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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常福妻趕了個大早,市集剛開她就敲響了店鋪的大門,桑格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把門一推,一見是她不禁有些詫異。
“你是……啊,你是二妹的那個……”
“正是正是!”常福妻陪著笑臉,低頭哈腰地說道,“我的小孫兒病了,媳婦得在家照顧,今日我就替她過來。”
“哦,這樣啊。”桑格粗枝大葉的,哪知道她的小九九,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
“你進來吧。”
他敞開大門,常福妻一邊點著頭一邊隨他進去,走一路,打量一路。
雖說鋪子小,但里面的貨倒堆得挺多,還能聽到駱駝的聲音,想必是殷實的買賣人。
“掌柜的在嗎?”常福妻小心翼翼地問。
“她啊……”桑格張大嘴又打了個哈欠,“出門辦事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常福妻敷衍地笑著點點頭,又道:“市集開了,不知掌柜的要吃些什么菜,我好去買。”
桑格大手一揮,“隨你吧,錢就在灶頭上,你自個兒拿去買,我再去補個覺。”
說著,桑格就掀起簾子進里屋,熊似的身子往榻上一躺便打起了呼嚕。
這人一看就是個心眼不多的,好拿捏。
常福妻連忙走到灶間拿走一串銅錢,先解下兩文塞到自個兒腰包里,到了市集買了新鮮的菜,又挑了些爛菜梆子,好菜送到自己家里,爛菜帶回鋪子,洗洗干凈,切的碎些也看不出來。
桑格飯量大,吃起來就是豬八戒嘗人參果,全往嘴里塞就完事了,也嘗不出是好是壞,末了還叮囑常福妻帶些回去,給生病的娃子們吃。
這一天下來常福妻又藏又吃又拿,滋潤得很,她心里得意洋洋地想:這鋪子的人太好糊弄了,以后家里日子就好過嘍!
初七還不知道自己辛苦攢下的錢被這樣霍霍,她忙于開張之事,無暇顧及柴米油鹽,上回謝阿囡說圖門酒不合這里人的口味,她就拿了幾壇酒到酒肆邊上賣,想試試這酒的銷路。
半天過去,果真無人問津,大多聞了聞這酒味兒就不要了,嫌棄它味兒太淡。
酒肆掌柜本以為來了個搶生意的,心里很不爽,沒想來了個鬧笑話的,半日過去見她沒開張,忍不住嘲諷說:“這酒今日賣不掉,明日你也別來占地方了,哈哈哈哈。”
初七無言以對,誰想還沒開業就栽了這么個大跟頭,擱誰誰心里都憋屈。
眼看前路暗淡,初七坐在攤前唉聲嘆氣,連張胡餅都舍不得買。
邊上幾個小販見狀竊竊私語:
“哎呀,這是誰呀,在這兒呆了半日了,也不知干啥。”
“聽說是新商行掌柜,過來賣酒。”
“怎么是個女子?天熱,看她也挨不住。”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話聲越來越響,就當初七是聾的。
初七手遮額頭,仰頭看著大太陽,她的酒經不起曬,再賣不掉就要發酸發餿了。
“反正賣不出去,不如自己喝吧。”初七嘀咕著,然后舀了一勺酒解渴。
看她喝得爽快,小販們也饞了,用嘴努了努她,問:“小娘子,這酒味道如何呀?”
初七拿袖子一抹嘴邊酒漬,大聲道:“好著呢!”
“好著怎么賣不出去呀?別來唬我們啦,哈哈哈哈……”
眾人轟然大笑。
初七不羞不惱,依然笑得明媚,“別光顧著笑呀,你們花個兩文錢嘗嘗不就好了。”
“花錢就算了,小娘子賣不出去,還不如送我們呢。”
話落,又是一陣笑。
初七直言道:“看你這筐菜也蔫了,不如送給我唄。”
她的小嘴兒不肯吃虧,更別說這個人了,小販斗嘴斗不過她也就不說話了,彼此都省些力氣。
晌午過后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別說菜了,連邊上的樹葉子都蔫頭耷腦的,賣甜果的、賣菜的給攤遮了塊布,再往布上灑點水,就怕新鮮東西都被曬壞了。
初七覺得自個兒的酒快經不住了,不如把車推回去,明天再來試試,正當她打算走時,城門方向來了個矮胖的男子,蓬頭垢發,衣衫襤褸,就跟乞丐似的。
他踉踉蹌蹌往初七這邊走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水,給口水……渴死我了……”
別人見之都把自個兒的甜瓜捂嚴實,生怕此人來討要,初七瞇眼打量這矮胖男子幾眼,雖然模樣狼狽,但衣袍鞋履都是上等貨,還有幾分官氣,應該是個遇了難事的有錢人!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圈,連忙藏起裝水的羊皮囊子,然后掀開酒壇舀上滿滿一碗酒端了上去。
“叔,我這兒有水,給!”
男子都沒聽清她的話,眼睛里只剩下這碗酒,他兩三步跑到初七面前一把奪過酒碗“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
“好酒啊!”男子大喝道,“小娘子還有沒有?再來一碗!”
“有!叔你坐著喝,有多少就喝多少。”
話落,初七拉過胡床放在樹蔭下請他坐,接著有盛了碗酒,男子喝了仍不過癮,又要,初七就又給他一碗。
初七笑著說:“叔,你慢點,雖說這酒清甜且有奶香,但也算是酒,多喝會醉。”
幾個小販挨個坐著,看初七對一乞丐大獻殷勤,不由嗤笑道:“瞧她,酒賣不出去,連乞丐都要討好,難不成這乞丐會買她的酒?”
“這難說,指不定等會兒會有一堆乞丐過來喝酒,反正她也賣不掉,就當行善事嘛。”
小販擠眉弄眼的,看初七笑話。初七聽見也當沒聽見,還拿來塊布巾給矮胖男子擦汗,扇扇子。
“叔,感覺好些了不?還熱不?”
“噯,噯!好多了,謝謝小娘子。”矮胖男子邊擦汗邊笑著,看著就像尊沾滿泥的彌勒佛,“唉,我今日真是霉星高照,出了趟城,回來時遇到偷兒把我的馬偷了,我這一路走回來腳都快走斷,也沒口干凈的水,若不是小娘子剛才好心相助,我就快暈死過去了。多謝!多謝!”
“叔,客氣了,出手相救是為人本分,叔,我再給你倒碗酒解解渴!”說著,初七打開酒壇子,矮胖男子忙問:“小娘子是什么酒,竟然如此甘甜,入喉爽滑,一點也不辣嗓子。”
初七瞇眼笑著道:“這是圖門部落的酒,以千年雪山水釀成,十分珍貴,我只求了一點點來這里賣,哪知半天都沒賣出去。”
“雪山水釀得酒,那可是好東西啊!他們不識貨,我可識得,小娘子,你這一車我全都要了,快快送我府上去!”
初七聞言為難地蹙起眉,“叔,你確定嗎?我這酒可有點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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