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和王御醫腳步一滯，停在原地。

“你們要不要嘗一嘗？這個山頭結的棗很甜的。”只見眼前的小姑娘一手用裙子小心地兜著，另一只手摸出一把紅通通的棗來，笑盈盈地伸到兩人面前。

鄭大人和王御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沒有上前去接。

“我差點忘了。”小姑娘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這個山頭在城門外，車來車往的，棗上到處落滿了灰，要拿回去好好洗洗，才能吃。”

小姑娘腳步歡快地跑去水桶里洗棗。

鄭大人看著人的背影搖了搖頭，進了茶棚。

洗好了紅棗，蘇玥用白瓷碟子裝了，紅溜溜的棗用白白的沒有一絲瑕疵的白瓷碟裝了，一紅一白才好看，端到角落里坐著的兩人跟前，“這下可以吃了。”

“托小姑娘的福，我們今日有紅棗吃了。”王御醫面色慈祥地對著蘇玥呵呵笑，把碟子往鄭大人面前推了推，“你也吃兩個，很甜的。”

鄭大人沒有吃棗，反而是端起面前的涼茶喝，涼茶又苦澀，嗆得人一聲咳嗽。

“有甜甜的棗你不吃，你別光顧著喝苦茶啊，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王御醫連忙勸道。

“你還不是一樣，光顧著喝茶。”鄭大人反駁道，他知道他不是被苦茶嗆到的，這苦茶他越喝越津津有味，越喝越覺得沒那么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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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御醫立馬吹胡子瞪眼，“我能一樣嗎？”他喝是想研究人家的苦茶方子，礙著小姑娘人還沒走，不好明說。

蘇玥站在旁邊看兩位老人拌嘴，看了一會兒，便轉身去茶棚的屋檐下吃棗，呆呆地望著前方，拿起小碟子上的紅棗，一口一個地吃。

秀才們剛下場，大家都無心游玩，都在城內焦心地等著放榜，說起來還是托那群秀才的福，這段日子掙了不少錢呢，反正沒什么客人，給角落里的兩位客人上了兩碗涼茶后，蘇玥便招手喚了紅蕉過來一起吃棗。

紅蕉挨著蘇玥坐下，“少了那群秀才，茶棚里怪安靜的，還不習慣。”

“這下你不會責怪人家鬧哄哄的，吵著你頭疼。”

紅蕉剛想說話，被蘇玥往嘴里塞了一個棗，囫圇吃著棗，“我又沒有兇他們。”吐出核來，“只是擔心他們耽誤我們做生意，畢竟我們開的是涼茶鋪子，又不是專門給人說書的茶館。”

“紅蕉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心太急，掙錢也得慢慢來，一口吃不成胖子。”

“小姑娘。”一聲含糊不清老態龍鐘的聲音傳來。

蘇玥停下來，循聲看去，見不遠處的角落里，王御醫坐在木凳上朝她招手。

蘇玥只好走了過去，“這位阿伯，有事？”

王御醫點點頭，開門見山道，“不知小姑娘的涼茶出自何處？”

蘇玥想了想，如實答道，“我外祖父家的。”原來是想探究涼茶方子，已經不止一個人問過她這個話題，蘇玥不想作任何欺瞞，這方子本就是外祖父傳給她的。

王御醫想打聽小姑娘外祖父的情況，“不知你外祖父哪里人。”

“說起來也是巧，我外祖父也姓王，只是他是本地人，也未行過醫，當然也不是御醫。”蘇玥答話。

御醫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王御醫驕傲地昂了昂頭，捋了下巴上的花白胡子，“改日去登門拜訪你外祖父。”

“只怕你見不到他老人家了。”蘇玥眼神閃閃，想到小時候，外祖父常把她抱在懷里，一聲聲喚“小玥玥”，比孫女還疼愛。

屋內有一瞬間的安靜，王御醫還想再打聽什么消息，被旁邊的鄭大人拖住了，鄭大人對著王御醫搖了搖頭，王御醫才作罷。

回到住處，王御醫埋頭進了書房去翻醫書，翻了半天，頭從高高的書堆里抬起來，大聲喚了小童進來，“鄭大人在不在？”

小童以為兩個老人家又吵架，怕殃及池魚，躲得遠遠的，“在房里看書呢。”

因為鄭大人的身體受了毒害，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長年經受余毒的損傷，身體大不如從前，皇上不放心鄭大人，便安排了王御醫跟隨在鄭大人左右，說是侍疾，兩人吃住都在一起。

王御醫急匆匆地起身，去了隔壁房里，“你在看書呢，我還以為又有哪位富商把你拉去喝酒去了。”

鄭大人有些煩他，頭也不抬，“有事說事，我看書呢。”

王御醫瞪了人一眼，要不是鄭大人沒有子女，他才不想來侍疾，兩個老頭整天大眼瞪小眼，煩都煩死了，“我翻了好幾日醫書了，也沒有翻出什么。”又道，“不行，我得去一趟鄉下，小姑娘的外祖父也姓王，說不定和我還是本家。”

“你想干什么？”鄭大人兩只瞪圓的眼睛從書上面露出來，“你不會是想要去鄉下打聽人家外祖父，想從王家套出點有用的信息出來，小姑娘都說了，這個涼茶方子是祖傳的。”

祖傳的就意味著不外傳，再加上王家外祖父已經作古，也打聽不出什么，王御醫這是想探究人家的涼茶方子想瘋了。

想探究涼茶方子的不止王御醫一個人，連濟生堂的年過半百的掌柜，也在套蘇玥的話，和人拉近乎。

“小姑娘，又來買藥啊，上次買的藥這么快就用完了。”

蘇玥連連點頭，把新寫的一張方子放在柜臺上。

掌柜拿起方子，仔仔細細地看，恨不得把眼睛貼在紙上，不對啊，這張方子和之前的又不一樣，掌柜看了看面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方子。

“方子有問題嗎？”蘇玥問。

“沒有沒有。”掌柜的不敢再耽擱下去，回頭去柜子里抓藥，抓好了藥，笑容滿面地把藥包遞到小姑娘手里。

小姑娘走后，掌柜叫了堂中的一個伙計，附耳小聲吩咐伙計兩句，伙計跟在小姑娘后面出了門，過了兩個時辰才過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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