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您來了!”
等高凜西走過來時,禾兒一副才看見的樣子,躬身給他行禮。
苗兒駭了一跳,反應過來,也忙隨著禾兒給高凜西行禮。
高凜西什么都沒說,擺擺手示意兩人起身,抬步進了正房。
屋里沈暖玉正趴在小炕桌上,翻看著《饈饌錄》,那上面有許多生僻的繁體字,類似于“醯”、“醴”等詞。問過馨香,才知道分別代表“醋”和“酒”的意思。
屋里,站在一旁的馨香見侯爺過來了,剛要開口問安,就被高凜西擺手制止了。
馨香就很識相的,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臨出去時,不免抬頭看了自家奶奶一眼,趴在小桌子上,一點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也不知道侯爺見了會不會不高興……
高凜西站在旁邊好笑的看著她,原來沒人的時候,她是這樣的。
沈暖玉翻了一頁書,就正好看到上面寫著關于“冰糖冷元子”的做法。
看看上面記敘的食材和配料,倒和鮮芋仙類似。有時間倒可以嘗試嘗試。
高凜西就眼見著她吞咽了下。好奇她看的是什么,負手,彎腰,低下頭來,看著書上面的字。
沈暖玉忽然察覺身邊有人似的,頭頂上有人呼吸,帶著些熱氣。下意識抬頭那么一看,額頭險些撞到他下頜骨上。
“侯爺!”慌得沈暖玉險些從炕上跳起來,拿起桌上的食譜書,就往身后面藏。
“藏什么?”高凜西很有些想笑的看著她問。
沈暖玉也就反應過來,是啊,一本食譜書而已,往后藏什么呢,就是看金瓶梅也不用藏吧,還沒有哪個人規定她不能看書。
“想吃么?”高凜西看著她很有些好脾氣的問。
沈暖玉也就知道高寒冷看見書上的內容了,索性將書拿了出來,笑看著他,點了點頭。
高凜西看到她臉上的笑靨如花,稍有些恍惚。
其實他早就從衙里回來了,在書房看完武庫衙送來的火銃草圖后,就想著過她這里坐坐。
只之所以這會才過來,竟是怕昨日湘云劫了馬車一事,她心里覺得過不去,到暖風院來,她向從前一樣,給他擺臉子看,然后落得個自討沒趣。
思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日子,她不似從前那般動不動莫名其妙就生悶氣,和她相處起來也覺得有些意思。沒以前那么累了。
“明天讓荀穆去買。”高凜西就坐在了小炕桌的一邊,看著她說。
“買冰糖冷元子?”沈暖玉真感覺有些受寵若驚,搖搖頭說:“不用麻煩荀侍衛。”將食譜書往高凜西手邊推了推,笑著說:“妾身可以自己嘗試做的。”
高凜西看了看那頁書,說“工序太過復雜了,需要的食材也多,不如去外面買。”
又告訴沈暖玉,“以后分例上沒有的,盡量不要著人去庫房要,你去要了,庫房的管事不會不給,或趕上庫房里沒有,庫房里的人借此機會出去大買特買,賬記在誰頭上?”
沈暖玉也就聽明白高寒冷的意思了,微低了低說:“是妾身考慮不周了。”
高凜西聽沈暖玉的聲音有些暗淡,就放柔了些語氣,“我并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府里的人多,人際交往復雜,不比你從前生活的環境,行事稍有不甚,就要招致閑話。倒不是怕別人說什么,只是沒有必要,傳到耳朵里徒增煩惱,你又不是個大咧咧的人,聽了難免要受影響。”
“侯爺說的是。”這算是提點的話么,沈暖玉點點頭,“妾身記著了。”
高凜西也點點頭,擺手示意她坐到她身邊來。
沈暖玉就把擱在連人之間的炕桌往里推了推,坐了過來。
高凜西伸手,攬她在懷,“以后想吃什么,或者需要什么,分例上沒有的,告訴我便是,我讓人買給你。”
沈暖玉抬眼看了看高凜西,一時倒不知道往下該說什么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不相信我?”高凜西從她的眼睛里讀出了不信,其實她是個挺單純的姑娘,沒有那么多城府,喜怒哀樂都寫在那如秋泓一般澄明的眼眸里。
沈暖玉回過神來,收回了視線,垂眸,拿綿密的睫毛擋著眼底的情緒,搖了搖頭說,“侯爺說的話,我相信。”
高凜西瞧著她近來氣色越發好看的小臉,就禁不住拾起手來,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細細端詳了一會,然后那食指指腹輕輕撫著她的眉眼。
沈暖玉屏息。
她最不愿意和高寒冷這樣單獨相處,垂眼,睫毛忍不住微微的顫,她把視線落在身上穿著的褶裙上,數著上面繡著的一朵朵薔薇花。
直到眉心處感到灼熱,想起上兩次經歷,事后也好,是后也罷,他總是要吻她的眉心。
這似乎是他的癖好。
“候……侯爺。”不能讓他在繼續下去,沈暖玉就想起來她先時打發巧萍去庫房要東西的事,清了清有些澀的嗓子,“妾身有話相對侯爺講。”
高凜西應了一聲。
沈暖玉就說:“侯爺為什么不早點過來提點妾身,妾身不懂事,剛才還讓人去庫房要做飲子的食材了。可怎么辦才好呢?”
高凜西見她臉上緊張的樣子,就禁不住笑了,他覺得她像個沒長大孩子,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輕撫了撫她的頭發,笑著說:“我說盡量不要去庫房取東西,又沒說一次都不許去,怕什么。”
“妾身膽子小,讓侯爺見笑了。”
沈暖玉雖是小聲嘟囔著的,但兩人挨的特別近,也入了他的耳朵里。
要說她膽小,卻敢放炮仗,要說她膽大,十五那天晚上,她又在他身下,哭著說怕熬不過去了,哭紅了眼睛,夢話里都是讓帶她去看郎中,是真害怕了……
想起那天晚上,他朝她右手食指上瞧了瞧。依舊戴著那枚嵌紅寶石的戒指。
屋里一時就沒人說話了。忽然陷入安靜,安靜到呼吸聲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高凜西攔著她腰,沈暖玉靠在他肩頭,只覺得不能再和他單獨待在這屋里,就打破寂靜,笑起來,說:“到飯點了,侯爺餓了吧?讓人擺飯吧。”
高凜西摩挲著她食指上那枚戒指,點點頭,說:“是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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