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唳衛跟在她身后，開口問道：“杜小姐，還要去別的地方嗎？”

杜揚嵐搖搖頭，說：“時間也不早了，走吧，去宮里吧。”

“那杜揚嵐請吧。”鶴唳衛說著，引杜揚嵐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口，掀開轎簾往后看了一眼，這次進來皇宮對她來說，就像是鳥兒被關在了籠子中，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去……

想到這里，杜揚嵐輕輕嘆了口氣，正要放下轎簾。

忽然余光掃見一個人，杜揚嵐定睛一瞧，下意識喊出聲：“慢著！”

馬車本就很慢，鶴唳衛聽了杜揚嵐的話，將馬車停住：“杜小姐，還沒到呢。”

杜揚嵐沒理會鶴唳衛的話，從馬車上下來了。

“杜小姐？”

只見杜揚嵐朝著剛才的岔路去了了。

鶴唳衛緊隨其后，杜揚嵐站在路口往前看去，只見前面正走著走著一個人，因為距離有些遠，所以那人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在看自己，他只給杜揚嵐看到一個背影，這個背影正不疾不徐往前走著，杜揚嵐之所以詫異，是因為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季云軒！

可是……

季云軒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杜揚嵐壓下心里的驚愕詫異，面色不露意思痕跡，她仔細看了看著那個背影穿的衣服，有些眼熟……

“真是巧了。”鶴唳衛開口說道，“竟然在這里遇見了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

現在京城還有幾個世子殿下呢？安王家的世子已經貶為庶民，瑞王家的世子還在牢獄之中，現如今京城只有一個世子殿下，那就是敦王妃家的世子，蕭起賀。

“杜小姐，您要是見他，沒關系，我等您。”那鶴唳衛開口說道。

杜揚嵐有一瞬間猶豫，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前面的蕭起賀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轉身看過來。

杜揚嵐跟他遙遙對視，蕭起賀頓了頓，朝著杜揚嵐走了過來。

他還跟之前一樣，臉上蒙著紗巾，至今，杜揚嵐都不知道他的長相，也是因為這樣……有什么在腦中一閃而過。

杜揚嵐驟然攥緊了拳頭。

蕭起賀已經走到了杜揚嵐的面前，眼梢彎了彎：“揚嵐……”

杜揚嵐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有些嘶啞，她看著走到自己面前人：“好久不見啊，世子殿下。”

“這么叫這生疏了。”蕭起賀說，“我們好歹是拜過堂的……”

杜揚嵐布置可否，說道：“你要去哪里？”

“正打算去找你。”蕭起賀說，“我聽皇爺爺說，你這些天會暫時住在宮中。”

“不用去找了。”杜揚嵐說，“正好，我也想找你，走吧，等我跟皇上請安之后，就一起去清泉宮。”

“我陪你。”蕭起賀說道，口氣自然到，仿佛杜揚嵐從來沒有被綁架過，一直都待在他身邊似得。

杜揚嵐輕輕吐了口濁氣，轉身上了馬車，蕭起賀緊隨其后。

車上只要兩人，杜揚嵐沒開口說話，只是盯著蕭起賀看。蕭起賀的大半張臉都被遮住，只有一雙眼睛露出來，回視著杜揚嵐，風輕云淡。

杜揚嵐對著那雙眼睛看著了許久，越看手攥地越緊……

她頓了頓，張了張嘴，很想說什么，但是下意識看看門外駕車的鶴唳衛，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只繼續看著蕭起賀。她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幾乎面無表情，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張面無表情的臉下面，自己的心情是多么巨濤翻滾。

“你沒事吧？”蕭起賀忽然問道。

杜揚嵐脊背停住，說道：“我很好。”

“那就好……”蕭起賀碩大，“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我還以為你生病了。”

“殿下不要擔心我。”杜揚嵐說，“倒是你……一直身體不好……”

說道這里，杜揚嵐頓了頓，繼續說：“殿下，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真正面目呢。”

“你想看？”

“如果我說想，你讓我看嗎？”

“這又什么不能看的。”蕭起賀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你對我的相貌不感興趣呢。”

說著，他竟然緩緩抬起手，就要拿下自己的面紗。

杜揚嵐不由繃直了身體，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的人，不知何時，手心里面已經濕透了。

蕭起賀的動作并不快，在杜揚嵐的眼中卻是很遲緩的，一點一點……就像是戲臺上演戲似得，沒人一點點摘下自己的面紗……眼前的蕭起賀也慢慢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杜揚嵐看著他，先是瞠目，之后又極其復雜地看著對方，一時間說不出自己什么心情。

眼前的蕭起賀……竟然跟季云軒又三四分相似！

但是比起季云軒的俊美驚艷，蕭起賀的整體模樣要稍微遜色一些，他單看無關確不錯，但是一副病懨懨模樣太減分，嘴唇沒有一點血色，臉頰也蒼白如紙，整個人的臉頰要比季云軒明顯瘦一圈，看起來就是一副久病臥床的樣子。

“怎么了？”蕭起賀問道，“我的樣子嚇到你了？”

杜揚嵐斂神，說道：“怎么會？”

“可是……你的表情可不是這么說的。”蕭起賀不緊不慢說道。

杜揚嵐干笑了一聲：“我沒想到，你的臉是這樣的。”

“哦？”蕭起賀說，“什么樣的？”

杜揚嵐：“仔細看跟敦王妃挺像。”

“他們都這么說，說我不怎么雖我父親。”

杜揚嵐頓了頓，又說道：“而且，你的長相……跟蕭正則也有幾分相似。”

“都是一脈的。”蕭起賀說道，“長得像也很正常吧。”

“是啊，是啊……”杜揚嵐應著說道，心中則是閃過其他的事情。

“揚嵐？”蕭起賀見她走神，提醒說道，“前面就要下車了，我們要走著去御書房。”

“皇上現在在御書房？”杜揚嵐有些詫異。

之前來見皇上的時候，他還裝病臥榻呢，現在又生龍活虎去御書房看折子了？

“皇爺爺一直都在御書房呢。”蕭起賀說道。

杜揚嵐輕輕一頓，轉頭看他。

蕭起賀說：“走吧，前面就快到了。”

杜揚嵐一邊走，一邊看著蕭起賀：“你剛才說……皇上一直在御書房，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蕭起賀看著杜揚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道，“皇爺爺早朝下來，一直在御書房看折子，處理政務。”

“皇上去上早朝了？”

“是啊。”

怎么會呢……杜揚嵐心道，她不由想到那個裝病的皇上，一時間自己都迷糊了。

“揚嵐，你怎么又走神了？”蕭起賀哭笑不得，說道，“一會兒見了皇爺爺可不能這樣，知道嗎？”

杜揚嵐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她還在思索今天早上見到皇上的事情，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在玩兒什么把戲？

就在杜揚嵐不解的嘶吼，蕭起賀忽然沖跟在身后的奴才還有鶴唳衛，擺了擺手，說道：“我陪世子妃走一走，你們在后面遠遠跟著吧。”

“是。”鶴唳衛跟蕭起賀的奴仆都遠遠跟著。

于是杜揚嵐跟蕭起賀肩并肩走了。

蕭起賀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今天早上見到的皇爺爺才是真的皇爺爺。”

杜揚嵐一頓，轉頭看他。

蕭起賀說：“偷偷告訴你，御書房這個，是假的。”

“假的？”

這是什么膽子，竟然敢冒充皇上！杜揚嵐心中詫異之后，又隨即轉而想到，是不是皇上找人冒充的。

就在杜揚嵐疑惑的時候，蕭起賀湊近她，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不用管其他，你只要請安，然后出來，就行了。”

低沉的嗓音還有略顯熟悉的口氣……

杜揚嵐輕輕一頓，不由打量著蕭起賀。

這話……聽起來太過耳熟，之前季云軒也這么跟她說過類似的話。要她不要摻和進去，只要安安靜靜當個觀眾，看著戲劇唱完，落下帷幕就好。

杜揚嵐本來已經打消的念頭，又春風吹又生了，她看著眼前的蕭起賀，目光沉了沉。

“我知道了。”杜揚嵐回道，“走吧，去請安。”

杜揚嵐跟蕭起賀是一起走進御書房的。

皇上……蕭起賀口中的假皇上就坐在御案后面，正在低頭批閱奏折。

杜揚嵐不動聲色打量了對方一眼，果然……蕭起賀沒說謊，這個皇上確實是假的，雖然長相幾乎一樣，但是起勢終究是差了些。

長相一樣……

杜揚嵐的輕輕吐了口濁氣，一點點攥緊了拳頭。

“參見皇爺爺……”

“參見皇上……”

雖然心里千頭萬緒，但是杜揚嵐神色上如常，跟蕭起賀一起朝著“皇上”行禮，御案之后的皇上頭也頭也沒抬，擺擺手，直接讓兩人問安退下了。

杜揚嵐跟蕭起賀一起走出了御書房。

蕭起賀低聲說道：“我說的對吧。”

杜揚嵐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對。”說完，杜揚嵐轉而又道，“走吧，我們現在可以去清泉宮了吧？”

“好啊。”蕭起賀說，“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我也是。”杜揚嵐笑了笑。

這邊蕭起賀倒是有些意外，看著杜揚嵐不辨喜怒的臉，微微頓了頓。

很快，兩人一起來到了清泉宮。

宮里伺候的宮女太監見杜揚嵐回來了，倒是一個個挺恭敬親切。

杜揚嵐跟他們也算是“熟人”對清泉宮也算是“熟地”，于是沒有客氣寒暄，杜揚嵐直接老規矩，讓宮人都退下了。

屋中只剩西她跟蕭起賀了。

杜揚嵐先是給對方倒了一杯茶，然后遞過去。

蕭起賀抬手去接，但是杜揚嵐這邊卻沒有放手，兩只手握著一直茶盞，蕭起賀有些不解：“揚嵐？”

杜揚嵐一眨不眨望著他，一點點，緩緩松開了手。

蕭起賀將茶盞送到嘴邊，抿了一口：“揚嵐，你不是有事情跟我說嗎？什么事？”

杜揚嵐剛要張口，下意識看了一眼外面，她按了按眉心，說道：“你說過……你永遠會愛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蕭起賀沒想到，她上來就說了這么直接的話，先是愣了一下。

杜揚嵐這邊不閃不多，就這么直直看著蕭起賀，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

“是真的，還是假的？”

蕭起輕輕嘆氣：“真的。”

“你還說過……要跟我一起去揚州，是真的還是假的？”杜揚嵐一邊問話，身體不由往前了一下，一雙眼睛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只容得下眼前的蕭起賀。

蕭起賀有些語塞，沒有回道。

杜揚嵐這邊也不催，就這么看著他，目光若是能化成實體，現在蕭起賀已經被杜揚嵐“包圍”了。

終于，蕭起賀撐不住了，說道：“揚嵐，你在說什么，你……”

“你知道回道我就好了。”杜揚嵐說，“是還是不是！”

蕭起賀舔了舔嘴唇，就在他即將開口的時候，杜揚嵐忽然又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不會騙我！”

蕭起賀一頓。№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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