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燮微微笑著：“這么氣沖沖來找我，是因為揚嵐吧？”

顏嬤嬤：“她現在過得很好！你不要打擾她！”

“我沒有打擾她。”姚燮頓了頓，笑著說道，“我是很喜歡她。”

顏嬤嬤眉心緊皺。

“不要懷疑我說的這些話。”姚燮嘆口氣，有些無奈道，“我是真的很喜歡揚嵐，從她身上，我能看到她母親的影子……”

“夠了！”顏嬤嬤厲聲打斷姚燮，“你跟揚嵐說，你要報仇？”

“不錯。”

“我不管你如何報仇。”顏嬤嬤道，“但是，不要打擾揚嵐！不然……”

“不然？”姚燮笑著問，“不然如何？”

顏嬤嬤：“我們會是再次成為敵人！”

“敵人……”姚燮低著頭，自言自語地重復了一下。

顏嬤嬤站起身來，繼續道：“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你甘心嗎！”姚燮忽然喊道。

顏嬤嬤腳步一頓。

姚燮也慢慢站起身，一字一頓：“光風，你難道就不想為他報仇？！”

顏嬤嬤雙手驟然攥緊。

姚燮閉上眼，聲音沉重，繼續說道：“光風，他是被誰害死的，你心里很清楚！你就眼睜睜看著那個害死他的人，就這么活著，享盡風光？”

顏嬤嬤咬緊牙關，轉身看向姚燮：“所以……我并沒有阻止你報仇！但是，不許你把揚嵐牽扯進來！”

姚燮：“如果，我打算利用她呢？”

“那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會再次成為敵人！”

顏嬤嬤說完，轉身離開了。

門被關上，姚燮的目光緩緩收回來，有些頹唐地坐回位子。

“咚，咚，咚。”

門口響起敲門聲，姚燮的那個人下人開口道：“爺，客人來了。”

姚燮深吸一口氣，表情收的干干凈凈，一如帶上面具的變臉演員，他笑了笑：“請貴客進來吧。”

話音落下，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華服的人走進了姚燮的住處。

“王爺。”姚燮起身迎客，“你來了？”

來者正是當朝的瑞王，跟剛倒臺的安王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乍一看，長得有些相似，都是四四方方臉，乍一看，老實忠厚的長相。

瑞王面帶微笑，看起來很是誠懇真摯，沖姚燮一拱手，客客氣氣說道：“先生，好久不見了。”

“王爺請坐吧。”姚燮說著，率先坐下，親手給瑞王斟茶。

瑞王接過姚燮遞來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說道：“先生，你說到做到，本王當真佩服。”

姚燮笑了笑：“這次事情能成，還要靠王爺在后面幫忙。”

瑞王笑道：“以后，本王更需要你幫忙了。”

“王爺盡管說。”姚燮道，“我一定傾盡所有，助王爺榮登大寶。”

瑞王跟姚燮相視一笑：“等那一日，我定然忘不了先生！”

姚燮笑得氣定神閑：“王爺，那我就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好。”瑞王端起茶盞。

忍著嘴里的酸苦，又喝了一口姚燮的茶水。

顏嬤嬤這邊離開姚燮住處之后，并沒有回將軍府，而是先去了蔣伯伯的住處。

蔣伯不解：“怎么這么晚來了？是府里出事了？”

“沒有。”顏嬤嬤道，“是季月回來了！”

“季月？他，他還活著？！”

“他不僅活著，他還化名姚燮，跟瑞王聯手搞垮了安王！”

蔣伯恍然：“原來，躲在幕后跟揚嵐斗法的人，是季月……你見到他了？”

顏嬤嬤頷首，心事沉沉：“他的樣子，跟我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很像，邪氣的很！”

蔣伯嘆息：“他，他是打算報仇嗎？”

顏嬤嬤頷首。

蔣伯一頓，連忙道：“那他有沒有找揚嵐？！”

“找過了。”

蔣伯臉色繃緊：“那季月有沒有跟楊嵐提及身世……”

顏嬤嬤搖了搖頭：“沒有，他只是試探了楊嵐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蔣伯松了口氣，“這件事，可不能把揚嵐牽扯進去。”

“誰知道呢！”顏嬤嬤道，“你要清楚，季月瘋起來！只有公子能管住！”

說到這里，顏嬤嬤頓了頓，口中公子兩個字，讓人有瞬間的恍惚……

蔣伯長長地嘆了口氣，緩緩道：“公子已經離開二十年了……如今，誰能控制發了瘋的季月呢？”

“我不反對他報仇！”顏嬤嬤道，“但是，絕對不能牽扯到揚嵐！”

顏嬤嬤揉了揉眉心：“你說，揚嵐現在的毒被一點點解開……是不是姚燮做的？”

蔣伯伯想了想：“要是他的話……或許還真有這個本事！”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蔣伯伯搖頭：“季月的手段心思，我從來都沒揣度出來了，我們幾個人里，也就你對他能摸透幾分……”

顏嬤嬤按著眉心。

蔣伯伯道：“反過來說，揚嵐身上的毒解開……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顏嬤嬤道，“我擔心揚嵐的毒解開之后，她要是長得像她母親……那就……”

“若真是這樣……”蔣伯伯說，“我們可以讓她化妝遮擋。”

“唉……”顏嬤嬤還是放心不下。

蔣伯道：“那要不，你直接帶揚嵐離開？去外面躲上個一兩年？”

顏嬤嬤搖搖頭：“揚嵐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我能說帶走就帶走的！”

“那讓杜冕幫忙！揚嵐最聽杜冕的了！”

“試試吧。”顏嬤嬤按了按眉心，沒報什么希望，說道，“揚嵐現在的心眼兒多著呢！她若是想知道什么事，一定會暗中查的，我真怕她查到……”

蔣伯伯表情復雜：“你不是說，等她過了二十歲，就告訴她真實身世嗎？”

顏嬤嬤：“我那時候確實是這么想的，可是……我現在覺得，瞞揚嵐一輩子也挺好！就這么安安穩穩，平平靜靜過一輩子，這不就是她母親的愿望嗎？”

“唉……”蔣伯伯長長嘆氣。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顏嬤嬤站起身來，說道，“老蔣，姚燮那邊，我就拜托給你了！你時刻留意他的動向。”

“這么沒問題。”蔣伯道，“交給我吧。”

顏嬤嬤告辭了蔣伯，回到相府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

杜揚嵐已經睡著了。

顏嬤嬤走進她的屋子，輕手輕腳，幫杜揚嵐改了改被子。

“唉……”顏嬤嬤坐在杜揚嵐的床邊，沒有隨機離開，她抬手理了理杜揚嵐睡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亂發下面是一張胖嘟嘟的臉，但是相較之前那種宛如氣吹起來的饅頭臉，現在的杜揚嵐已經能看到尖尖的下巴了。

“瘦了……是真瘦了……”

而且，還會這么一直瘦下去。

顏嬤嬤心情復雜，一時間她希望杜揚嵐一直都是一個快樂的胖子，另一邊，她又希望杜揚嵐能恢復她本來相貌。

“唉……”顏嬤嬤這一晚，估計是嘆氣最多的一晚上了。

杜揚嵐在夢中睡得死沉，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床頭發生了什么事。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精神滿滿。

顏嬤嬤已經準備好了早飯，跟往常一樣，招呼她跟南轍吃飯。

如果忽略即將到來的書院比賽，杜揚嵐的日子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杜揚嵐吃了早飯，然后坐往書院里去。

等到了書院門口，剛一下，就跟顧封靈遇上了。

“早上好！”杜揚嵐沖顧封靈揮手照顧。

顧封靈見到她，微微一笑：“早上好，楊嵐。”

“早啊，楊胖……”顧封遙隨即也跟著招呼，但是話說了一半，上下打量杜揚嵐，“唉！？你……你……”

“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瘦了你？”

杜揚嵐揉了揉臉頰：“好像是的。”

“不容易啊，大胖子，要變小胖子了！”

杜揚嵐白他一眼，正要反諷顧三兒。

“哎呦！云軒，你來了！”顧封遙朝著杜揚嵐身后揮手招呼。

杜揚嵐回頭一瞧，果然是季云軒，點著盲杖正往這里走。

“早上好。”

“早上好。”

幾人打了招呼，一起往書院里走。

劉蒙站在書院門口，看著有說有笑進去的四個人，不由撞了撞身邊的同伴：“揚嵐什時候跟顧封遙關系這么好了？”

那學生聳聳肩，他上哪里知道去！

另外一個學生湊過來，又道：“他們四個，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是啊！揚嵐，顧封靈，顧封遙，還有季云軒……”劉蒙想了想，說，“是不是前段時間？他們沒來書院……那段時間，他們是不是一起密謀了什么？“

“你去問問？”

“我才不去呢！你去！”

“我也不去！”

“不要管他們那些了！另外一個學生道，“今天是來書院報名的！你們都想好參加那一門比賽了？一個學生最多報三門，都選好了？”

“我不用選，絕對是禮！而且就報名禮！”

“我是數跟書！”

“我是射！禮！畫！”

“那你完了，射這邊頭籌一定是顧封靈！畫這邊……只要顧封遙好好畫！也結對是第一！”

“我又沒說跟他們兩個爭第一！一場比賽，四個書院，總共十二個人參加，又不是只選第一，要選出前三名呢！我擠進前三，也是為書院爭光啊！”

“我也想為書院爭光啊……”

在一聲聲討論聲中，一部分學生已經開始報名了。

杜揚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出課本，開始“用功。”

“楊嵐，你不參加嗎？”顧封靈起身要去報名，見杜揚嵐一動不動，不由問了一句。

杜揚嵐聳聳肩：“我不參加。”

“我記得，你畫畫不錯。”顧封靈道。

杜揚嵐掃了一眼顧封靈身后的顧封遙：“一般般……”

顧封遙道：“看來，你還會是有自知之明的。”

杜揚嵐白他一眼。

“走了！哥！”顧封遙將顧封靈拉著，“楊胖子不愿意參加，你也不要逼他啊！”

說完，拉著顧封靈走了。

季云軒坐在杜揚嵐身后，也沒動。

“喂！”就在此時，一個人走到了季云軒面前。

杜揚嵐定睛一瞧，是周霖，杜幽嵐的愛慕者之一。

“季云軒！你不會什么都不參加吧？”

季云軒頷首：“是的。”

“這么說來……你除了猜拳，什么都不會了？！”

上次猜拳輸給季云軒，周霖一直耿耿于懷。

此時，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大約是因為季云軒看不見，看不見他眼中的不屑，所以周霖冷嘲熱諷的口氣越發加重，“就這樣！以后靠什么養活杜二小姐！猜拳嗎？”

季云軒聞言，淡定自若，就跟對方嘲諷的不是自己。

“這一點，就不牢周兄擔心了。”

“哼！”周霖沒有因此收手，反而咄咄逼人，“季云軒，你有本事就參加這次比賽！我們場上見真招！”

季云軒：“我說了，我不參加比賽。”

“那你就是承認你是孬種了？”

“我不參加比賽，跟你說的孬種，完全沒有聯系。”季云軒還是好脾氣，不緊不慢地說。

“不參加！就是孬種！”周霖一拍季云軒的桌子！

一旁的杜揚嵐：“……”

有別冒犯到。

季云軒輕輕皺了皺眉：“周兄，你要報名，邊去報名，請不要再對我胡攪蠻纏。”

“哼！”周霖冷哼一聲，“孬種就是孬種！不敢上就是不敢上！哪來這么多廢話借口？！”

“周霖。”杜揚嵐忽然開口了，一臉無語，“你說完沒？說完了，報名去吧。”

周霖掃了杜揚嵐一眼。

最近杜揚嵐跟季云軒走得近，周霖連帶她也看不順眼了。

“楊嵐，不是我說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放著班里這么多優秀的世家子弟不親近！偏偏跟季云軒……”說道這里，周霖撇撇嘴，“你好好想想吧！”

杜揚嵐皮笑肉不笑站起來：“優秀的周霖同學！你到底想說什么？說自己比季云軒厲害，比我厲害？”

周霖下巴一揚：“那是當然！”

杜揚嵐揉了揉眉心：“禮，樂，射，畫，書，數！你選一個吧！”

“什么意思？”

“你選一個，我跟你比一場！”杜揚嵐皮笑肉不笑，說道，“然后，你就乖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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