事的和明輝道個別,姐弟情緣結束了,他們該有各自的生活了。“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跟他正式的分手道別。”
梁晨微微笑了聲:“這種事情也急不得,你總要慢慢學著長大。”
長大?
所以只有寵溺的人,才會將你當成小孩子,期待你慢慢長大。這樣身為“孩童”時做過的所有傻事,都能得到包容和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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